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煎熬
他們聊了許久也沒見回來,戚淮琛不斷的在一旁逗我開心。
“等些時候會有煙火會,我們去第三層,視野會比較好。”
我神不守舍的點了下頭,推着戚淮琛去了游輪的第三層。臨近十二月初的天有些冷,我攏了攏披肩,迎着海風似乎連骨子裏都是冷的。
戚淮琛坐在輪椅上,眸光深邃幽遠,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他突然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安排你與裴森見面?”
說到這個,我也納悶。搖了搖頭:“平常看你總沒把什麼當回事兒,可真實的你把心思藏得太深了,我猜不出來。”
戚淮琛笑笑:“原來你這麼了解我?”
我說:“談不上了解,只是認識一個人時間久了,自然而然的能大概知道一個人品性。”
戚淮琛:“我說過喜歡你,是認真的!當我知道你心底藏着的那個人是裴醫生時,我就想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我說:“有時候,你很自負。”
他說:“或許吧,但也有自知知明。你和裴森之間的感情,容不得第三個人介入,情深至此,我再糾結沒有任何意義,不如放手看你們幸福。這樣還能得到些許的安慰。”
我抽了口氣:“你確定嗎?”
戚淮琛點了點頭:“裴森看你的眼神,很深情。”
他說的,我竟沒有感覺到多少,或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煙火會終於開始了,黑夜的夜空綻放着五彩繽紛的花火,美得讓人心醉。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腳步聲,我回頭看去,裴森一手插兜表情嚴肅的站在那裏。
戚淮琛沖我笑了笑。說:“我是時候退場了。”
他走後,裴森才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在我身邊站定。我不確定戚博鳴究竟和他說了些什麼,心中忐忑不安。
結果,他只是沉默的遙望着夜空中的煙火,問我還記不記得初識時,與他一起看的那場煙火。
我緊握着欄杆,咬唇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最終輕應了聲說:“記得……”
他砸了下嘴,想了想問我:“何酥,我們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境地?我自以為可以把握命運,包括我的愛情。可結果,我還是輸了。”
我鼻頭泛酸,哽咽着:“你沒輸,裴森永遠都不會輸。輸的是我,輸了命運,也輸了愛情。如果人生還能重頭再來過,該有多好呢?”
他說:“沒有如果,發生的一切也不能重頭來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絕決,其實我竟卑鄙的幻想着或許能與他有重來的機會。哪怕讓他再背一次罪名。
我扯出一抹笑,說:“都怪我沒有遵守那個協議,我不應該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他眸光微動,很快沉靜了下來,說:“協議的事情。你不用太較真,洋洋是你的孩子,你想什麼時候見了,都可以。”
我猛然抬頭看向他,這句話在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個協議難道不是他當時讓我簽的么?
“陽陽?”
“不是太陽的陽,是海洋的洋,裴洋。”
聽到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這個孩子,我不由得笑了出來:“男孩子的名字。”
他輕應了聲:“洋洋很聰明,也很健康。我和憫柔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你放心吧。”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便了明他做的選擇。
我終於開口問他:“戚博鳴和你談的是……”
他沉默的許久,眼眸沉重,良久才說:“他說他很不甘心,和你在一起很多年,卻從來沒有和你……做到最後。”
“那個,其實……其實這種事情,情到深處就自然而然……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定定的看着我,問:“我想的哪樣?”
我無措的看着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下去。
他拉過我的手。將我緊握的手指一一掰開:“你一緊張就喜歡用指甲扎手心的肉,不疼?”
那一瞬,淚水就這樣無法自抑的如斷線珍珠滾落,我微張着唇看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無奈一笑,我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這麼無奈的模樣。
“何酥,一切都過去了,我已決定放下。之前你對我所做的一切,說不介意是騙人的。但是我現在真的放下了。”
我緊抓着他的手。搖了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寧願你恨我,也不要放下。”
他抬手輕撫過我的臉:“答應我,從那一夜的陰影里走出來,去試着愛別人。只有這樣。我們才真的不相欠。”
那一夜,確實是噩夢,糾纏我多年,可並不是傷害有多深,而是自己不願意忘記。
裴森不得己轉到那三流高校。可是這一切並沒有因此而結束。
我聽我媽的話,搬回了家住,與葉子媚的關係越發的緊張起來。
在裴森沒出這事兒之前,她是百般討好我的,給我洗衣服燒飯。給我放洗澡水,買新衣服,盡她所能的討我開心。
“酥酥,你這要洗的衣服都放多久了?”爸爸看着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我長嘆了聲.
我頭也沒抬,說:“她(葉子媚)不會洗嗎?”
葉子媚不動聲色的微笑着給爸爸端了參茶。溫和的對我說了句:“從今以後啊,這些事情你要自己來,女孩子總要學會做家務,以後嫁人了可怎麼辦?”
“你葉阿姨說得對,趕快去把自個兒的衣服洗了,有客人來家裏看到了像什麼樣子?”爸爸責備的催促着。
我憎恨的瞪了葉子媚一眼,憤憤丟下手機不甘心的去了洗衣房,一股腦的全往洗衣機里塞。
葉子媚也不知怎的跟着過來了,看我這樣拉住了我:“你這孩子,有些衣服是要分開洗的。”
我嗤笑了聲:“你少假惺惺的了。給了我一巴掌又想來給我顆糖啊?真不好意思,我不吃這一套!”
她終於拉下了臉,眼神很冷,對我說:“何酥,阿姨年輕的時候,也像你一樣衝動蠻不講理過,但凡事要有個分寸,見好就收。阿姨對你好,是因為你是我現任老公的女兒,你要是別人家的孩子,我見你一次教訓你一次!”
我冷笑:“你現在也可以教訓我呀,但是你敢嗎?你嫁給我爸,不就是為了他的錢嗎?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搬回來住?我告訴你,你們真讓人噁心,可我不能看着我爸的東西。被那些外人給拿走!”
葉子媚狠抽了口氣,盯着我說:“你簡直無藥可救!何酥我警告你,小森是我的底線,上次要不是看老何份上,沒這麼容易就算了。有什麼你沖我來。小森可招惹不起你這種女生。”
與葉子媚徹底鬧僵的第二天,裴森的學校打來了電話,說裴森出了些狀況,最好家長能過去一趟,問學校究竟是什麼事。學校那邊卻什麼也沒說,只是讓家長過去。
一聽便知,這個狀況絕對不是什麼小狀況。我借口說一個人在家裏無聊,跟着過去了。
時隔三個多月不見裴森,再次見他時,我幾乎第一眼沒能認出來。
他目光獃滯安靜的坐在教導室的椅子上,整個了瘦了一圈,嘴角的傷口發炎了,露在外邊的肌膚無一處是好的,都是青紫的傷。
葉子媚當時就抱着他慟哭了出來。看我的眼神更加憎恨入骨,她沖我歇斯底里的喊着:“究竟是為了什麼,讓我兒子受這樣的委屈!!”
我心臟一揪,疼得忘了呼吸,那時我才真正的有了悔意。
教導主任長嘆了口氣:“這個……是我們學校的責任。是我們沒管好那些壞學生,可這……哎!令子是很優秀的,可能與那些壞學生不能夠正常交流,發生了幾次群毆,我們也做過思想工作。也做了相應的懲罰……”
葉子媚從所未有的憤怒:“幾次群毆?簡直就是瘋了你們!你看我兒子身上,還有哪處完好的?我要告你們!!”
一聽要告他們,這主任也坐不住了,攤手表示很無奈:“這件事情,我們學校並不是沒有做勢不理!但是你們是不是也得反省一下,為什麼這裏的學生就跟你兒子過不去?”
我爸也聽不下去了,衝上前說:“你這是什麼話?好好一孩子放你們這兒,就成這樣了,還是他的不對?”
葉子媚上前拉過裴森,輕聲說:“小森,跟媽媽回家去,這書咱們不念了,媽媽和你何叔會為你討個公道,聽話。”
誰知裴森抽回了手,面無表情的說:“我不回去,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
葉子媚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掉了出來:“來年還可以再考。”
他搖了搖頭:“我不想再熬一年那麼久。”
教導主任趁機勸說著:“大家都冷靜冷靜,我保證再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這要真的告了,對誰都沒好處不是?眼看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這可是至關重要,關係到孩子的前途。我們已經在調查這件事了,一定會給個交待!”
裴森突然站起身說:“我要去上課了,媽,何叔……這件事情你們不要管了。”
他與我擦肩而過,沒有看我一眼,當他真的不理我的時候,我才知道,有多受不了這樣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