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十五章

?虞流光這段時間十分的不好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顧刻之間的氣氛就變得有點點微妙，經常顧刻看着他的眼中就會出現某種晦澀莫名的神情，讓心裏有鬼的他心驚膽戰。

這個轉變大概從他們領了任務出城之後就開始了，顧刻對他的態度從一個正常交往的戀人，變成了可以隨便使喚的小時工，讓他做一些什麼事情也都是平淡的像是打報告一樣的語氣，在他幫忙之後還會有例行的謝謝，麻煩你了。

就像是一瞬間從親密無間的愛人，變成了關係不怎麼好的認識的人，而且每天的補魔也因為他們高強度的戰鬥而變得頻繁，但是顧刻卻在這個事情上完成的一絲不苟，每個步驟都精確到細微動作，活生生的把一身興緻的光給憋回去了。

就像是突如其來一桶冰水潑到了光的頭上，這讓他又委屈又不解又害怕，畢竟他身上可是有黑歷史的，而且加上騙人他簡直就是罪加一等，雖然他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暴露出什麼東西，而且顧刻的腦洞應該也沒有開道那麼大……吧？

每每他想要控訴一下顧刻這種冷暴力的行為的時候，馬上就會看到顧刻眼神里那‘我已經看穿一切你快點給我招了我就饒了你’的神色，他就慫了_(:3」∠)_

日子還是要過的，他卻在這三個月裏過的是水深火熱，不只是對顧刻這種冷淡態度感到心累，同時也因為疑惑自己的秘密是不是被發現了而絞盡腦汁的思考，以至於到最後滿腔抑鬱和憤怒的火焰的光只能把心裏的火氣全部發泄到喪屍的身上，所以一時間變異喪屍們算的上是遭了秧。

很多次他都自暴自棄的想要去問顧刻這麼對他，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他瞞着的事情，就算是死也要死個明白啊！這麼不上不下吊著多難受，不過每次他打定主意去攤牌的時候，都會被顧刻那張冷漠的臉嚇回來，他就像是藏着不及格卷子卻要讓家長去家長會的小孩一樣，早死晚死都不想死。

而且萬一不是他想的那樣，那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嗎？想起在幾個月前顧刻坐在床邊嚴肅的問他，到底是選擇和他好好地戀愛還是繼續做朋友，他那擲地有聲的‘靠行動抹掉對虞流光的感情’這個超級謊言，他就特別想死一死。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有的時候為了圓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打補丁這是初中生都知道的道理，而他偏偏選擇了連續作死騙人。如果說他之前都是裝失憶，現在完全想起來了他還有救嗎？

當然沒有。

顧刻冷眼看着光這段時間對他越來越討好，各種小心翼翼可憐巴巴的，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當成聖旨來看，是不是還用那種忠犬一樣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是一隻把家裏弄得一團亂的哈士奇在主人回家的時候，用那種極其無辜極其愧疚的眼神看向主人，意圖靠着賣萌度過。

而顧刻油鹽不進、水火不侵，該補魔補魔，該使喚使喚，平時對待光的態度也是做的沒有一絲錯處，像是恆清這種遲鈍的甚至都看不出來兩個人在鬧彆扭。而只有光可以感覺出來，顧刻對他的態度看起來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內里的感情卻漸漸的冷淡下來。這讓光心裏危機感猛增，對顧刻簡直是更加好，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變成了普通朋友了。

其實情況完全沒有像是光想的那樣，是顧刻抽風或者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讓顧刻對他不爽了，而沒有發現他的真身是虞流光什麼的簡直就是痴心妄想。按照他平時的忠犬程度，還真沒發生過可能會讓顧刻對他產生什麼不滿的事情，而且他對自己身份的隱藏程度簡直是太低了。

這個世界上對顧刻了解最多的人就是虞流光了，他陪伴對方從孩提走到少年，從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走到宛如地獄的失孤時光，最後又是他領着顧刻從黑夜之中爬出來，然後又一次因為自己的死亡把顧刻推到黑夜，就算是顧刻孤獨一人在末世之中也有他的鬼魂陪伴，所以可以說顧刻所有喜歡的討厭的依賴的煩惱的，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就是知道的太清楚了，他才露出了破綻，就像是在他剛剛開始表達自己的感情的時候下意識的為顧刻選擇他喜歡的食物，還是在旅途中對顧刻的事事貼心，都會讓顧刻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而這種熟悉感就來自於很多年間，顧刻和光之間幾乎成為習慣的守護和接受。

光就像是要迫切的補償顧刻這麼多年的痛苦和孤獨一樣，用盡一切方式對顧刻好，但是卻反而讓顧刻想起了很多年前，有一個莽莽撞撞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少年，毅然決然的背負起比自己的生活，，還有對方笨拙但是溫暖的照顧。

而光暴露自己身份的最終原因，是因為他對顧刻煮的一頓飯，那頓飯主食是沒有營養沒有滋味的速凍餃子，但是湯料卻是光精心熬制的鮮美高湯——而這是在顧刻的記憶里和虞流光破除隔閡的那一天，他所吃過的最美味的餃子的味道。

可能連光都記不得了，但是顧刻卻死死的記得那一天，他終於放棄了對虞流光的試探和警惕，走出父母死去的陰影迷障。而那一天的年夜飯，也是一頓沒有營養和滋味的速凍食品。

顧刻在喝到那熟悉味道的湯汁的時候，內心的疑惑和熟悉終於破土而出無法掩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對方重現人世，但是卻真正的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然後就是他的試探，也就是顧刻之前向光發起的那一場詢問。光自以為自己矇混過關，卻不知道顧刻卻是因為這個謊話反而把心中剛剛升起的懷念眷念給磨滅，只剩下對他欺騙自己這個行為的不滿憤懣。

所以說以為自己選對了路線的光反而被自己的小聰明給坑了，如果他當時選擇的是直接說明白而不是在騙顧刻一次，那麼也不會到現在這個尷尬的地步，而顧刻已經在對方負隅頑抗的這段時間裏把心中的怒火積累的越來越多，就等着找個時間算總賬。

當然顧刻暫時不會跟光挑明自己已經知道對方馬甲了，而且看着光每天一副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樣子也讓他心中飽滿的怒火有了一點可以發泄的地方，現在在h市這個隨時可能出現危險的地方顧刻不好發作，只能每天嗖嗖嗖的對光發寒氣。

而夾在兩人中間的恆清一直都生長着他那根極度遲鈍的神經，對顧刻光這邊的水深火熱熟視無睹，除了每天聯繫異能狩獵喪屍之外，就是念經頌佛修行佛法，而且因為顧刻對他因為自己兩人的事情來到h市做這樣危險的任務，雖然沒辦法像是系統對他和光兩人的獎勵一樣給恆清脫胎換骨一樣的獎勵，但是在物資這一方面給了恆清很多的補償。

h市在末世之前是s省的物資中轉市，雖然現在已經成為了喪屍重災區但是任然吸引着無數的來人，冒着生命危險來獲取其中的物資。不管是末世之中如同天價的藥品還是多到數不清的生活物資，顧刻都願意從這個方面上彌補恆清，而在恆清滿臉不解窘迫不願意接手的時候，顧刻也提出了可以把這些物資送給聚集地裏面那些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人。

恆清聽到了這一點之後就再也沒有退卻推辭過，反而在之後的修行狩獵之中更加的努力，整個人的精氣神也越來越圓滿，就連對異能的操縱都更上了一層樓。

顧刻知道這是恆清心裏一直有一個結，就是他和顧刻兩人聯手焚毀了靈山古剎蓮生寺的事情，在佛教中佛寺佛像如同珈藍，損毀他們就是對佛祖的大不敬，對於一個虔誠的僧侶來說這一直成為了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而現在他終於有了一個寄託，就是用幫助眾生的方法來給他贖罪，一瞬間迷茫又混沌的恆清像是在黑夜之中找到了一盞指路明燈，整個人如同重獲新生。

雖然對恆清心中那種念頭並不理解，但是這不妨礙顧刻為恆清感到高興，對方當初選擇跟在他的身邊就是因為他無家可歸無有出路，而現在恆清和之前的樣子完全不同。恆清像是變了一個人，雖然他知道按照自己的力量在末世面前沒有絲毫的作用，而且就算是幫助弱小也要有規矩有選擇，現在說這些實在是太早，但是他還是興緻勃勃的開始研究思考，甚至不時還拖着顧刻一起討論。

而本來在顧刻面前就飽受冷遇的光看着糾纏着自己的‘戀人’整天問東問西的恆清，臉上的表情更加的悲苦和凄涼，就跟被主人狠狠踹了一腳的金毛一樣。而且他心中還有一個東西顛來倒去，糾結萬分，那就是顧刻到底是知道了還是沒有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啊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