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 130 章
這一天,應當也算是龍海和尚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一天——這一天他將燭九陰封印,了卻與他此生瓜葛,從此燭九陰被封印畫中百年不見天日,才有了後續一大堆的故事……
張子堯猜想這大概是忘川盆將他送至今日的緣故——勉強也能算的上是“難忘的記憶”吧,畢竟封印了一條為非作歹千年的禍害。
思及此,少年撩了撩袍子,將點龍筆藏好,向著人群的方向走去,遠遠便聽見他祖師爺與周圍吃瓜圍觀者膨脹的對話內容——
吃瓜群眾甲:“先生,畫上龍的眼睛吧!”
吃瓜群眾乙:“就是就是,弱受畫上了眼睛,這條龍就完美啦!”
這時候,從人群中傳來一個亦真亦假的聲音:“不能畫眼啊,畫了眼睛。這條龍就要從牆壁上飛走了。”
張子堯翻了翻眼睛,心想放心吧要不是有個腿短又愛鬧騰的龍此時正在看熱鬧,你畫上一百個眼睛這條龍也飛不起來——一邊在心中“大逆不道”吐槽着祖師爺,一邊剝開擋在自己跟前的人群,踮起腳看了看站在在人群中間的布衣男:……都說百年一個輪迴,眼前這人若是臉上多點褶子老年斑跟他祖父簡直一毛一樣!
張子堯臉綠了綠,手一松讓聚集起來的人群重新擋在自己跟前,當他逐漸又被擠出來,卻在這個時候一擰頭看見了不遠處正與一個小和尚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老和尚,張子堯眼睛一亮:那人正是龍海和尚沒錯。
他走上前,正欲搭訕……
這時,在他身後,被人們圍繞在中間誇讚的畫師似乎賣夠了關子,又可能是終於架不住人們的,將手中筆舉起,在兩條巨龍的其中一條上用紅色染料塗抹上龍睛——
於是。
天地忽然之間,風雲變色。
萬里無雲的天轉瞬烏雲蔽日,狂風大作!狂風捲起砂石,張子堯也被吹得搖晃踉蹌!原本圍觀的人們四散開來,有人嚷嚷着“妖風”;有人則直言那所畫之龍揭露神之隱秘,觸及它們的避諱,於是龍神發怒……
張子堯抬起袖子遮風沙,這時候突然被距離他最近的龍海和尚一把扣住手腕,老和尚稍提高聲音“施主這邊避風”,張子堯定了定神低頭一看,卻在此時看見了老和尚手腕上的銀龍印記——
與此同時,在他們身後,蒼穹之顛傳來震耳龍吟,龍吟之聲衝破九霄雲外——此時張子堯只感覺拽着他手的老和尚渾身一震,那從容淡定的臉上忽露錯愕,倉促之間張子堯回過神,只見兩條巨龍於牆壁騰飛而出!
其中一條黑鱗赤眼翠尾,與另外一條龍形態截然不同,分明不是傳統龍神形象!
當它閉上眼,天空黑暗猶如無星之夜,伸手不見五指;
當它睜開眼,黑夜便被白晝代替,再次看見的人們紛紛找地方躲藏;
當它呼氣,如烈日炎炎;
當它吸氣,便寒冷如冬——
“是龍啊!”
“是燭九陰!”
“怪物啊怪物!!!!!!”
人們吶喊之聲不絕於耳。奔走之間,張子堯卻突然看見身邊的老和尚衣袖飛舞,周身突然被白光所籠罩——在他手腕上那串相比起普通佛珠較長的手釧突然變紅,天空之中忽有佛音陣陣!
“阿彌陀佛。”
張子堯微微瞪大了眼——
他眼睜睜看着吞佛出現,化作一條銀龍與燭九陰與天空糾纏撕咬,與此同時,烏雲密佈的天空之中突然出現金色巨大梵文佛印!
在他身邊,包圍着老和尚的銀光大盛,近乎刺眼——張子堯眼睜睜看着他衣袖亂舞,原本有些渾濁的目光突然變得清明,他堅定望着天空兩條交纏在一起的龍——
“得之我幸。”
一顆佛珠飛出。
“放下。”
第二顆佛珠飛出。
“卸下。”
第三顆佛珠飛出……
“忘塵。”
第四顆……
“渡陰陽。”
第五顆——
當赤紅佛珠手釧漂浮,一顆顆赤色佛珠彷彿燃燒着火焰向著天空佛印飛去,那佛印開始緩緩旋轉,一束光破開烏雲從天籠罩而下,將老和尚籠罩起來——
“了卻紅塵天下事,事事有緣,事事皆無緣。”
當第六顆佛珠飛向那佛印,老和尚嗓音平靜,他看着天空之中相互糾纏撕咬的兩條龍,銀龍將玄龍緊緊纏繞不讓其離去,而玄龍則試圖瘋狂拜託……張子堯看得目瞪口呆,一把捉住那老和尚得手:“你這是要……立地成佛?”
手被輕輕掙脫開,龍海和尚嗓音平靜:“功德圓滿,不痴不妄,可登西方凈土。”
“別別別,你別不痴不妄,分明是忘記不了那條龍的,”張子堯聽他這話好像真不是只是想把那賴皮龍關起來那麼簡單,連忙又一把捉住老和尚的衣袖,“你和燭九陰這王八沒那麼簡單,你光殺了他成佛還有啥意思,樂觀點啊龍海大師,我說你——你小時候明明說你成不了佛的!騙子吧!”
龍海聽張子堯話語,先是微微一愣,轉頭看向張子堯,疑問:“施主為何人?”
“…………………………”
張子堯回答不上來,只知道牽着龍海的袖子,又看看天空中那條銀龍:忽然心頭一震,猛然反應過來一些事!
為何那西方凈土法壇有“銀龍阿羅漢”無主空位;
為何那門童對他尊敬有加;
為何斗戰勝佛語焉不詳,卻待他如古人,一口一個“你不是不來么”——
張子堯瞪着龍海,震驚之餘一個字也說不出,就早這時,卻聽見龍海淡淡一笑“不殺他”,輕易掙脫張子堯的牽制,他上前一把捉住那滿臉無措的畫師,附在其耳邊話語幾句,突然袖袍輕甩,天空之中有一空白畫卷飄然落下——
“吞佛尚在,這龍與老衲緣分未盡,無論如何欺騙自己,便只是放不下。”
龍海和尚揮揮手,將那赤紅佛鏈戴回腕間,當那畫卷展開來,只見畫卷之上有亂石,蒼松——如那晚男人坐在松樹枝頭,攏着袖子彎着腰,似笑非笑與站在樹下仰着臉看着自己的小和尚說話時一模一樣。
老和尚苦笑一聲,緊接着又是一聲嘆息,瞧了眼天上的銀龍,與身邊那瑟瑟發抖、一臉懵逼的畫師道:“開始吧。”
說著便將手腕間佛鏈纏繞於那畫師手中鎏金筆之上——那畫師先畫腦袋,再畫身軀,六爪黑鱗,銀腹翠尾,當一條栩栩如生的巨龍盤於捲軸之中,天空中,那佛印下壓,彷彿一個巨大的牢籠,完全覆蓋於玄色巨龍之上!
……
一個時辰后。
天空再次恢復原本模樣,一切風平浪靜。
人們一臉懵逼,確認再也沒有動靜,終於敢從躲藏的屋內走出……他們交談着剛才的見聞,臉上的表情恍然如夢——
唯有安樂寺後院,一黑髮少年與一名老和尚立於院中,少年猶豫打量面前老和尚:“大師當真放棄了成佛!”
“未曾。”
“那為何……”
“時候未到。”
“?”
“佛位已至,然心不靜,無法登西方凈土法壇——虛席以待真身歸位,需至某日,心靈平靜,方可登極樂。”
“……”
張子堯一臉困惑,心想不對啊,我明明看見你的名字“銀龍阿羅漢”都刻在牌上了,怎麼可能是虛席以待真身歸位呢?難道不是已經成佛龍海卻半途放棄了么?聽龍海的意思是——
不是他不願成佛,而是這時候因為某種原因,他還成不了佛?
……那西方凈土法壇里的那個完整佛位怎麼解釋?
張子堯徹底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