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識到內心突然湧起的想望,她心慌的甩掉那不該有的想法。
她到底在想什麼?!是被今天的感覺給沖昏頭了嗎?
赫燿不屬於這個時空,就算他再優秀再美好,都不會屬於她,他有一天遲早會回到屬於他的地方。
思緒被拉了回來,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在床上輾轉難眠了許久,索性下樓去熱一點牛奶來喝。
才剛下樓,她就聽到客房似乎傳來說話的聲音,心猛地一促。
這些日子以來,赫燿一直睡在客房,這麼晚了,他在和誰說話?
她想不明白,加快腳步往客房走去。
來到房門口,她猶豫着是不是要敲門詢問,卻發現赫燿並沒有鎖門,半掩的門扇因為她搭在門板上的手而輕輕往內滑開。
她一怔,房中只留有一盞夜燈,暈黃的光照亮了房中一隅,也將側躺在床上的男人身影勾勒出來。
房中僅有他一人,難道是他作惡夢了嗎?
這想法才閃過,她就聽到一串讓人聽不清的模糊囈語,間接證實了她的想法。
沐沁然正想着要不要離開,卻發現他突然翻身,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一下又一下地槌着床。
見到這種情況,她趕緊上前去壓住他的手臂,制止他做出可能傷害自己的舉動。
只見他的寬額冒出點點汗珠,全身結實的肌肉因為過度僵硬而綳得比石頭還硬。
“為什麼……為什麼……”赫燿在夢中不斷囈語。
沐沁然一手握住他攢得死緊的拳,一手壓住他的手臂,讓他無法繼續槌床,輕輕拍着,嘴裏溫柔哄道:“沒事了……沒事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輕柔的語調,或是那落在手臂上的拍撫,赫燿漸漸從那混亂如碎片般的過往夢境裏抽離。
見他原本緊蹙的劍眉柔和地舒展開來,剛毅俊容趨於恬靜,沐沁然的心總算跟着安定下來。
她鬆開他的手,抽了張面紙替他擦掉額上的汗水,正想起身離開時,一股力道將她一拽,讓她直接跌進他的懷裏。
她驚呼了聲,雙頰迅速湧上一片躁熱。
他醒了?他發現她了嗎?
她緊張地不敢動彈,可過了一會兒,只有腰上兩條如鐵般的雙臂緊緊圈着,卻沒聽到男人出聲,耳邊傳來他規律的呼息,她的心才稍稍定了下來。
他只是發覺那將他由惡夢中解救而出的手要離開了,所以才下意識拽住她不放吧?
只是……現下被他這麼緊緊抱在懷裏,她該怎麼離開呀?
沐沁然懊惱地想,思緒卻因為頭一次與男人這麼親密的抱在一起,飄呀飄的飄到別處。
原來被男人抱着睡覺是這種感覺,好溫暖、好令人安心……
因為舒服,身體不知不覺就放鬆了,睡意無聲無息地襲來,讓她迅速跌入夢鄉。
至於自己應該趕快想盡辦法逃離男人的房間,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的想法,已經全被濃濃的睡意給淹沒了……
清晨的陽光才剛由房中灑入,赫燿便醒了。
只是讓他醒來的不是日光,而是有什麼一直隨着他的呼吸在他的鼻間徘徊,除了癢,還有一種熟悉的淡淡香草味,是近來有在使用的“洗髮精”的味道……
他睜開眼,發現眼底映入沐沁然的睡顏,瞬間楞住——
她怎麼會睡在他的懷裏?
不過仔細一瞧,這女人的睡姿也太奇特了,在他懷裏蜷縮得像只小蟲,這樣真的比較好睡嗎?
這想法才閃過,懷裏的女人為了調整睡僵的姿勢,稍稍伸展四肢,腳趾就這麼輕輕掃過他的胯下,迅速喚醒了沉睡中的慾望。
壓根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的女人因為腳下詭異的觸感,下意識輕輕踢了那奇怪的東西一腳。
“唔……走開……”赫燿眼明手快的抓住眼前那雙嫩白如玉的腳丫子,厲喝。“大膽!”突然被抓住腳,加上那一句氣勢十足的聲嗓,沐沁然睡得再香甜也瞬間被驚醒。
是地震還是打雷了?
她揉了揉眼,定睛一看,看到赫燿躺在身邊,頭髮微亂,繃著張俊臉,瞬間猶如被雷擊中。
糟糕!昨晚她、她她……是不是在他懷裏睡著了?
她不但沒能來得及湮滅偷偷跑進他房裏的證據,還被抓個正着……可為什麼他捉着自己的腳?
順着視線望去,她赫然驚覺赫燿胯間那高高搭起的帳篷,小臉瞬間爆紅。
她的腳剛剛似乎掃過了什麼觸感詭異的東西,然後她好像……踹起腳踢了一下——
思緒轉至此,她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天呀!她剛剛……是不是……差一點踢掉皇帝大老爺的龍根呀?
難怪他的臉那麼臭,看起來那麼凶,手還拽着她這個“兇器”拽得這麼緊,萬一龍根真的被她踢斷了,她拿什麼賠呀?
“我……我昨晚不是故意要進來……是睡不着想下來喝杯牛奶,聽到你在說夢話……所以才進來……”她心慌意亂地解釋,卻在愈說愈多的當下看到赫燿嘴角上揚的笑弧,意識到自己一緊張便把不該承認的都說了。
這次她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或乾脆拿枕頭悶死自己了事。
赫燿見她被他一喝,嚇得一張清秀小臉時青時白,亂七八糟的就把昨天的事通通交代了,理清了她為何會出現在他床上的疑惑,他的心情頓時大好。
他鬆開手,將她那觸感極好的腳丫子放回原來的位置,清了清喉嚨。“朕……不是有意斥喝你的。”穿越后他其實睡得不好,夜夜陷在混亂的夢魘里,但昨夜他感覺到耳邊傳來溫柔的聲嗓,輕緩的節奏一下又一下的落下,讓他不知不覺遠離那極度困擾着他的惡夢。
當時他的眼皮沉重的睜不開眼,意識無法辨清,沒想到竟是她……赫燿心底對她充滿了感激與喜愛。
突然聽到他放軟的語調,沐沁然有些摸不着頭緒,還來不及開口便聽到他又說:“以後你的工作就多加一項,陪睡。”
突然聽到他下達的指令,她又被他嚇得語無倫次。“您……您在說什麼?我……我才……不要……”
這男人真可惡,在圖書館時一臉保守的模樣,要她不可以對別人笑,也不可以讓人摸頭、摸臉,現在居然要她陪睡?!
這一睡下去,她還有清白可言嗎?
“在圖書館時,朕便覺得你舒心,能鎮定朕的心神,經過昨夜,證實朕的想法沒有錯。”所以這男人不是雙重標準,只是因為她的一時心軟,把自己逼到絕境,送到他的面前請他享用的結果?
“男女授受不親……”她囁嚅。
赫燿斜睞了她一眼,那一眼霸氣十足,威嚴盡現。“論文不想寫了?朕的話不聽了?”論文完全是她的死穴,但這事實在太為難人了,她抗議道:“萬一讓人知道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我還要不要做人吶……”
“放心,朕不會要你侍寢。”耳底一鑽入“侍寢”兩個字,她再度心慌,小臉瞬間爆紅,嗔了他一眼。
仰慕歸仰慕,或許還對他多了一點心動,但她還沒失去理智到要伺候他伺候到床上去的想法。
對於他,還有更多人與人相處間的真心誠意,就算下一次,再遇到他發生這樣的狀況,她還是會做同樣的決定,還是會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給他力量。
赫燿並沒強迫她硬要做出決定,只是伸出手揉揉她的發頂。“去梳洗,準備用早餐。”既然皇帝大老爺開口了,她也樂得拋開那讓她尷尬的話題,迅速逃離他的房間。
周末,沐沁然的心情異常的愉快。
不是因為可以讓她小小放鬆的假期將至,而是指導教授看過她完成一半的論文後,大表驚艷之意,特地叮囑她要好好把論文完成。
指導教授的意思很清楚,眼見自己的前程因為這份得到賞識的論文而閃閃發光,知恩圖報的她第一個想要感謝的便是赫燿。
在等待康灝晨回國的這段時間,她跟赫燿說了更多現代的事,赫燿也遵守承諾,除了重謄一份關於她的論文的註解給她,甚至還跟她說了許多歷史未留下的、關於瀾冥王朝的點點滴滴。
她藉由原有的史籍以及訪問他得到的珍貴資料,對瀾冥王朝有相當程度的理解,還提出對這個神秘年代的新見解,也因為如此,她才能得到指導教授的贊評。
為了感謝赫燿的幫忙,她特地繞到大賣場幫他買了幾套衣服,順便挪用了一點“公款”買了一瓶看起來非常好喝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