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偷米飯的女賊
第一章-偷米飯的女賊
江南水養人,盡出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可此時在西湖中的亭台上,居然有位男子,巧鼻粉面,身軀曼妙,比之江南美女,還要美上幾分。
皮膚若凝脂,飄眉賽眷煙,臉蛋精巧無暇,身如玉樹臨風——
尤其是漸漸西沉的夕陽,拉長他的身影,投在湖中,更顯出一股無比風騷的小白臉氣質。
在白堤、蘇堤上,有不少彩裙鶯燕的女子,正對着小白臉指指點點,時不時還害羞的用輕紗遮住薄唇輕笑,十足花痴樣。
小白臉瞅了這些女子一眼,目光在她們不太飽滿的胸部停留片刻,流露些輕蔑,搖搖頭:“我是要成為白素貞相公的男人,爾等這些野花,不屑一顧。”
妙齡少女的圍觀,惹得西湖邊那些男人不樂意了,眾人紛紛指着小白臉嘀咕道:
“那個許仙,莫不成傻了?每天就只知道在西湖傻站着,不做一點正事。自從上次他掉進河裏,險些淹死,救起之後,就成這樣子了。”
“你還不知道,半個月前,他去南屏山春滿樓去嫖,和知府大人的公子爭奪一名叫‘彩蝶’的清倌,結果打了起來。後來許仙被人丟進河裏,就是知府公子找人做的。”
“哎,原本多好的人啊,勤勞樸素,兢兢業業,沒想到居然學壞了,去風月場所玩耍。紅顏禍水啊,許仙也是,怎能和知府公子較勁,不是自尋死路嗎?”。
“寶和堂失去個好學徒,這許仙,腦子已經傻了。”
“許小乙糊塗啊,春滿樓什麼地方,也是我等這些平民可去的?”
眾人掩面唏噓,都在感慨。
“呀!小乙哥,居然……居然去那種場合?”
那些對許仙愛慕不已的妙齡女子,聽路人議論,盡皆面色慾絕,痛苦不堪,最終用香帕掩面,悲傷離去。
離去時,還一步三回頭,希冀着湖中許仙能青睞一眼。畢竟只有她們這些女人,才懂得許仙那略顯落寞的背影,對她們有多大的誘惑。
小白臉雙手背負,仰面望天,悵然舒了口氣。
沒錯,他今生今世,名叫許仙,許配的許,神仙的仙,世間最偉大的小白臉,沒有之一。
他千年前救起一條小蛇,後來那小蛇尋了千年,只為報答他的恩情。
那條小蛇,就是白素貞,後來的白娘子。
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得瑟起來,娘子呀娘子,你倒是快點來啊。
“許仙,你這混蛋,沒想到還在這!”
忽有一聲怒喝,從背後傳來,殺豬般嘹亮,把夕陽都吼沉了下去,天色昏暗起來。
許仙皺眉,轉過身去,見一身着綢緞的男子,正站在西湖邊,對着他大喊大叫。他陡生怒氣,冷笑道:“李大寶,又是你。”
這個李大寶,是寶和堂掌柜李三通的獨子。
當初他穿越來的時候,以前那個許仙剛掉進湖裏淹死,幸好穿越來的他會游泳,方才免受一死。在水裏時,他看到湖邊只有李大寶一人,便知是李大寶下的毒手。
雖然他就在寶和堂當學徒,但看到李大寶那胖乎乎的圓臉,他就生出一股衝動,很想扇他**掌。
這張大餅臉,天生挨打的命。
奈何現在他必須忍耐,因為李大寶是知府公子的狗腿子,若激怒了他們,剛穿越半個月的他,仍難逃一死。…。
他才不會像以前那個許仙一般,傻乎乎與知府公子明着打,那叫魯莽——至於清倌彩蝶,他才不會對青樓里的女人動心。
李大寶哼哼道:“上次你在春滿樓,打壞了只水杯,春滿樓的媽媽限令你半月內籌齊銀子。算着日子,還剩三天,若你敢逾期不交,來日必將屍沉西湖!”
“啊呸!”許仙惡狠狠吐了口痰,一隻水杯十兩銀子,這不敲詐嗎?但這種敲詐,還令他沒半分脾氣,誰讓春滿樓“上面有人”了?
作為業務員,最基本的技能,是靈活多變。許仙為了在白素貞到來前活下去,只得答應他們。
可他一年工錢,才一兩銀子,算去吃住花銷,剩不了幾個錢。
“不用你操心,我過兩天就把銀子送去。”
他伸手入懷,摸出一枚玉佩,碧綠翡翠,其上刻着個“道”字。字跡飄逸,道風仙骨,仙韻十足。他暗暗道:“等明天把這枚玉佩當了,應該值幾個錢,只是不知那老道士是不是騙子。”
老道士,是他師父。
他穿越來的第二天,有個邋遢猥瑣的老道士找到了他,說收他為徒,是什麼“瓊華仙道門第三百七十四代弟子”,然後發了枚玉佩,算是腰牌。沒有拜師儀式,沒有傳功授法,老道士在許仙租來的房子裏大吃大喝了三天,拍拍屁股,瀟洒離開。
老道士離開時,只留下一句話:“等你師姐來了,讓她教你術法。”
看那老道士,許仙有股不好的預感,那氣質,那身段,那裝扮,活生生就是星爺電影《功夫》裏賣如來神掌的老乞丐啊。
不過老道士留下的腰牌,應該是真實的寶玉,可以去當鋪當掉,換幾兩銀子。
如果還不夠,他只能去賣身了,以他那秒殺少女**蘿莉shu女的小白臉,那些女人應該會爭着包*他。
李大寶哈哈大笑:“你這廢物,能有幾個錢。先告訴你,如果三天內不能把銀子送到,你必死無疑。”
許仙冷笑:“不需你提醒,若沒有別的事,我還要‘觀天法地’、‘夜探星象’,不想被一隻狗攪了興緻。”
李大寶被罵是狗,登時惱羞成怒,喝道:“你這混蛋,說誰是狗?”
許仙聳肩:“我又沒指你,你幹嘛對號入座?我說你是狗了嗎?我沒說你是狗。”
李大寶面成雞肝,這許仙以前獃頭獃腦,沒想到被淹后,居然變得伶牙俐齒,腦子靈光了起來。他發現自己辯不過許仙,遂錯開話題:“你不是在幫彩蝶嗎,你可知道,要不了多久,她就將成為知府公子的床上人。嘿嘿,你這廢物,還想與知府公子爭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那個彩蝶……許仙沒太多印象,依稀聽別人說過,她是臨安第一美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聰慧靈智,可惜畢竟是個清倌,沒有背景勢力,能在青樓混幾年、仍舊守身如玉,也算為難她了。
不過,他可不想與青樓女子有關係,雖然他前生喜好和女客戶玩一夜*,但和青樓女子……怕被傳染了花柳啊,畢竟這時代沒有安全措施。
“她怎樣,與我何干?”許仙苦澀。
李大寶嘲諷道:“少裝糊塗,上次你打知府公子時,曾答應彩蝶,說帶她離開春滿樓,浪跡天涯,所以她變賣首飾,拿出積蓄,就等着你給她贖身、領她走呢。所有人都在看着你,看你如何在官兵重重的春滿樓,領着彩蝶離開。”…。
“滾,別惹老子心煩!”
許仙罵罵咧咧了句,不理會李大寶,從涼亭上走下,駕着船,離去了。
對那彩蝶的情意,他雖沒有得到前生許仙的記憶,但從別人話語中,也多少明白了些,正是因為彩蝶和以前的許仙私定終身,那許仙才敢為彩蝶出頭,與知府公子對抗。
但許仙兩世為人,自然知道,以他的能力,絕不可能救出彩蝶。
他一個平頭百姓,又能做什麼呢?
這件事成了心病,每每提及,都令他極其苦澀。
李大寶見許仙漸漸走遠,面色隨即變得陰沉:“就因為你,公子才得不到彩蝶的心,所以許仙啊許仙,這次你必死無疑,誰讓你膽大包天呢。”
許仙老家在平江,他來臨安錢塘,只是為了當學徒,所以他的住所,是一個月十錢銅板租來的,在錢塘郊外、西湖西邊的群山腳下,很是落魄蕭荒。
他下了船,月下踏荒,順着小道,向西湖西方走去。那裏多荒山,少行人,遠遠看去,依稀可見有座矮小的茅屋,聳立月下。
可他走着走着,悚然一驚:“有人!”
他明明記得,早上離開的時候,他熄滅了油燈,可為何現在,房間的油燈居然還亮着?
第一反應,遭賊了。
臨安錢塘雖是南宋行在,但因距離靖康之難不久,人們生活艱難,錢塘附近有不少山賊流寇盜賊行跡。許仙租的房子實在偏僻,不安全,所以才會如此低廉。
許仙大駭,裏面有他存了許久的半缸米,若被山賊偷去,他必然要餓死了。
太可惡了,偷東西居然還敢點着燈!
他強忍驚怒,躡手躡腳的走到窗口前,貓着眼向裏面探去。
先看看盜賊的身子骨如何,若很瘦小,就衝進去打;若五大三粗,那就趕緊溜。
他透過窗戶縫隙,看到屋內有個黑衣人,正趴在桌邊、端着瓷碗,大口大口的吃着米飯,像是餓了三天。
許仙更怒,這是老子今天的伙食,尼瑪全給老子吃了,讓老子喝西北風?
這黑衣人身子很柔弱,也很小,不像是力量型的人,許仙揣摩自己應該打得過他,於是他走到門前,挽起衣袖,一腳踹開門,便向黑衣人衝去,大喝道:“何方鼠輩,膽敢偷老子米飯!”
就在此時,他驟然看到,一道道閃爍着寒光的劍氣,自四面八方,鏘然而起,密集如雨,刷刷向他罩來!
利劍破空,多如牛毛。那些驚天劍氣,將茅屋都衝破了不少,道道蓬草被斬斷。
許仙大駭,意識到盜賊是修真之人,慌忙轉身欲逃。
世間多有奇人,擁有常人所不及的力量、常人所不及的壽命,其中強大者,更能翻天動地,顛覆乾坤,世稱修真之人——所以當那老道士,說他是“瓊華仙道門弟子”時,他不加選擇的相信了,供奉老道士三天伙食。
只是後來,他才有些疑惑,預感到老道士是騙子。
“想跑?”
清靈婉轉的女音,從背後傳來,猶如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