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歸於好
第25章重歸於好
林芳洲腦子裏“轟”的一下彷彿有什麼東西塌了,她急切地看着他,“小元寶,你不要多想,我——”
他已經轉身出去了。
林芳洲顧不得穿鞋,跳下床去追他,“小元寶,你等等,聽我解釋啊……”
追到門口時,外面已經沒了人影,只剩下秋風卷着秋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地面。
林芳洲看着那茫茫如深海的夜色,突然一陣恍惚,有些不確定方才是真是幻了。她扭頭看了一眼韓牛牛,問道:“你剛才看到小元寶了嗎?”
“看到了!”韓牛牛猛點頭,“嚇死我了!”
“原來不是幻覺。”
林芳洲赤腳站在門口,想回去睡覺,又想去找小元寶,一時間不知何去何從。這樣糾結了一會兒,她對韓牛牛說,“現在小元寶肯定在氣頭上,等明日他消消氣,我再去哄他。”
“公子,先睡覺吧。”
說是睡覺,其實林芳洲一夜都沒怎麼睡。一閉上眼睛,就是小元寶知道真相時那可怕的眼神,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她突然好後悔,應該早一點告訴他的。早點告訴他,他也會吃驚,但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生氣。
到五更天,林芳洲才睡着,睡夢裏又夢到小元寶。小元寶說要和她搞斷袖,她莫名其妙就答應了,兩人手拉手去玩,玩得正開心時,他們約好了在山上一起撒尿,比比誰尿的遠。小元寶掏出小弟弟,等着林芳洲,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林芳洲掏出來,小元寶好生氣,一把火將她燒了。
睡夢裏林芳洲感覺不到疼痛,但是能感受到被火焰焚烤時的恐懼。
於是她就嚇醒了。
那之後就再也沒睡着,睜着眼睛直到天亮。
吃過早飯,林芳洲立刻去了三皇子府找他。關於自己隱瞞女兒身,她從來不覺得是錯,這畢竟關係到她切身的安危。可是遇上小元寶,她的底氣就不太足了,彷彿她對他隱瞞,就是錯的。
所以她想着,先去賠個禮道個歉,哄哄他。
往常,小元寶是很好哄的。
可是今天,她連大門都沒能進去,就被人擋了回來:“公子,殿下傳下吩咐,今日不見客。”
“我不是客,我是自己人,你去和他說,他肯定會見我的。”
“公子,殿下已經吩咐了,我們可不敢去煩他……公子別這樣,小的哪敢要公子的錢呢,裏頭就是這樣吩咐的,公子還請體諒我們一下。”
林芳洲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莫名其妙,她不願意離去,在那大門口等了一上午,也不見小元寶的人影。
她對韓牛牛說,“想必他的氣還沒消,我明日再來。”
下午時候,林芳洲在家裏悶得無聊——主要是憂傷,總是想到小元寶,想得她頭都大了。於是她出門去相國寺找沈二郎他們玩。
沈二郎一見到林芳洲,笑道:“林弟,我正要找你辭行呢。”
“啊?你就要走了嗎?”
“是啊,本想過兩個月再走,可是你不在的這幾日,我家裏又派人來催了幾次,不知道有什麼急事。我後天便離京。”
“這樣着急?”
“對,”他點點頭,笑,“還以為來不及與你辭行了。我今晚在太豐樓請客,林弟也來吧。”
沈二郎的踐行酒,林芳洲自然是要吃的。
在酒桌上,沈二郎談起了他的家鄉。他家在邊關的一座城塞里,世代販馬,經常與塞外的突厥人做生意。
“突厥的風光很好,”他說,“‘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實際那風光比歌里唱的還要美。突厥的漢子也好,彪悍,箭法好,耿直爽快,和中原人不同。”
有人笑道:“那突厥的女人呢?”
沈二郎笑答:“突厥的女人是最烈的酒,與突厥的女人比,中原的女人只能算果漿了。”
聽的人笑容愈發有深意,“二郎這樣了解,看來是沒少與突厥女人打交道啊。”
“突厥女人是很放得開,你們都該去看看……我說得對嗎,林弟?”
“啊?”林芳洲正在神遊,聽到沈二郎叫她,她目光轉向他,“怎麼了?”
“林弟,你上次說,你想跟我回家,去塞外看看。”
“是有此意,”林芳洲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是我最近遇到一點麻煩。”
“麻煩有解無解?那塞外正是散心的地方,你不如跟我去那邊玩玩,說不準回來時,麻煩就迎刃而解了。”
他一番話把林芳洲說得有些心動,想了想,她又搖頭,“可是現在都秋天了,再過不久就入冬了,我聽說,塞外冬天能把人凍僵,只能等開春再去玩了。”
“無妨,你可以待在我家中,我們秋天去打獵,冬天去滑雪,放獵鷹抓兔子,鑿河冰抓魚,你真該去看看他們鑿冰抓魚,很有趣。鑿出來的冰,做成冰燈,京城這邊不曾有過。”
“我,我再想想。”
“好,我們先喝酒。”
林芳洲心裏藏着事,一杯接一杯,喝了許多。看得出來沈二郎很想家,不停給眾人描述自己家鄉的風土人情,說得林芳洲心裏越來越痒痒。
回到家時,她躺在床上,心想,既然小元寶不願理我,我不如先出趟門,等回來時他氣已經消了,大家再心平氣和地說話。反正他已經知道她是女人,而且他也要定親了,其實許多事情,都該塵埃落定了。
他只是暫時無法接受這樣突然的轉變,想必慢慢就能想通了。
第二天,林芳洲去找小元寶,看門的人果然還不許她進,她把一封信遞給那門子,道:“我不見你們殿下,你把這信轉交給他吧。”
然後林芳洲回家和韓牛牛一同打點了些東西,十七是個永遠甩不掉的尾巴,只好也把他一同帶上。次日,他們提着包袱,跟着沈二郎出了城。
一干狐朋狗友們也學那些文人雅士,在長亭里給他們送行,依依話別,又是唱歌又是喝酒的,還折了柳枝相送。
今日天氣很好,長亭外秋光正濃,林芳洲對未來幾個月的生活有些憧憬,同時心底又莫名空蕩蕩的,悵然若失。她把這情緒收拾起來,與送行眾人告了別,正要上馬車呢,卻聽到韓牛牛突然驚叫:“公子,你看!”
林芳洲順着韓牛牛手指的方向,看到遠處有兩人騎着馬飛奔而來。馬蹄翻飛,捲起一路煙塵。
那馬跑得飛快,眨眼間到了眼前,馬上的人一勒韁繩,林芳洲看清了他的面貌。
她小聲說道,“你,你怎麼來了……”
雲微明卻不說話,只是騎着馬走到她近前,沉着臉看着她。
眾人都看出三皇子的臉色不太好看,一時都不敢說話。
林芳洲又問:“我給你的信你看了嗎?”
他不答話,突然一彎腰,壓低身體朝向她。她差點以為他要從馬上跌下來,正要接住他呢,他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提了起來!
“啊!”林芳洲失聲驚呼。
她整個身體被提得離了地,再然後她面朝下橫在了馬背上,像個麻袋一般掛着,肚子壓在馬背上,有些難受。
他依舊不發一言,調頭一揚馬鞭,飛馳離去。
搶人的過程發生得太快,許多人沒來得及反應,他們已經走遠了,只留下一個越來越小的跳動的背影。
“喂,喂……”沈二郎朝那背影有氣無力地喊了兩聲,最後無奈地搖搖頭,問一旁同樣無奈的十七和韓牛牛,“你們,還要不要跟我回去?”
兩人自然不可能跟着他走了。
林芳洲壓在馬背上,馬奔跑時身體一起一伏,顛得她十分難受,她氣道:“你放我下來!”一邊說一邊胡亂蹬腿,掙扎。
“別動。”他說著,見她依舊不老實,於是抬手往她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說了別動。”
“你幹嘛還打我呀……”林芳洲好委屈。
“嗯,我給你揉揉?”
“不、不用……”
林芳洲腦袋衝下,頭部充血,臉紅紅的。她沒有看到的是,他明明腦袋衝上,並不充血,但還是臉紅紅的。
如此一路顛倒折磨,總算回去了,林芳洲感覺自己的腰都要折了。
他把她抱了回去,一路抱進書房,旁若無人,囂張得很。
林芳洲莫名感覺好丟人的樣子,抽了一條手帕蓋住臉。
他把她放到一張榻上,動作有些重,使她不太舒服。她從榻上坐起來,揉着肚子,問道,“你還沒消氣啊?”
雲微明冷笑,“原來你還記得我在生氣?我看你挺快活的,還想跟別人跑了?”
“那不是跑,我是去玩,去玩啊……”林芳洲有些委屈,“我找你,你又不見我。”
他撇開臉,小聲說,“才找兩次就不找了,我看你也未必有什麼誠意。”
林芳洲感覺,小元寶的擰脾氣上來,她還真是一點辦法沒有。她耐心說道,“我只當你還在生我的氣,不願見我……”
“我確實還在生氣。”
“你,你消消氣行不行,小元寶?我真不是故意瞞你的。”
“不是故意的?”他冷笑,“我們認識七年,你有七年的時間可以和我坦白,但是你隻字未提。林芳洲,你就那麼不信任我?”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我怕連累你嘛。”
“怕連累我,也是不信任我。”
“唉,你說你這個孩子,怎麼鑽了牛角尖了呢!”
“不要叫我孩子。”
“好好好,你不是孩子,那你說,現在我怎樣做你才能消氣?你說,我能做的一定做。”
他坐在她身邊,看着她,“我說什麼你都做?”
“做!你說吧。”
“你親我一下。”
林芳洲有點尷尬,狐疑地看着他,“小元寶,你……你現在不斷袖了?”
“斷,斷得很厲害。”
“唉——”她嘆了口氣,“你怎麼還斷袖啊,你都要定親了。”
“定親是為了救你,我若不答應定親,明天就是你的頭七了。”
“好吧,那你為什麼還讓我親你,我現在是——”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是什麼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林芳洲。”他突然喚她。
“怎麼了小元寶。”
“我是因為你才成為斷袖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從過去到現在,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人。我一直以為你是男人,所以,就漸漸地成為斷袖了。”
林芳洲突然好難過,紅着眼圈看他,“小元寶,對不起……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一定早和你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覆水難收,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說著,垂下眼睛,神情落寞。
林芳洲看着一陣心疼,“你要不和女人試試?”
“我對女人沒有感覺。女人脫光了站在我面前,和一隻拔了毛的鴨子沒有任何區別。”
“那怎麼辦?”
“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嘗試一下,只是,需要你幫忙。”
“什麼辦法,你說!”
“我至少對你是有情意的,奈何你竟是個女人。既然你是女人,不如,你換了女裝來勾引我,把我扳回來,你看可好?”
“這個……”林芳洲有點猶豫,換女裝勾引小元寶,想想就覺得難為情。
“你不願意就算了,就讓我做一個斷袖,孤獨終老吧。你儘管去和沈二郎回家玩,不用管我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林芳洲心想,為今之計似乎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她把小元寶害成這樣,為他做一點犧牲又能怎樣?
想到這裏,她一咬牙,點頭道,“好,就按你說的做!”
“那就有勞兄長……不,有勞芳洲姐姐了。”
他說著,低下頭不看她,她也沒看到他飛快眨動的眼睛,和輕輕牽起的唇角。
林芳洲問韓牛牛:“要怎麼樣勾引一個人呢?”
韓牛牛把一個大腦袋搖的彷彿鼓捶:“我不知道,我沒勾引過誰,”頓了一會兒,又小聲說:“也,也沒有被人勾引過……”
林芳洲摸了摸下巴,“你說,男人和女人有什麼區別呢?除了撒尿的姿勢,其實沒什麼不同,對吧?”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那就好,”她高興地一拍巴掌,“我往常,也是勾引過女人的。”
次日,林芳洲帶着韓牛牛和花里嬌去買了許多衣服首飾。之所以帶上花里嬌,是因為花里嬌最會打扮。梳什麼髻兒,簪什麼花,什麼衣裳配什麼首飾,什麼樣的繡鞋顯腳小……他肚子裏裝了許多好貨。林芳洲給自己買了幾件,又給韓牛牛和花里嬌買了,三人都很高興。
過了兩天,林芳洲在自家院子裏弄了個小戲檯子。戲檯子很簡單,擺一個木製的月亮門做隔斷,月亮門裏面唱戲,外面看戲,看戲的地方擺着桌椅。小元寶被她邀請來,坐在觀眾席上。
林芳洲打扮停當,緩緩地跳到戲台上。別人唱戲,是蓮步款款地出現,她至今為止還沒學會這樣走路,只好邁着小步子一跳一跳的,像個兔子一般。她今日要唱的是“唐明皇夢遊廣寒宮”的曲子,她扮作嫦娥,一襲白衣,如煙籠寒沙一般,半透明的繡花絲綢披帛,梳個朝天髻,簪兩朵紗制的假花,插一把白玉做的步搖,一走路,那步搖參差垂下的珠子搖搖晃晃,十分俏皮。
素衣如雪,美人如月。
雲微明只覺自己心臟砰砰砰彷彿一隻迷途的小鹿在狂奔,她看他一眼,他便覺小鹿盪起了鞦韆,有些歡快,又戰戰兢兢的,不敢擅動。
林芳洲開口了,唱詞不太對,調子也不對,幸好無人伴奏,她想怎麼唱怎麼唱。
唱完一段,她勾了勾手指。
雲微明以為她叫他,他正要起身,卻見穿着一身假龍袍的韓牛牛跑了上去。
韓牛牛假扮唐明皇,在夢裏與那廣寒宮裏的嫦娥仙子幽會,端的是風流快活。雲微明看着十分礙眼,很想一腳把韓牛牛踢到月亮上去。
林芳洲唱完了,走下台去,緩緩地靠近雲微明。
他端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她要做什麼,也不看她。
她突然一腳踩在那椅子的橫欄上,微微彎着腰,伸手把他的下巴一抬,嘿嘿笑道,“小美人!”
站在旁邊的十七看到這一幕,驚得下巴差點掉下去,獃獃地看着他們。
直到雲微明掃了他一眼。
殿下不愧是殿下,雖然被人壓在椅子上抬着下巴,但看人時那眼神也是十分地具有震懾力。十七心頭一凜,結結巴巴道,“我我,我……瞎了!我什麼都看不到……”說著,轉身,一邊往空氣里胡亂摸着,一邊跑遠了。
韓牛牛見狀,連忙追上去,“十七等等我,我也瞎了……”
兩人走遠了,隱隱傳來十七的抱怨聲:“你既然瞎了,就不要追得那麼准。”
“哦。”
雲微明垂着眼睛不敢看林芳洲,他輕聲說道,“繼續啊。”
林芳洲卻有些擔憂:“十七,他會不會告訴你爹啊?你爹要是知道我假扮女人勾引他兒子,他會不會把我大卸八塊啊……”
“不會,說了對他沒好處。”他答道,心想:你這哪裏是勾引,分明是調戲。
調戲就調戲吧,被她調戲,他竟也是甘之如飴的,真是沒救了啊……他有些自嘲地想。
“繼續。”他又催她。
“該你了,”林芳洲勾着他的下巴,說,“這個時候你該罵我臭流氓。”
“臭流氓,你繼續。”
“……”頭一次遇到這樣饑渴的小美人,林芳洲有點騎虎難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末了,她狠了狠心,低頭飛快地在他唇上香了一下。
她親得太快了,蜻蜓點水一般,令他連回味的餘地都沒有。
他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沒有說話。
林芳洲問道:“什麼感覺?”
他強壓住把她摟進懷裏繼續親的衝動,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沒、沒什麼感覺。”
“唉,”林芳洲嘆了口氣,“早知道會這樣的,看來是不行。”
“嗯。”他也低下頭,語調有些低落。
“沒關係,”林芳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氣餒,我們多試幾次。”
他點了下頭,小聲說,“好,都聽姐姐的。”
一聲“姐姐”,把林芳洲叫得心裏酥酥的很受用。她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頭,“我要是真有一個你這樣的弟弟就好啦!”
他心想,誰要與你做姐弟。
雲微明離開之後,一直低頭牽着嘴角笑,表情要多蕩漾有多蕩漾,十七看到了,感覺十分的不忍直視。他問韓牛牛:“你說,公子對殿下做了什麼?”
“公子能對殿下做什麼呀?”
“算了。”
韓牛牛是單純的姑娘,十七不能跟她討論某些話題,憋在心裏有些難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到了晚上他就夢到公子了。公子打扮成嫦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美艷不可方物,跳了一會兒舞,突然把裙子一撩,露出一個大雞雞來。
然後十七就嚇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