31.三十一家花店
苗逢春嘴裏的有收穫,並沒有引起苗旺圃的注意。雖然十分不想承認,但是他的兒子他還能不知道,那就是紈絝里的紈絝,而且還是沒什麼智商的那種。要說哪個不和諧的場所里出了什麼新美人,享樂的方式又多了哪種,這小子倒是每次都能第一時間知道,就跟裝了雷達一樣,一探測一個準。可要說到正事,好好的一件正經事不被他辦得不正經,能勉強辦成,哪怕外人說起來評價也只是平平,那都不容易。
如果那不是對方看在苗氏的面上說好話,估計就是底下有人給出了好主意。知子莫若父,光靠他兒子一個人,辦不成什麼正事。
可人姜二少行事正派,和他有關的,肯定就和自己這傻兒子扯不上什麼關聯。苗逢春說有收穫,苗旺圃那是一個字都不信,甚至心裏隱隱還有些失望,哪怕是想找借口平息自己的怒火呢,理由就不能想得稍微靠譜點?
要說對着別人,苗逢春還看不出什麼,可換成對自己的衣食父母,苗逢春揣摩他爸的情緒二十幾年了,他爸的一舉一動,每個細微的表情代表着什麼,他都一清二楚。這會兒,自然也能看出他爸的不以為意。
“爸,”苗逢春扶着老爺子坐下:“我認真的,沒騙你。”
苗旺圃若有似無地‘嗯’了一聲,還是沒多重視。但隨着苗逢春繼續往下說,苗旺圃原本有些歪斜的身體漸漸坐直:“你確定沒看錯?姜二少真的好這口?”
“以往也沒聽說過,要真有,姜家的勢力再大,也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透出來。”苗旺圃抓着苗逢春的手,話里是不信,但神情上卻有幾分期待。
苗逢春被抓得有些疼,但他沒掙扎,而是重重一點頭:“爸,我你還不知道嗎,論正事我是不行,可這種有關風月的,我可從來沒看走眼過。而且你看,姜紹輝是沒傳出過好男色的名頭,可誰見過他交過女朋友?平日裏變着法往他身邊湊的名媛千金不少吧?女明星什麼的也多,他就愣是沒傳出緋聞來。這說明什麼?”
“這其中的問題可大了,他二十好幾了,正是需求大的時候,還能一直禁慾不成?肯定有貓膩,男人和男人掩飾起來,這可比男女容易。看姜家那樣,似乎還不知道這事。姜紹輝瞞得可真嚴實。”苗逢春越說越激動,完了還給他爸出主意:“這事我們是不是該告訴姜老爺子,送份人情給他?”
見死不救是吧?!害自己白白挨了頓罵。這回好了,讓你也享受享受這滋味。好男色,在大家族裏,這就是斷子絕孫的事,說不準還會動家法。可有好戲看了!
苗逢春正滿懷期待,彷彿已經看到高高在上,向來不可一世的姜二少被打落雲端,滿身泥濘的狼狽模樣。就在他暢想的時候,腦袋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蠢貨!”苗旺圃收回手,看着捂着頭還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打的傻兒子,心裏自我安慰,好歹還能傳宗接代,看來得趕緊安排聯姻,讓他早點結婚生子,趁着自己還能動,把孫子□□出來。這傻小子是沒救了,苗氏放他手裏遲早得完。
不過在此之前,雖然沒什麼希望,但是能掰回來一點是一點,苗旺圃還是耐着性子解釋:“你告訴了姜老爺子,家醜外揚,人老爺子也不一定會感激你。不僅如此,還得罪了姜二少,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做。”
“與其這樣,還不如就當做不知道這事,把它藏心裏,必要的時候再拿出來。”說到這,苗旺圃的語氣里抑制着一絲激動:“我們手裏可是攥着姜二少的把柄,為了這把柄不往外泄露,尤其是為能繼續瞞着姜老爺子那邊,姜二少肯定會拿好處堵住我們的嘴。”二少二少,上面可還有個大少,為了保住繼承權,姜二少想必不會介意出點血。
那告訴姜老爺子也一樣啊!苗逢春有些不明白,但是他沒說出來,而是順着苗旺圃的話往下說,問道:“既然這樣,那我們是不是就能讓他把那小花店的盆栽退了,重新換回我們的?”因為這,最近家裏的生意受影響太大,他的零花錢都少了好多。
聽到這話,苗旺圃越過兒子培養孫子的念頭越發地強烈:“這點小事哪值得動用,”當然是要用它來謀取更大的利益。不過苗逢春心裏想什麼他也知道,朽木不可雕,苗旺圃有些不耐煩:“行了,等花展結束后,這段時間被搶訂單和退貨帶來的負面影響就會消退,不會有人不識相地再提起。”
這回為了能力壓群芳,他可是出了血本,千辛萬苦才找到,費盡心血才成功移植了一批過來,就這樣,在精心的照料下最後也就只成活了一盆。論珍稀,整個展會都不可能比得過。這次的魁首他是拿定了,等花展結束后,訂單自然會紛至沓來。苗氏園藝有些搖搖欲墜的龍頭位置,也會再一次穩固下來。
從中分析出零花錢很快就會恢復的訊息,想到花展過後他又能繼續揮霍,苗逢春放下心來,知道自己剛剛的表現差強人意,連忙賣乖,給苗旺圃捏肩。
苗家父子的打算,姜紹輝暫時還不知道。當然,知道了他也無所謂。他家老爺子盼着他帶人回去都不知道盼了多久,哪還會挑剔性別。唯一的要求也就是人品,完全不需要擔心。
這會兒,後續人員一到,姜紹輝就忙着談生意,打算趁着花展還沒開,先把工作趕完,到時候好排出時間陪少年看花。每天早出晚歸,明明住在一起,在同一間房裏,卻只有晚上才能見面。這讓姜紹輝的工作效率成倍上升,連帶着底下的人也都十分拚命。
與姜紹輝的忙碌不同,花展還沒開,蘇鏡的日子過得十分悠閑。不用開店,不用管理花圃,每天都能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看姜紹輝那麼忙,蘇鏡還在心裏暗自感嘆過:做總裁也不容易啊!
花展還沒開,除了吃飽睡足,蘇鏡的日常也就是和莫老頭還有大狗保鏢一起逛花市。不過這回,逛了好幾天,整個花市都逛遍了,也沒能再發現棵靈氣旺盛精純的植物。就連莫老頭當初拿來誘惑他的撿漏,遇都沒遇到,更別提發生在自己身上。
出眾的花卉都被人留着送展,攤子上連品種好些的植物都難尋,更別提蒙塵在那等識貨的人發掘。難怪每一次撿漏,都會被傳好久,果然是以稀為貴。
莫老頭看蘇鏡每天都興緻勃勃,興頭高昂地去花市,卻一無所獲空手而回,還有些擔心他會失望,安慰了兩句。反倒是蘇鏡自己,心態相當平和。對他來說,才來那天的發現,就已經是意外之喜,哪還會再貪圖別的。
隨着花市上的人越來越多,周圍的酒店越住越滿,就連遠些的酒店都已經沒了空房。眾人翹首以盼的花展,終於開始了。
各家參展的花卉早已經提前一天送到了舉辦方那邊,這會兒從大門進去,滿眼繽紛,各種花卉琳琅滿目,各有各的美,一下子竟然不知道先看哪個。
沿着一條兩邊擺滿了盆栽的通道走進去,眾人盡皆讚歎,不愧是花展,就連擺在路邊做裝飾的盆栽都比別的地方好看,襯得通道美輪美奐。
進去后,整個展廳是圓形的,順着展廳的牆壁,擺了一圈又一圈的花卉。不同外面做裝飾的小盆栽,這些花卉不僅罩着特製的玻璃,外面還有一圈小柵欄,用來隔離人群。
來賞花的市民們都以為通道兩旁的盆栽已經夠美了,直到順着人群進入展廳后,展覽台上的植物映入眼帘,他們才知道,和這些比起來,外面的那些盆栽落了下乘不說,兩者之間的差距更是天壤之別。難怪一個被精心擺在台上讓人欣賞,另一個就只能放在路邊做點綴。
展廳里明明沒有任何裝飾,但凡是進來的人,卻都不覺得簡陋。那些鮮花綠植,光是擺在那裏,就已經是最好的飾品。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市民們只覺得這好看,這也好看,全部都好看。懂行的人卻能從中看出個優劣來。
“馮老,你看這,這株玉蘭怎麼樣?我瞧着枝幹挺拔,花色也難得。”
“我倒是覺得旁邊的那棵木槿更好些,你仔細看看那葉子。”
還沒等那人仔細去看,旁邊就有人說道:“不識貨了吧,這些普通的品種有什麼好看的,就算變異,也頂多是特別一點,不算少見。我可是聽說,這次有人送了太行花來參展。”
那被稱作馮老的,也不嫌這人說話難聽,聞言道:“太行花確實少見,不知道是哪家送來的,我們去看看。”
眼見馮老的注意力被吸引走,最開始說話的人連忙說:“不止是太行花,我聽說陳家那邊,今年培育出了星葉草。種得極好,還在開花。”
星葉草的珍稀程度不下於太行花,何況這會兒不是花期,它卻還開着花,可見有多難得。這人說完信心滿滿,只覺得這回馮老一定不會在意什麼太行花,會先跟他去看星葉草。
太行花是錢家送來的,錢家和陳家在同一個省,同行相輕,隨着業務的擴展,彼此之間難免有競爭,時間久了,就變成了死對頭。最近錢家的花圃,從陳家手裏搶了筆生意,陳家難免就着想借花展,壓壓對方的風頭。
馮老是業內有名的園藝大師,他先去看哪個,先誇了哪個,自然哪個就先勝了一籌。這兩人各代表了一家,爭起來格外賣力。
說完星葉草開花后,陳家的人滿以為馮老會跟他走,就連錢家的人,也這樣覺得,還有些懊悔自己剛剛就不該為了別具一格,而故意擺了個高姿態。現在好了,先貶低了人,雖然成功引起了馮老的注意,但這會兒馮老明顯已經被陳家迷惑了,他再想厚着臉皮把人往自己那邊拉都難。
誰知道,馮老讚歎是讚歎,卻沒往展覽星葉草的地方走去。不僅沒去看星葉草,看那方向,也不是太行花所在的位置。
馮老步履匆匆,不復之前的悠閑姿態,那樣子,顯然是被什麼吸引住了,這才急着過去細看。
這下子,陳家的人傻眼了,錢家的人抱着我拉不走你也沒得逞的心態,反而沒多少失落,反應極快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