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大章(一更~)

98.大章(一更~)

火藥味可算是淡下來了,謝安娘也鬆了口氣。

她就怕這兩人,一言不合就動手。為何有這擔憂?

與老夫人接觸時間雖淺,可瞧着就是個火爆脾氣,頗有幾分唯我獨尊的意味。

而晏祁這會兒也是個霸道性子,怒起來估計也是個不管不顧的,他腦子裏現下可沒裝着尊老愛幼的想法,只知道誰他不高興了,他就讓誰不開心!

這不,連隔壁前來蹭吃,順便探望他的鄰居,也是一言不合就開揍,直接將人給丟了出去。

就因為鄰居小弟見他一副粘人忠犬樣兒,玩心大起,像只蒼蠅似的,也學着他圍着謝安娘打轉。

認為自己領土權威被捍動的晏祁,尚且分辨不出真心、假意,只相信眼見為實,當真了,怒了,然後鄰居就悲慘了!

謝安娘關注老夫人臉色之餘,不忘拿眼神示意晏祁,讓他態度軟和點,別和老人家較勁。

可他倒好,接收到謝安娘遞過來的眼神,一雙丹鳳眼微閃,抿了抿嘴,接着便是左瞅瞅、右盼盼,反正就是不愛搭理老夫人。

拿手暗地戳了戳人,見他乾脆賭氣般看向一邊,謝安娘只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重新看向老夫人,見其臉色不甚好,似是又要發飆了,不禁一個頭兩個大!

本來接了自家孫女遞過來的台階,兀自要順着下的老夫人,見晏祁這油鹽不進的樣子,也不幹了!

反了他,還敢給她家孫女吃掛落。

瞧她家孫女,秀美蹙起,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兒,這得多難受啊!

“哼,走!”“跟外祖母回家!咱不待在這兒看人臉色!”

拽起謝安娘的左手,作勢要走。

晏祁一急,迅速拉住謝安娘的右手,“不準走!安安是我的!”

“阿崖,還愣着幹嘛!還不叫人來幫忙!”

老夫人身子骨雖是硬朗,可力氣到底不如年輕人大,眼見自己就要處於劣勢,忙要求場外支援。

晏祁怕拉疼謝安娘,因而動作並不大,就連力氣也多有保留,要不然也輪不到老夫人悠閑叫人幫忙了。

作為拉鋸爭奪戰的主人公,謝安娘簡直想仰天長嘆一聲,這都甚麼事兒!

兩邊都是至親之人,哪邊,她心裏都不好受。

再這樣下去就得成鬧劇了!

向一旁站着看戲的阿崖,投去求助的眼光。

阿崖小幅度的搖了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她在老夫人身邊伺候那麼多年,算是看透了老夫人的本性了,越老越活回去,就是個頑童心性,越對着干越起勁兒,別看她這會兒惱羞成怒,其實心裏指不定怎麼樂。

平日裏在府上,國公爺有甚麼事兒都讓着她,兒子們又都忙於公務,兒媳又是將她當菩薩般的供着敬着,閑來無事,就只能逗逗孫子。

現下可好了,總算是找到個孫女婿,能和她斗個旗鼓相當,這會兒她要是上前拉人,豈不是撞槍口上,成了給人擋槍的!

眼見求助無望,謝安娘一咬牙,靠人不如靠己!

她扯了扯右手,拿杏目斜覷了眼晏祁,淡淡地道:“放手!”

晏祁一怔,從未見她這般淡漠的表情,往日裏他再怎麼胡鬧,她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溫柔模樣,不覺心裏一怵。

想乖乖聽話的鬆手,五指漸漸鬆開,可抬眼便見老夫人杵在另一邊,眼中帶着微微得意地笑,就好似她贏了場甚麼不得了戰爭。

覺得自己被挑釁的晏祁,心下一橫,又重新鎖住謝安娘的手,死活不放!

“晏祁!”

謝安娘加重了語氣,叫了一聲他的全名后,也不再說話,就這麼看着他。

那視線中情緒雖淡,可心思單純卻不失敏銳的晏祁,還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那份不快。

委委屈屈地鬆了手,那表情,活似被全世界拋棄了!

謝安娘心下一軟,很想過去哄兩下,可考慮到晏祁極會順着竹竿往上爬,便止住了自己這種念頭,狠下心,不去看他,轉而看向老夫人。

見自己裝可憐也沒人理,晏祁心下一慌,完了,安安果然討厭他了!

頓時只覺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冰冷的!

見自家孫女十分強勢,讓對面孫女婿吃癟了,老夫人心裏美滋滋的,誰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家孫女就是向著她的。

剛樂呵了沒幾息,就見謝安娘笑吟吟地看向她:“外祖母,您這手可是酸了?要不要我們去坐着喝杯茶,用些點心吧!”

很老夫人見自己左右是佔了上風,便跟着笑了一下:“喝茶、喝茶!”

說罷,改拽為牽,拉着人重新坐下。

被拉着入座的謝安娘,轉頭,見晏祁還呆站在原地,便喚了一聲:“怎麼還愣在哪裏?快坐下吧!給,你不是嚷着要吃這個么?”

正陷入深深自我厭棄中晏祁,周身圍繞着散不去的陰霾,可謝安娘僅是這麼柔聲一喚,宛若微醺和風,將那點不開心盡數吹散,他整個人又活過來了。

也不顧自己剛才的賭氣,就那麼親昵的挨着謝安娘,老老實實坐下了。

******

瞥了眼專心吃着點心的晏祁,甚至還會因着謝安娘拘着他,不讓他多吃而不滿嘟囔着,這行為舉止,與稚子無疑。

一直很是心大的老夫人,見他這般乖乖聽話的模樣,可算是發現了那麼點不對勁的苗頭。

這小子,性情反覆無常吶!

不對,該說是孩子心性才對!

哪有成了家的男子,這般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般,老是纏着他家娘子的!

該不是……

心下一咯噔,老夫人實在是不願與那個方向揣測,這麼清風朗月般的小夥子,要是智力有問題,多可惜!

可再多的可惜,也抵不上她對外孫女的心疼!若真是如此,她是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家孫女在這火坑中煎熬的!

心中已經在為自家孫女物色新的孫女婿,正在翻找記憶,看哪家的小夥子配得上他們許家的姑娘。

暗自將合適的人篩選了一遍,可老夫人面上卻是不顯,反倒是說起了另一樁事。

畢竟,這和離不是小事兒,急不來!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這邊算盤打得叮噹響,卻都是一個人的獨角戲,一廂情願而已。

謝安娘連第一步計劃就不肯配合,老夫人才開口提出讓人搬到承恩公府上去住,就被謝安娘委婉推拒了。

“安娘吶,你外公、舅舅們還沒見過你呢?你就不想跟我去見見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老夫人決定搬出自家老伴。

可謝安娘只是歉意的笑了笑,並不接這根橄欖枝,沉吟半晌,道:“府上親戚,到時候挑個正式日子,再去登門拜訪吧!那時自然就能見着了。”

這高門府邸,還不知多少規矩,晏祁眼下又是這個情形,她可不想搬進去后,累他受了委屈。

老夫人不死心,繼續苦口婆心的勸着:“你看這小院才多大啊,住得也不舒服!跟我回了承恩公府,出入有僕從,住得也舒坦,多好吶!”

“這裏住得挺好的,鄰里都是熱心腸的人,都住熟了,而且搬來搬去也麻煩”謝安娘頓了頓,“再說,我們找到娘后,也是要回禹州的。”

“甚麼!還要回去?!”老夫人大驚,暗想,若真讓人回去了,到時候鞭長莫及,她家孫女要是受委屈了,豈不是都沒娘家人出面!

萬萬不可!必須將人留下,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安心!

“那怎麼行?我們祖孫倆好不容易相認,這才多久,就又要分離。”

老夫人祭出悲情牌,摸了摸滿頭銀絲,一臉傷感:“你看,祖母如今年紀不小了,這說得不好聽點,有今天沒明日的!老婆子要是哪天一閉眼一蹬腿,走了,到時候你遠在禹州城,連你最後一面也見不上,那我豈不是要死不瞑目!你忍心嗎?”

“呸呸呸。”謝安娘忙打斷,挽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嬌道:“外祖母,您快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您一定會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

老夫人不理,連老祖宗都搬出來了:“哎,你說這才剛認祖歸宗,連祖宗祠堂都還沒入,在天有靈的各位老祖宗們,還來不及認識你,你就走了,以後你要是遇上個甚麼事,祈求祖宗保佑,祖宗卻不認識你,可怎麼辦!”

“……”

這麼牽強附會的借口,便是連一旁的阿崖也聽不下去了,簡直不忍直視自家夫人的犯蠢的樣子。

感情老祖宗們臉盲,需要經常在他們牌位前晃蕩,才會記住這後輩,予以庇護。

聽得目瞪口呆的謝安娘,無語反駁,本以為這就該收尾了,可老夫人顯然不將她說服,誓不罷休。

這回輪到表弟們上場了!

老夫人拍了拍謝安娘的手背,一臉沉重:“還有,年紀比你小的幾個表弟,他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要一個姐妹!如今表姐喜從天降,可把那群小兔崽子樂壞了,都準備好禮物,就等着你回去了。你說,你忍心讓他們失望嗎?”

謝安娘張了張嘴,想說些甚麼,還不待她開口,老夫人又迅速接話。

只見她指了指旁側的阿崖,道:“還有阿崖,同我一般惦念了你老久了,你要是不和我回家,她准得吃不香睡不飽,成日的記掛着你。”

說著,還徵求了當事人意見,使了個眼色過去,問道:“阿崖,你說是不是?”

阿崖在老夫人目光的壓迫下,不說話,點了點頭。

心裏嘆道,夫人也真是的,扯七扯八的,分明是自己離不得孫小姐,結果一大家子都讓她給搬出來了。

謝安娘又怎會瞧不出老人家眼裏的不舍,可這久處必生情感,她與夫君找到婆母后,定然是要回禹州城的,畢竟那裏才是他們的家。

到時候老夫人還不是得更傷心!還不如一開始便拒絕,不給人遐想的希望,就不會有過多的失望。

“外祖母,我……”

“哦,對了!”老夫人止住她要說的話,話題一轉,問道:“聽說你們這回來郢都,是前來尋人的?”

哎,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阿崖在一旁默默的想着,夫人繞了這麼一大圈,可算是繞到點子上了。

事關自家婆母,謝安娘也不含糊,點點頭,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老夫人沉吟半晌,頗有氣勢地拍板:“這親家母不見了,身為同氣連枝的親家,合該幫忙一起找!”

然後,事情又繞回到了原點,老夫人瞅了眼謝安娘,打着商量的說道:“這樣吧,你先和我回去,住到承恩公府上,有消息了,也能立馬知道!”

這回,謝安娘倒是沒有一口回絕,眼中稍帶猶豫,看了眼才睡醒沒多久,現下又有些昏昏沉沉的晏祁,謝安娘掩下眼底的擔憂,夫君這病,莫不是更重了?

娘去找葯,現在不僅葯不見蹤影,連娘自己也沒了音訊,唉!

靜默半晌,謝安娘深吸口氣,還是堅持自己原來的決定,滿是愧疚:“外祖母,您不用說了,您的好意我都知曉,可……”

“行了、行了”老夫人擺了擺手,嘆氣:“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倔,也不知隨了誰的性子。”

阿崖瞧了眼祖孫倆,頗為相似的面孔,以及各自的堅持,心想,可不就隨了夫人您么!

“你這孩子,總是顧忌那麼多作甚!”老夫人點了點謝安娘的額頭,略帶深意的強調着:“這國公府如今雖不是我當家,可我做主決定的事,還沒誰敢反對!你就大着膽子暫且住下吧!”

“阿崖,叫外面的人準備馬車。”

繼而便一錘定音,“走,我們回家!”

謝安娘:“……”

所以,剛才那麼一大圈子的話,都是廢話么!

其實不然,老夫人那番插科打諢的話,也不是平白無故這麼說的。

她就是瞧着安娘這孩子敏感多思,特意打個預防針,讓她知道家裏人對她歸來的喜意,倒也是煞費苦心了。

******

就這樣,在謝安娘仍稀里糊塗之時,就拖家帶口的,被老夫人拉着上了馬車。

臨走前,只來得及交代院中的下人,讓給孟大夫捎個口信,讓其回來後去承恩公府上找她。

馬車停在氣派的大門前,門口蹲坐着的兩隻石獅子威武非凡,刻着承恩公府的漆金牌匾,在偏西的太陽光下,閃現着熠熠金光。

直到踏進了承恩公府,在世子夫人的帶領下,入住了特意收拾出來的南園,謝安娘仍然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

“安娘,你看看,可還喜歡?”世子夫人盧氏很是周全的問道,顯然在盡女主人之誼。

謝安娘剛進府見到盧氏時,還在感嘆,這可真是緣分呢!原來她在梅庄看到的那位,氣勢極足的夫人,就是大舅母盧氏。

只不過現在的盧氏,臉上帶着的笑意,比在梅庄看到的,要更加真誠一些,少了些許在外的刻板疏離。

“謝謝舅母!真是勞您費心了!”

掃了眼這座不小的院落,正中一座嶙峋假山,下方是淺可見底的水池,清澈的池水中有錦鯉歡快遊動。

假山右側,則是一株樹蔭濃茂的大樹,樹下置放着石桌石凳,還有一把晃晃悠悠的搖椅,顯然是夏日納涼所用。

往西邊看去,地勢漸高,其上掩映在半人高樹叢中的,為一六角飛檐的涼亭,若是站在上面,想必能俯瞰到整個院子的全景吧,倒也雅趣橫生。

順着謝安娘目光看過去,盧氏也望向那涼亭,“那亭子還是老太君堅持要修的,上面的風景也是極佳,閑時煮酒賞花,聽雨品茗,也是一番雅趣。”

見謝安娘似有意動,盧氏眼帶笑意,極為體貼地詢問:“安娘要不要去看看?”

想到婆母急哄哄召她回來,當時還以為出甚麼事了,原來是讓她給人收拾院落。

再想到婆母交代的任務,盧氏不由失笑,這麼些年來,倒是少見婆母如此慎重其事的交代她甚麼事,便是她初入府時,手把手教了幾個月,將國公府管家權悉數交於她時,都是一臉的輕描淡寫。

不過想來也是,大姑子自小失蹤,一直是婆母的一塊心病,如今雖是大姑子早逝,可大姑子留下的一根獨苗苗,便成了婆母的心頭寶了。

瞧這架勢,怕是對幾位親孫子都不曾這麼上心吧!

若不是謝安娘幫着勸說,老夫人還非得堅持自己帶着外孫女參觀住處,也不想想自己身子骨吃不吃得住,這一天她情緒大起大落,還忙活了大半天,到底是上了年紀,有些體力不支,讓盧氏與謝安娘勸回松濤苑歇着去了。

思極謝安娘的幫忙,盧氏心下對其認可度又添了一分,這位新認下的外甥女,倒是個知禮懂事的,言談舉止間自帶一股溫婉端莊。

與她那小姑子雖是面相上極為相似,可這乍一接觸,明眼人便能區分出兩人的不同,這般乖巧的孩子,莫怪一來就得了老夫人的歡心。

謝安娘雖好奇上面風景,可也知盧氏身為承恩公府的當家人,需操持的事物繁多,便只擺了擺手,笑道:“多謝舅母好意,可夫君身體不適,我們不若先去廂房看看?”

晏祁自與老夫人鬥氣過後,用了些點心,便一直精神不濟,失了幾分元氣,整個人懨懨地,只木着表情,默不作聲的跟在一旁。

盧氏眼光掃過與謝安娘並肩而行的晏祁,微微一閃,這位外甥女的夫婿,倒是冷然得很,一路上除了進門那會兒,喊了幾聲人,便一直不曾開口。

收回視線,盧氏引着人往裏走,行走間有說有笑的,倒是不至於讓氣氛冷場。

……

“因着不知你喜好,我也不好擅自做主,就只令人擺了這麼些大物件。”盧氏指了指屏風、桌椅、箱籠等,“至於其餘小件,一會兒我讓庫房的人送來,到時候你按着自己的喜好來挑選,佈置房間便是。”

“舅母有心了。”

謝安娘見房間稍顯空曠,本以為是佈置匆忙,哪想盧氏玲瓏心思,竟是考慮到她喜好,一時間也說不上甚麼滋味,只是記下了這份溫情。

帶着人看完了住處,盧氏在這裏稍微坐了會兒,與謝安娘閑話家常般,把承恩公府的基本情況都細細講了一遍,也教謝安娘對於這個接下來入住的地方,多了份了解。

接着便一拍手,只見一排整齊有序的丫鬟,魚貫而入,向謝安娘請安。

“一會兒你要是有甚麼事,不妨讓丫鬟來找我。”

盧氏安排妥當后,便起身離開,去準備即將到來的晚宴。

送盧氏出了南園,謝安娘折回廂房,見晏祁靜靜坐在椅凳上,一聲不吭,安靜如畫。

揮退了一眾丫鬟,走到他跟前,輕聲細語的詢問:“夫君,可是累了?”

晏祁動了動眼珠子,將焦距對準她,極為慢速的反應了一下,才點了點頭,“困。”

扶着晏祁躺下,見人閉上眼,瞬間就沉睡,眉頭微皺,臉上帶着明顯的憂色。

自他昏倒再醒來后,一開始還是精神滿滿,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時不時整些小狀況出來,攪得幾人不得安生。

可日子一天天過,他的元氣便似漏斗中的沙子,一點一滴的消逝,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宛如霜打的茄子般,迅速耷拉下去。

壓下心中紛亂,謝安娘兀自走到桌前,斟了杯茶,觸手的溫熱的感覺,抿了一口。

看着廂房內富貴不失精緻的擺設,謝安娘都還有點沒緩過神來,實在是今日發生的一切,太過不可思議了。

她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找到自己的外家,還輕易就被這家人接受和認可,想必娘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切,也該高興了吧!

雲璫也是一副如墜夢中的表情,一臉的不可思議:“小姐,這沒認錯人吧!”

“要是認錯了呢?”謝安娘作出一副苦瓜相。

雲璫歪着腦袋,頗為認真:“那我就陪着小姐一起被掃地出門吧!”

隨即瞥到正在休息的晏祁,補充一句:“哦,還有姑爺!”

……

******

承恩公府又添了口人,眾人的反應不一,大體還是欣喜的,並表示了極大的熱忱。

就在世子夫人走後,南園中又迎來了兩撥客人。

當時庫房的人正送了東西過來,謝安娘也不扭扭捏捏,很是爽利地撿了幾樣小物件,擺放在房中以作裝飾,猶如點睛畫龍,僅僅是多了幾件擺設,房中便顯得雅緻許多。

許家二夫人,便是那時喘着粗氣,跑過來的。

不誇張的說,還真的是小跑過來的,謝安娘驚詫之餘,將人迎進來時,還能瞧見她額頭冒着細密的汗珠子。

之所以驚詫,乃是因着老夫人說這老二一家子暫時不在郢都,可能得過幾天才能看到。

在來的路上,老夫人就在馬車上提前給她說過承恩公許家的情況。

這承恩公府,在郢都也是顯赫大族,承恩公戎馬一生,幾番出生入死才掙得這麼個爵位。

承恩公膝下三子二女,嫡長女便是她娘,可惜年幼時便失蹤,嫡幼女倒是長在老夫人身邊,因是老來得女,難免嬌寵,慣得天真不諳世事,被人輕易哄走了,還鬧得沸沸揚揚,最後讓人白髮人送黑髮人。

說到自己么女時,老夫人語氣明顯低落,不由感嘆,她這輩子真的是沒有女兒緣。

又望了眼眉眼秀麗的謝安娘,握住她的手,這才心裏好受些,好歹還能有個外孫女。

說到許家三兄弟時,老夫人倒是表情平平,可隱約間為人父母的驕傲,還是掩飾不住的。

畢竟,許家三兄弟,除了不省事兒的老二,老大與老三在外人看來都是極為優秀的。

老大身為嫡長子,跟着父親在邊關歷練,有得一身好功夫,為人頗為圓滑,順理成章的被請封為世子。

老三自幼耳濡目染,在武將世家長大,一表人才,頗有儒將風采,正帶着夫人,駐守邊關。

令她發愁的是老二一家子,說起來就來氣,兒子都能打醬油了,當老子的還是弔兒郎當,一點沒有繼承許家的嚴謹之風,成天也不知在搗鼓甚麼,一天到晚就愛在外東奔西跑,連帶着把二兒媳也給帶歪了。

老夫人尋回謝安娘一事,早在準備接人回家時,就已通知下去了,想必是許二夫人得了口信,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奔回來了。

先來說說第一撥,許家二夫人,風風火火,像一陣風似的跑來,又似一陣風似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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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見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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