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蠢傢伙
?“虞流光,我們打一架。”顧刻舉起手中的短刀再次重複，語氣更加的堅決。
“不！別這樣。”虞流光倒退半步,他可不是為了和顧刻打架而來,“你說的事情,這重生以來的一切，我已經重新想了一遍，我大概已經明……”
話沒有說完,只看見顧刻猛地沖了上來,念力加持在雙腿之上，兩人數十步的距離就像是被一步跨過。
鐺！
雙刀和虞流光力量化作的武器狠狠相撞，明明一方是純粹的能量造物，另一方也因為念力加持的原因擁有了不可思議的特性，但是這相撞之下，竟然發出了普通武器相擊的那種刀劍爭鳴之聲。
顧刻沒有聽他說完,直接就單方面發起了攻擊，虞流光雖然是兩人之中較強的一方，但是卻因為顧忌顧刻，被壓制的步步倒退。
顧刻的身材纖瘦精瘦,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人,但是此刻爆發出的力量卻極其強大，沒有使用任何技巧，只是瘋狂的劈刀狂砍，速度和力量都強的可怕，短短數秒之間，就把虞流光壓制的節節敗退。
“用上你的力量，難道你覺得我還是那個可憐的，只能在汽車殘骸之下抱着你的屍體哭的小孩嗎？”顧刻猛地跳起，踩着虞流光的劍背，翻到了對方的背後，念力自雙刀上延伸，向著虞流光的雙肩背刺！
“我從來沒有這麼覺得。”虞流光扭轉身體，手中長劍化作臂盾橫檔，架住了這一擊，然後火焰扭曲變形成為一把長槍，把顧刻推開，“我一直在你身邊，從來就沒有離開，你的一切，我都了解。”
不管是處理自己的後事也好，為了他留下的遺產和親戚鬥智斗勇也好，還是一個人照顧着自己的生活和學業，這些都是顧刻自己一人在支撐。
哪怕是自己在對方的年齡，都有着顧刻父母的照顧，還有着顧刻的陪伴，而顧刻則只有自己一個人禹禹獨行，以他當時幾近崩潰的精神狀況來看，簡直就是一個難以想像的壯舉。
顧刻的堅韌和強大，早就在末世未臨之前，就完全的展示在他的面前。
越是這樣，他越覺得愧疚，越是看到顧刻的痛苦孤獨，他就越是對自己當年的冷言逼迫感到一絲後悔。
虞流光長槍一架一掃，將顧刻擊退在數步之外，然後猛地前刺，把顧刻的左手的短刀頂飛。
“我一直都知道，你已經成長為一個很優秀的人。比我，比伯父伯母都要做的好。”虞流光長槍變換為刀，終於和顧刻正面對敵。
顧刻沒有去撿起落在地上的短刀，而是雙腳微微蹲下，上身微微伏下，就像是即將狩獵的猛獸，將手中的短刀橫握。
下一秒，就像是踩上了一個巨大的彈簧，顧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撲上了虞流光身體，就像是一隻矯健的鷹，系統賦予他的念力技巧已經被他完美的融入前世磨鍊出的技巧之中。不只是在雙刀上加持，念力一寸寸融合在他的身體之中，讓他的肌肉強度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哪怕有着系統賦予的強大身體素質，被稱為守護者的虞流光一時間也難以超過顧刻的速度而只能勉強招架，此時的顧刻沒有之前瘋狂對刀的大開大放，反而是用手把短刀貼近身體，一時間兩人的距離緊緊接近。
就像是跳舞一樣，顧刻身體輕盈的繞着虞流光的身體旋轉，手中那鋒利無比的短刀也像是化作了旋舞中的霓紗，繞着虞流光的身體不斷接觸。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這並不只是說出了長兵器在戰鬥中的強勢多變，也從側面說出了短兵器危險至極的特性，先秦時期有魚腸劍藏在魚餚之間，一旦拔出就有屠龍之銳，就算是可以流血千里的君王也只能飲恨，而顧刻此刻的攻勢，也體現出了短兵的恐怖威脅。
難以反擊，難以迴避，虞流光想製造長兵擊退顧刻，卻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難以施展任何手段，而只要展露退卻的意味，就會被顧刻進一步突入糾纏。
而顧刻此刻則是展現了可怕的輾轉挪移的能力，腳步死死的貼着虞流光的身體，手中的短刀一刻不停，隨心所欲的在對方的身上劃出數不盡的刀痕。
“怎麼樣？光哥？”顧刻說出了兩人兒時的稱呼，而虞流光聽到這個太多年不曾聽到的稱謂，眼中也流露出一絲懷念。
“不得不說，很厲害。”虞流光知道顧刻很強，末世之中沒有弱者，雖然這句話說得強大是體會在方方面面上，但是顧刻確實是僅憑普通人的武力就在末世之中爭取到了活下去的機會，如果不是最後死在強大到無可抵抗的魔植手中，他甚至可以堅持更久。“我一直……都還把你當成一個孩子。”
虞流光終於有一點明白了，兩人之中的死結追根到底到底是什麼，並非是當年心懷希望卻口吐惡言，也非是留下顧刻一人在那末世地獄之中禹禹獨行。
就算是重生之後的謊言，他怯懦的不敢揭開真正的身份，這看似讓兩個人糾結非常的事情，也不過是兩人之間巨大鴻溝上新挖的一鏟土而已。
“從小時候開始，我就一直認為光哥你是最聰明的，最厲害的。”顧刻沒有停下攻勢，他的短刀也從來沒有將刀鋒對準虞流光，不過就算是刀背在他那強大的力度之下，也能砍出一道一道的淤痕。“從來沒有想到，你有一天也會這麼幼稚。”
顧刻抬起一腳，狠狠地把虞流光踹了一個踉蹌，而對方也終於從顧刻無法脫身的攻勢之中逃了出來，露出一個苦笑。
“你車禍時候說的話，我恨了有那麼幾天吧，就沒有感覺了。”顧刻看着虞流光瞬間獃滯下來，終於感覺到了一點愉悅，“你真的很自以為是啊，竟然會認為我會想林妹妹那樣沒日沒夜的為你黯然神傷？”
“另外一點我也大概猜出來了，你是不是覺得你把我獨獨留在世上，也能算是對不起我？”
看着虞流光突然變化的表情，顧刻哈哈哈的笑起來：“從小我就覺得你的腦子有點軸，因為不想我做傻事亂說話感到愧疚，又因為覺得我孤零零留在末世里很痛苦自責，光哥你真是……”
這算什麼，顧刻只聽過‘不愛一個人，他哭鬧是錯，靜默是錯，呼吸是錯，活着是錯，死了也是錯’，可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把這個世界上對方受到的一切苦難痛苦，都覺得是自己沒有做好……
真是……太欺負人了。
虞流光一梗，說不出話來，還我當初那個甜軟白萌不會損人的弟弟啊！他總不能說他真是這麼想的吧，而且自己的想法被顧刻用話語說出來之後，他竟然也覺得有點傻了，“我答應過伯父伯母，也告訴過自己，我會給你最好的。”
“我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顧刻打斷他的話，“或許在你看來，我大概還是很多年前那個一點蹭傷就會哭成一團的小孩子吧。但是光哥，算上末世里的年齡，我比你死前都還要大了。”
“如果沒有系統，你還活着，你也打不贏我了。末世里的那些勾心鬥角，大概也能比得上你當年在社會上收到過的‘教育’了吧，”顧刻盯着虞流光的眼睛，“我生氣，我煩躁，並非因為多年前的舊事，也不是你給自己背的一口末世大鍋，而是你一直沒有發現的、還在把我當年一個需要保護的頑童一樣的態度。”
“我知道了，小刻。”虞流光看着認真的直視自己的顧刻，終於發現這個需要自己陪伴才能入睡，會纏着自己講父母的故事的小孩，已經成長為不輸於自己的男人，“不，顧刻。你原諒你古板老套的光哥，這麼多年才回來。”
他想要走上前去，以正視真正男人的視角看看自己喜歡的少年，卻發現對方露出過去無數次惡作得逞的促狹笑容。
只見他那被顧刻刀背巨力劃破的衣服下的淤痕里，爆發出一股並不強大卻十分堅韌的念力，數以百計的傷痕紛紛爆發，就像是憑空織成了一張細密的網。
他沒辦法移動，只能帶着求饒的眼神看向顧刻，誰知道顧刻根本就不甩他，直接撿起被打飛的另一把短刀，別再腰間。
“念力還要半個小時就能消散了，相信你的能力可以憑空擊殺靠近你的喪屍吧，所以希望你能快點抓到我哦。”
“別鬧了。”虞流光半是威脅半是低聲的說。
顧刻沒有離開，他走了過來，就像是很多年前的每一次虞流光工作回家時的迎接，緊緊的抱住了他。
沒有那句‘你回來了啊’，也沒有其他任何的話語，顧刻把身體緊緊的貼着虞流光，腦袋埋到他的脖子旁邊，肩背發出陣陣的顫抖。
“我……回來了。”虞流光感覺肩膀出現了一點微弱的濕意，沒有安慰或者揭穿，他只是輕輕的把手環在顧刻的背上，就像是很多年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