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事情敗露
雪兒看着姐姐，微微點頭，水眸帶着一抹憂思道：“姐姐不也是一樣嗎？”
“我？快了。你呢，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趙無雪臉上閃過一抹慌亂，隨後還是誠懇的點了點頭道：“嗯。”
“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看你整天魂不守舍的，在想什麼？思春啦？”
趙無雙隨意開的一句玩話，卻莫明讓對方紅了臉，趙無雪立即緊張的搖頭道：“沒沒，姐姐都沒，妹妹豈敢。”
“呵呵，要是我一輩子不嫁，難道你也不嫁？”
“我……”趙無雪又羞又驚，驀地急得說不出話來。
趙無雙看着妹妹羞澀的樣子，更多幾分迷人，不由欣慰道：“放心吧，逗你玩呢。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啊？”
“我……我……”
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樣子，趙無雙便沉下臉，嚴肅道：“到底怎麼了？”
趙無雪這才鼓起了勇氣，一口氣道：“我聽說昨天鎮國侯來了，說是，會讓世子再過來提一次親是嗎？”
趙無雪聽罷，淡然而無不屑的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那若是小世子再來，你會同意這事嗎？”
面對無雪那有些擔憂而忐忑的笑水眸，趙無雙釋然一笑，撫摸着她的頭道：“傻瓜，你當我趙無雙真沒人要嗎？我何必要委曲求全？這樣的男人，現在倒貼給我，我都不屑一顧。下次，哪怕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真的？”趙無雪聽完，又驚又喜的說道。
趙無雙豪氣干雲的點點頭道：“肯定是真的嘛，你也明白，什麼叫覆水難收。事情是他們做出來的，想挽回，沒門。”
“那就好，那就好……”趙無雪一臉慶幸的呢喃着，眼裏滿是笑意。
趙無雙看在眼裏，笑道：“傻瓜，你來就是問這個啊？擔心你姐姐我再吃回頭草嗎？”
“我……”趙無雪有些心虛的埋下頭，便不語了。
“姐姐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要那個渣男。”
“渣男？”
“對，世界最差的男人。”
“姐姐，你很討厭他嗎？”
面對趙無雪的疑問，趙無雙愕了一下道：“當然啦，怎麼你不討厭嗎？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勸我不要回心轉意嗎？”
趙無雪聽罷，尷尬而僵硬一笑道：“嗯，我是擔心姐姐。”
“嘿嘿，姐姐知道，你放心就是。”她一邊說，一邊抱着若有所思的妹妹，傲然一笑。眼裏全是滿滿的自信和快樂。是的，面對這個妹妹，她永遠是如此和善美好的。
可妹妹卻在她的懷裏，嬌顏，一點一點的陰沉下去。
昨晚與趙無雙的談話，攪得趙無雪一夜都未睡好，早上剛眯了一會兒，窗外不知從哪裏飛來一隻烏鴉，呱呱吵鬧生生將她吵醒。大清早，就如此晦氣！
掩着小嘴打了個哈欠，趙無雪眼下有淡淡的青痕。剛轉過屋角，一個神色匆匆的丫鬟便迎面撞來。將她撞倒在地上，疼得眼睛裏析出晶瑩淚花。
“奴婢不是有心的，小姐饒命啊！”那丫鬟嚇得顧不上疼痛，跪匐在地上。
趙無雪恨恨瞪向丫鬟，爬起來竟一腳將她踹翻：“不長眼的狗東西！跑這麼急，趕着去投胎嗎？”
那丫鬟吃痛，很是委屈，卻不敢輕易造次：“小姐饒命，是夫人命奴婢去庫里取些上好的雪山針松，給鎮國侯沏茶。”
趙無雪眼前一亮，急急問：“鎮國侯來了？那……那小世子來沒來呢？”
“有！有！小世子是隨侯爺大人一道來的。”
趙無雪面露欣喜之色，恨不得立即生出一雙翅膀飛到客廳去，忙踢了踢丫鬟的腰，不屑道：“去做你的事吧，下次給本小姐睜好你的狗眼！”
“謝小姐，謝小姐！”丫鬟忍着身上的疼痛，極快撤出趙無雪的視線。
趙無雪輕蔑的撇撇嘴，提起裙子小跑到待客的大廳，本想疾步進去，但又覺得自己這個小輩進去，爹娘他們或許不會放開說話。連忙停在拐角處，偷偷推開一扇木窗，打算偷聽裏面的談話。目光頓時截獲那人身影，幾日不見，他依然風采依舊。今日這一身水藍蘇綉，更襯得溫和優雅，舉世無雙。只瞧得趙無雪香腮微紅，很是痴迷。
廳內，素來心軟的趙夫人，思及這些日子的風言風語及趙無雙坎坷身世，不禁淚沾衣襟，一股子抱怨出來：“侯爺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人，當初，您與我家老爺定下親事，可是我家老爺強迫了你？如今，先是退婚在前，折辱雙兒，此行又巴巴的上門再提親！端得是好大的架子！怎麼，你家世子尊貴，我雙兒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嗎？”
鎮國侯是個硬朗的老人，一雙眼睛精神爍爍，他這輩子行得正立得直，卻生生讓趙夫人說得面上無光，慚愧至極，連連賠不是：“趙夫人所言甚是，是老夫教孫無方，讓這孽畜肆意妄為，損了無雙清譽。不……”
“哼！”話未說完，一聲冷哼打斷了他後面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許皓軒本就對再次上門提親很不耐煩，如今爺爺又當著別人的面兒虧損自己的顏面，神色很是不愉：“你們不要搞錯了，我今天上門，不是向趙大小姐提親，而是向趙二小姐趙無雪小姐提親！”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就連隨許皓軒一同前來的鎮國侯許桓也是一臉震怒之色。
“啪！”趙靖率先從震驚中脫身出來，氣得拍案而起，饒是他脾性再溫文儒雅，也敵不過對方再三欺凌。“許世子，我趙家雖不及許家門楣尊貴，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書香世代！你三番兩次戲弄折辱，不要太過分了！”
“你這個畜生！到底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要給你定趙二小姐！”鎮國侯氣得鬍子都快翹起來了，眼睛瞪得溜圓。
許皓軒也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說話有欠思量。飛揚墨眉微微蹙起，站起身行了一禮：“爺爺、趙大人、趙夫人，請聽我一言。我與趙大小姐終究是有緣無分，此前，趙大小姐決絕態度，兩位也有目共睹。所以她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也不是我一手促成。我此番上門提親，實在覺得愧對咱們許趙兩家多年深交，又不想再惹大小姐厭棄。所以，皓軒一番深思熟慮，方決定向趙二小姐提親。”
這話一出，向漫天的花瓣都砸中了趙無雪，喜得她提步就往裏沖。可惜還未到門口，就被趙靖一番咆哮止步門庭外：“許皓軒，枉費你飽讀詩書，深明孔孟之道，竟習成這樣狼心狗肺的浪蕩子！你羞辱我家雙兒在前，如今不思悔改，舉止輕狂！我告訴你，就算我趙靖的女兒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也不會嫁給你這種狼子野心的小人！鎮國侯，這就是你教導出來的好孫兒！簡直讓我大開眼界，好個世家公子，送客！”這也許是趙靖這輩子最生氣的一天，忍着想衝上去掌摑許皓軒的衝動，趙靖拉着自己呆若木雞的夫人，拂袖進了內堂。
鎮國侯急忙追過去，卻被小廝攔在門口，護主的小廝面色不善，卻依然禮貌的請兩人離開。
許桓這輩子還未丟過如此大的臉，冷冽目光橫向許皓軒，後者已然恢復翩翩佳公子的形象，計謀得逞，連忙搖着手中的扇子，沖自己爺爺風流一笑。
“混賬東西！這回隨了你的願了？回去再跟你好好算賬！”恨恨一甩袖子，許桓陰沉着臉色，只覺得自己會被這個孫兒給氣得少活好幾年！
深知自己爺爺疼愛自己，決計不會真對自己做出什麼懲罰，許皓軒有恃無恐。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要謝謝納蘭長歌給自己出的計策，雖然是個損招，但對食古不化的爺爺和趙家夫婦到底還是有點用。
兩人已經走遠，趙無雪才從長庭轉角處顯露出身形。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那顆噗咚跳動的心，已經不知道沉到哪個黑暗角落。明媚的臉上因為各種複雜的情緒而顯得很猙獰可怖，就像地獄裏爬出的修羅惡鬼。
都是她！都是她！如果不是她，爹爹怎麼會拒絕皓軒的提親？如果不是她，我就可以做世子妃！如果不是她，爹爹和娘親怎麼會一直忽視我？為什麼你會存在？為什麼你要跟我搶爹娘？為什麼我的幸福要由你來干涉？
狂亂躁動的情緒讓趙無雪心頭堵得慌，連忙拔腿就往自己的院子跑，心裏不斷析出的黑暗情緒，已經快將她撕裂了。她必須要做點什麼，才能夠將它們全部發泄出去！
趙無雙剛從校場回來，今天她可算一飽眼福了。正好碰上兵營里選小隊長，這一上午你來我往、兵戎相見，可讓她偷師了不少好招式！腦子裏劃過一場場精彩絕倫的打鬥，趙無雙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明媚朗笑，配着她一身輕甲裝束，顯得格外英姿颯爽。
方才走了幾步，趙無雙眼角掠過一道鵝黃飛奔的身影，好奇看過去，竟然是無雪？為什麼她一副氣沖沖的樣子，還跑那麼快？也不怕摔倒！
妹妹冒失的性格讓趙無雙無奈的搖了搖頭，連忙跟過去，打算問問這個小寶貝疙瘩，是哪個膽子那麼大，拿氣給她受了。
趙無雪飛般跑回自己房間，喘着粗氣，惡狠狠的推着迎上來關切詢問的丫鬟：“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眼裏含着淚水，拚命將丫鬟們推出去。
關上門那一刻，趙無雪忍不住嚎啕大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與怨恨：“該死的趙無雙！為什麼你要橫在我和皓軒之間？為什麼從小和皓軒有婚約的人是你？真是太可惡了！為什麼你還不死啊！！！”趙無雪失控般將桌上的茶杯茶壺一股腦掃在地上，踢踹着跟前的凳子。
“都怪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搶走爹娘的注意，如果不是你，今天我就能跟皓軒訂婚了！為什麼那場大火燒不死你？我明明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為什麼你命那麼大，燒不死你！只是讓你毀了容，可你毀了容為什麼也能得到爹娘的寵愛？明明是個醜女！是個下賤的醜八怪！可惡啊！！！”趙無雪衝到案台上，逮住一樣物什就丟一樣：“如果當初我能夠狠心一點，將你燒死就好了！我……”
“碰！”緊密的門忽然被踹開了，趙無雪憤怒瞪向來人，卻嚇得差點魂飛魄散。腳一軟，癱倒在地上。
趙無雙正站在門外，收回腳，冷冷地看着趙無雪。後者已經呆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