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呸,看你那張臉。什麼聰明,那小浪蹄子也是不安分的,她的主子把二公子弄得魂不守舍,自己又不知道使了什麼狐媚伎倆勾引大公子,這些年多少女人都沒幹成的事,倒讓她一個小丫頭成了。」
「還不是床上侍候得好。」
話說一半,兩個人都笑了,推操幾下。
她們還想說什麼,可瑟瑟卻再也聽不下去,臉紅得像是能滴下血,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委屈的。她知道府里關於自己的傳聞早就甚囂塵上,也沒打算攔着,可是被人用這樣髒的話侮辱還是忍不住難受。
臉色沉了下來,蕭謹嵐抓住她的手,很是心疼她因為自己承受這些流言蜚語。不想讓他擔心,瑟瑟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蕭謹嵐以為自己能忍住,因為再用什麼辦法都止不住悠悠眾口,可瞧見瑟瑟強顏歡笑
的笑臉時候,他還是做了此生最衝動的一件事,他拉着瑟瑟大跨步走下亭子,繞開梅樹就瞧見那兩個說得口沫橫飛的婦人,幾乎不用說什麼就嚇得兩個人臉色慘白。
「大公子!」
「大公子……」
萬萬沒想到大公子會出現在這裏,兩個人同時驚呼,又慌忙地跪下來,「大公子饒命、大公子饒命。」
蕭謹嵐眼神冷靜,抓着瑟瑟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他略一使力把瑟瑟拉到身邊,讓她和他站在一起,聲音平靜,「既然這麼好奇,不妨告訴你們,瑟瑟是我的人,從現在開始不再是蕭家的婢女。我也不想在府里再看到你們,離開蕭家之後如果亂說,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大公子,我們知錯了。」意外、吃驚還有恐懼,兩個婦人幾乎癱軟在地上,直到蕭謹嵐帶着瑟瑟走遠了,才擦掉頭上的冷汗,卻軟在地上站不起來。
從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瑟瑟就完全忘記難過,她像個木偶般被他帶回院子裏,等到再也看不到別的人,聽不到別人的聲音,她終於開口,聲音發顫,「剛才……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意思,從今天開始你恢復自由身,再也不用覺得比別人低一等。」
賣身為奴的時候都簽了生死契約,很少有主子願意放家奴自由,喜悅來得太快,瑟瑟不敢相信,「小姐還不知道……」
「都交給我,我會找時間處理。」
「可是,我自由了,要、要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蕭謹嵐挑眉。
「我、我不知道。」這一切太快了,她還沒反應過來。
「笨,當然是在我身邊。」蕭謹嵐敲一下她腦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因為被詆毀,瑟瑟這天一直情緒低落,可終究還是不忍讓蕭謹嵐把那兩個婦人攆出去,幫着求了情。當晚狼狠要了她兩次,蕭謹嵐總算鬆口。
接下來幾天都是艷陽高照,驅散了寒冷,潁州城裏又開始多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就在城外的湖裏,一艘大船漂在湖中心,因為不需要划動,艄公都蹲在角落裏聊天,而在船屋窗前,瑟瑟看着外面的湖光山色捨不得挪開眼睛。
因為之前提到兩人的初識就在河上,當時卻沒有機會在她清醒的時候說話,一直覺得遺憾,今天蕭謹嵐就真的帶她來坐船。這時節湖上人很少,遙看偌大的湖面不過也就兩艘船。
「好看嗎?」蕭謹嵐從後面貼近她,伸手把她圈在自己的範圍里,「你不是想再坐一次船。」
他的口氣輕描淡寫,並不覺得有什麼了不得,瑟瑟卻感動得很,「謝謝你。」
「和我還客氣什麼,無論你想要做什麼都能告訴我。」
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樣好,有求必應,瑟瑟覺得幸福來得好快,幾乎是猝不及防。只要靠近她,他就忍不住佔便宜,蕭謹嵐輕啄她的臉頰,「你如果喜歡,咱們去京都的時候就坐船回去。」
提到京都,瑟瑟被嚇了一跳,她齦然,「去京都……」
「怎麼?」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意外,蕭謹嵐輕笑,「你不是說要一直陪着我,我的公事忙完很快就要回去,難道你準備在潁州等着?」
說實話,瑟瑟沒想得這麼遠,這些日子待在院子裏,兩個人的相處親密得如同一人,如果他離開潁州,她該怎麼選擇,她真的沒有想這麼多。
「我如果跟着去京都,小姐那裏....」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複雜的心情,猶豫着問道:「這樣好嗎?」
「哪裏不好?」蕭謹嵐反問。
「小姐怎麼辦?我不捨得離開她。」瑟瑟畢竟是自唐家陪嫁過來的婢女,要是隨隨便便離開潁州,離開唐若瑤,她真的很捨不得。
這些日子她一直很想去唐若瑤那裏,可每次走到半路就膽怯地回來,她上次明明保證自己不會接近蕭謹嵐,誰知道接下來的一切都不由她作主,她不敢去見唐若搖。儘管清楚早晚都要面對,她還是想把自己藏起來,能躲到哪天就算哪天。
「都有我。」怎麼會不明白瑟瑟的性子就是這樣顧左顧右,蕭謹嵐安慰一番,不想讓這件事毀了她的好心情,指着湛藍色的湖水,「看外面的風景多少美,京都還有更多美麗的景色,等到盛夏,滿眼花紅柳綠。你以前都待在唐家沒機會出去,等看到一定會喜歡的。」
「嗯。」她當然喜歡,就算是窮山惡水,可只要這個男人還在她的身邊,她就覺得處處都是好風景。
「這片水和彌河連着,從這邊過去就有一個碼頭,我們回京都的時候可以沿着五年前那條水路走一遍,你不是怪我當初丟下你離開,這一次不會了。」
被他誘導着想到五年前,瑟瑟嗔笑起來,「我哪裏有怪你。」
「那就我自己怪自己,若早知道今日,我就不會輕易丟下你。」
「能再遇到,已經很好了。」瑟瑟容易滿足,並不覺得遺憾。
命運真是個離奇的東西,五年前她懷着不顧一切的心情把自己賣到人牙子手上,路上又經歷落水這樣的意外,誰知道就是這些事把她和蕭謹嵐連在一起,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看錶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什麼,蕭謹嵐也忍不住想到那時候的自己,那時的他正逢為官之初,萬事起頭最難,父親又決定回老家,偌大的京都對他來說就像是空城,可就在那時候,他竟然救了這個女人,雖然陰差陽錯地耽擱五年,可也算功德圓滿。
靠着他,瑟瑟忍不住感激上蒼的安排。
兩人依假在一起,遠處隱約傳來一陣古琴聲。那曲調很熟悉,蕭謹嵐前兩天彈過,還想要教她,不過她沒有學會而已,「是你教我的曲子。」
「對。」蕭謹嵐也聽到了。
兩人都循着聲音的來處看過去,這才瞧見湖上另一艘船正緩緩地靠過來,那悠揚的聲音正是從上面傳上來。
瞧着那船裝飾華麗,想到有人和自己一樣在這個時候來湖上玩,瑟瑟有些期待,「不知道裏面彈琴的是不是姑娘。」
蕭謹嵐一直沒細聽,看她好奇才仔細聽,曲子透着纏綿悱惻味道,笑了,「是個姑娘。」
「你怎麼知道。」她一臉好奇,單聽聲音難道就能聽清楚。
「聽琴聲,也看船。」他不打算明說,畢竟這丫頭容易害羞,只想晚弄過去。
「怎麼看?」瑟瑟的好奇心控制不住。
看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蕭謹嵐只得搖搖頭,無奈解釋,「這是一艘花船。」
「什麼是花船?」
蕭謹嵐湊到她耳邊,「裏面的姑娘應該是青樓女子。」
「啊!」臉倏然紅透,瑟瑟閉緊嘴巴不打算再問。
「怎麼不好奇了?」蕭謹嵐卻來了興緻逗她。
「有什麼可好奇的。」
「剛才是誰非要問。」
看他伸手又要彈自己的額頭,瑟瑟躲閃一下,可最終還是剋制不住好奇,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看向花船,兩艘船越來越近,就瞧見那上面的的帘子被人掀開,一名女子走出來。
她穿着一身大紅的衣裳,卻不俗氣,雖然瞧不清楚她的正臉,可只是一個側臉就足以發現那種美中帶着魅惑。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這樣宛如仙人的女子,瑟瑟看呆了。她和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