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人在塵中不是塵
沈寰九似乎看出了我的敏感,抬手在我臉上摩挲了好幾下,十分認真地說:“三歲,我一定好好活着,你必須堅信這一點。”
我說:“嗯,信。”
沈寰九看向門口的玻璃渣子,皺着眉頭說:“那杯子是FGA的經典款,一隻就不少錢,真是個敗家娘們。”
我終於笑了出來。
只是這一晚我輾轉難眠。
沈硯在國外學的是醫科,雖說拿出來的只是獸醫資格證,但誰敢說這不是沈硯扮豬吃虎的一個幌子而已。萬一他其實是拿刀子的一把好手。向小陽脖子上讓法醫一眼看都會覺得更像自殺,高明的切創怎麼形成,答案顯然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我真的很害怕沈硯會和庖丁解牛一樣把沈寰九切成一塊一塊挖肉剔骨,畢竟一本連載了七年的漫畫已經完全展現出沈硯的變態,殘酷的一面。
隔天,我接到三毛的電話,說是一夜之間養殖場就出事了。
沈寰九帶着我匆匆趕到地方,一車一車的死雞被推車推出來,堆成山頭那麼高。
我雙眼發直,一時間真心有點受不了。因為從養殖場最初建設開始我走得還算順利,從來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自從沈寰九找了管理和運營的高手幫我打理之後,業績真的是成倍的翻長,而現在就一晚上的功夫雞就都死了。這麼快的速度,肯定不正常。
“扶三歲,怎麼會這樣啊?百分之八十都死了,這會還在死。”三毛很膽怯地說。
我渾身發冷地問:“王悅昨天來雞場,進雞舍了沒?”
“沒進雞舍啊。”三毛說:“不過她去放飼料的地方轉了一圈。”
“她去那幹什麼?”我心裏咯噔一下。
三毛紅着臉說:“放飼料那屋不是有貨物秤嗎,她說去那稱體重,然後就四處看了看。”
我想往堆積的死雞那走,沈寰九拉住我,冷靜地說:“別過去,可能是禽流感病毒。”
我偏頭,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這死的速度太詭異了。”
說真的,以前在村裡我自己養幾隻雞,死一隻心都能疼死,現在看見辛辛苦苦養的雞就這麼大片大片的死,我就跟被針扎了一樣。今年不賺錢就算了,這麼一來,連雞種錢和投入的飼料錢就是好幾百萬下去,我往年賺到的一次就給我全部栽完。
我的心情無法言說的痛苦。
一把甩開沈寰九的手,我倔強地走到死雞扎堆的地方仔細觀察,發現這些死雞的現象后,不禁冷笑出來。
這分明是飼料被加入了腐蝕性粉末一類的東西,腐蝕了食道,才會變成這樣。
我慢慢站起來,盯着三毛問:“王悅在的時候,昨天晚上那頓雞飼料是不是還沒攪拌好攤在地上。”
“嗯。好像是的。”三毛想了想:“我那會尿急,她一個人稱的,尿完尿回來,好像是看見王悅蹲在壓好的料前面。”
我冷笑出來,憤怒地咒罵了句:“王悅的心真夠毒的,她是真看不得我好!”
“到底怎麼死的?”三毛很膽怯地問我。
我沒有回答,心裏卻暗暗在想,王悅不仁,就別怪我扶三歲不義。
我看了眼三毛,強撐微笑說:“沒用了,什麼都沒了。一會把死雞都燒了,我要靜靜。”
拉着沈寰九,我離開了養殖場。
車裏,我一句話都沒說,十分獃滯地盯着窗外。
開了好一段路,沈寰九騰出一隻手覆在我手背上,低柔地問:“你要是喜歡我再給你開就是,虧點錢沒關係,就當玩玩。”
我轉頭看沈寰九的時候,眼睛早就已經酸漲的難受。我知道我那點小打小鬧可能根本入不了沈寰九的眼,只要他願意,可以給我更好更光輝的頭銜。可人,不是得有自知之明嗎?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做出一番成就來,是一件多麼值得高興和自豪的事。
可一夜之間我兜里的錢付今年的飼料都不夠,全都打了水漂,這種反差實在讓我難受到了極點。
我艱難地對沈寰九說:“不用了。”那些討厭我的人沒除掉,就算再開,還是一樣的結果。
“你確定是她嗎?”沈寰九看我一眼,很快就目落前方。
我也重新看向窗外,答非所問地說:“不知道活着是什麼意義的人,生命就是一種懲罰。王悅一心要我好看,我沒辦法對她太客氣了。”
“別鬧。”沈寰九淡淡地說:“安心留我身邊也很好。”
我沒有再說話。
下午,沈寰九接了個電話就出去,我和時赴原本在一樓下五子棋,沈寰九走後,我就問時赴:“你還想要王悅嗎?”
“什麼?”時赴皺了下眉心,手裏捏住的那顆棋也掉出了他的手指。
我把他掉落的那顆棋重新放在時赴手上。
時赴輕咳了一聲,沒看我。然後就輕描淡寫地回了句:“一個女人而已,有什麼好在意的。”
我從時赴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他的心怕是根本沒有言語來得輕鬆。
我也瘋狂地愛過一個人。
沈寰九那時候一次次拒絕我,把我推到千里之外的感覺有多難受我至今都還記憶猶新。
我不信時赴真能那麼淡定,要是能,王悅要跳樓那會他就不會把寧可把陳浩東找來,也不會在陳浩東抱着王悅離開的時候放她走,更何況最近時赴的煙癮重了很多。
“昨天,她來過我這。”短暫的沉默后,我把上半身傾向時赴。
時赴下意識地抬手解開最頂端的那一粒紐扣,深深呼吸了下。這個細節,其實能夠反射時赴此時的內心狀態。
我無奈地嘆出口氣說:“陳浩東不會對她好的,你忍心看王悅待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身邊?”
“不忍心又怎樣?”時赴冷笑了一下,把油紙棋盤一盒,似乎沒了再下的意思。
我把棋子一顆顆收入盒中,繼續道:“我把她騙出來,你帶她走,二十四小時看着她,而且一個女人要是懷孕了,心也會變得柔軟。”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她關個地方,然後和她……”
“做!”我身子越發傾向他,很輕很輕地說了一聲。
“這樣不好吧。”時赴的臉竟然紅了。
“時赴,難道你不想睡她嗎?”我說出口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好邪惡。王悅好不容易跟了陳浩東,這種時候要是讓她見不到陳浩東,絕對比直接宰了她更折磨人。
而且我了解王悅,王悅對陳浩東的心死不了,時赴越是侵犯她,她一定越恨時赴,那種為了陳浩東而憤怒的眼神,言語,全部都會激發時赴對陳浩東更深的恨。
當然,這麼做也有潛在的危險。王悅就是一顆炸彈,隨時都會引爆的那一種人,如果時赴心軟,說不定還會為了王悅做出對沈寰九不利的事。不過這種可能性似乎非常小,一旦王悅被禁錮,陳浩東要是依舊連找都懶得找,不排除她認命跟了時赴。但這裏頭,我得給她加把料才行。
我未曾開發的黑暗角落一點點被勾出來,是她逼我的,以德報怨在王悅那根本就不實際,我越是放過她,她越是得意洋洋地想害我。
我死死盯着時赴好一會,過了很久,時赴自己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不知道。”
我向時赴攤開手:“把手機給我。”
“要幹什麼?”時赴眯了下眼睛。
“翻王悅的電話號。”我說。
時赴壓根就沒從兜里掏手機,直接熟練地報下一串數字。
我記下了。
“能不能告訴我,你想幹什麼?”時赴調了調坐姿,大概是因為不安,又伸手解開了一粒紐扣。
我花了半小時和時赴講解了我想乾的事,時赴聽完之後很懷疑地說:“陳浩東真會這樣嗎?他明明說了……”
我知道時赴的意思,時赴是在說陳浩東這次不一定會在王悅和我之間選擇王悅。
就當是我對自己莫名的自信吧。沈寰九現在處境這麼糟糕,我實在沒辦法真的什麼都不做的待在他身邊。萬一王悅昨晚說的話真的迫在眉睫,我該怎麼辦?我甚至不敢去想沒有沈寰九的日子我會怎麼過。
“快點決定吧,時赴。”我很嚴肅地說。
時赴思索的過程中抽了好幾根煙,最終猶猶豫豫地朝我輕輕點頭。
沈寰九回來的時候,我給他盛了碗放有安眠藥物的排骨湯,他說我煮的湯好喝,還特意多喝了一碗,姚叔也一樣。
晚上八點不到,姚叔和沈寰九就睡得很熟,時赴帶了很多人過來,一半留在了別墅,另一半隨車跟我們離開。
我坐在車裏,撥通了王悅的電話號碼。
王悅一聽是我的聲音,立馬就尖酸刻薄了起來:“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報紙上說你的農場出了事,我還以為你這幾天會很忙呢。怎麼,找老娘有事兒?”
“有事。”我忍着憤恨心平氣和地說,畢竟時赴也在。
“你不是再也不想見我了么,一會我得陪東哥去賭場賭錢呢,這幾天我在他身邊,他贏了很多很多,他說我是他的福星,今天得去別人家的場子大殺一把,我可沒空陪你。”前幾天還要死不活的人,今天的語氣特別的張揚跋扈,我聽進耳朵里,一陣一陣的刺着。
“我和沈寰九吵架了,我的男人,你霸佔的差不多了,該還給我了。”我特別心平氣和地說這句話。
然而電話那頭的王悅卻炸了:“扶三歲,你這個賤人,昨天你怎麼和我說來着?再說你那麼喜歡沈寰九,怎麼會突然要陳浩東,你一定有陰謀對吧?”
“你管我是為什麼?”我笑了。
王悅大口大口呼吸的聲音通過無線電震蕩進我的耳膜里。
沈寰九是我的軟肋,而陳浩東是王悅的軟肋,這就像是定律一樣亘古不變。
“你敢,扶三歲。你真要這麼做,就不是沒雞場那麼簡單了。”王悅一着急,話說得很快。
好傢夥,還真是她,我真沒冤枉了她。
她已經留在了陳浩東身邊,為什麼還要一次又一次來算計我!
緊緊握住電話的手被我越捏越緊,我咬了咬牙說:“王悅,我和你做個交易,我們見一面,要是你過來,我今天就不見陳浩東。”
王悅也不是傻的,雞場出事,我忽然找她,她肯定也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
她在電話那頭結結巴巴地說:“扶三歲,鬼知道你在搞什麼,我可不上當。”
我很快就說:“那行,別怪我沒和你打招呼,你家男人以後就歸我了。”
我正準備掛電話,王悅立刻急沖沖地說:“你等等。我們在哪見?”
“省的你擔心我搞鬼,地點隨你定,反正我只有一個人。”我違心地說。
掛了電話,王悅沒多久就把地址發來。她很聰明,把地方約在了陳浩東住的地方,似乎在賭我不敢過去,畢竟那是陳浩東的地方,就算她有事不在,王悅大概料我不敢對她做什麼。
時赴和我一起坐在一輛大麵包的後面,他從我手裏拿過手機,臉上的表情別提多難看了,隨後就特別諷刺地罵了句:“真是個賤貨,就這麼迫不及待地給人睡嗎?他媽的。那個姓陳的究竟哪裏好?只要是個長眼睛的,大概都不會選他。”
我看了眼時赴,心裏暗暗在說:這就是愛情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就像我理解不了時赴這種在道上混的男人,早該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好女人不去喜歡,不也一樣偏偏去愛個壞女人。
車子一個掉頭,快到地方的時候我從車裏下來離開了時赴的車,獨自走進那個小區,而時赴他們則會在我進去后不久放倒小區的保安,關閉監控設備后再進來。
我朝陳浩東的家門一步步走去,每一步我都在告訴自己:不要驚慌,不要覺得負罪,扶三歲,你只是在做保護自己的事。套用一句經典台詞,太軟弱的人作惡最深。
我漸漸加快了腳步,沒多久,我敲響了房門。
給我開門的人是王悅,她很小心地只開了條門縫,確定我身後沒有別人才讓我進了門。
只是,她比我想的更卑鄙,我走進去才發現陳浩東家裏少說站着七八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這些人無一例外我都沒見過,應該不是陳浩東的人。
身後,門砰一聲關上,那聲音就像震蕩到了我心裏頭似的。
“王悅,你幾個意思?不是說好咱倆談談的嗎?”我冷然盯着王悅問。
王悅盤着手走進我,啪啪幾下,在我臉上輕輕拍打,從最初很輕很輕到一次次加重。
她這會兒的肆無忌憚,大概來源於她仗着自己這會人多。
我忍無可忍,一把扭住王悅的手用力往外翻,她立刻歪斜着身子嗷嗷叫。
輪力氣,我一個干習慣粗活的人弄不過個男人,還弄不過個王悅嗎?
“你幹什麼,給我放手!”有個刺頭跳出來,橫眉怒目地指着我。
王悅的手被我折到一個很扭曲的姿勢,她大叫着:“給我弄死她,把她衣服全脫了,我也要把這個賤貨扒光,讓全世界的男人都好好看看。”
話音剛落,那批人立馬就朝我走過來,臉上掛着十分邪惡的表情,有幾個搓着手,那種猥瑣的樣子特別讓人噁心。
我顧不得那麼多,另一手揪住王悅的頭髮,拚命把她的腦袋往牆上用力撞。
才兩下而已,雪白的牆面就染上了紅色的血液,而我的手也被兩個大漢給用力扯住了。
只覺得屁股一疼,我整個人都摔坐在地上。
王悅捂着冒血的頭,流着眼淚咬牙切齒地說:“扶三歲,你昨天有句話說的實在太對了,我們倆這輩子都當不了朋友。弄不死你,老娘的恨就沒法子擱平!我恨不得你去死,恨不得把你丟到窯子裏去伺候男人!昨天打我的一個耳刮子,今天我叫你十倍還給我!還有,我不怕告訴你,你他媽真覺得你家男人能靠得住多久?要他完蛋的人可不止陳浩東一個!你家老沈就是個完蛋貨!”
我瞪着她,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原來她指的是這個,我當然知道這個,還用得着她來提醒我。可是王悅的一句‘完蛋貨’實在是觸及了我的底線。
我忍着疼痛慢慢站起來,指着她說:“王悅,你不得好死!”
“是嗎?我倒要看看不得好死的到底是誰?”王悅的臉猙獰到了極點,她大喊一聲:“他媽,還不快給我扒光?今天算你們走運,要是誰扒了她覺得受不了,就不要客氣的給我上!”
黑壓壓地人朝我走來,我一時就被用力揪住了頭髮,他們一下就扯掉我外套的紐扣,拚命地撕扯着。
我沒有感覺到害怕,我只是覺得最後今天倒大霉的人,絕對不會是我。
王悅靠在牆上,笑得很瘮人,她就在看一出大戲似的非得要我好看。
我怒視着她,冷笑回了句:“別高興太早。我就是要你嘗嘗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兒!對付你,就這招行。”
我的外套被脫了下來時,要說沒有一點恐懼是不可能的。我深怕等時赴進來的時候,我已經狼狽不堪,可做事哪有沒風險的,沒有風險的事也同樣很難有利益。
“哎呦,身材不錯的樣子啊。”有個刺頭嘴裏不乾不淨。他拉開我的領口看了一眼,我憤怒地往他襠里用力踢,他疼得一下成了‘捂襠派’嘴裏叫着:“給老子扒!快點!”
王悅為了看清楚我的狼狽,腳步一點點移到門上。我知道時赴手底下有個小偷小摸入行的,開鎖特別厲害,除了太高端的保險柜開不了,一般的防盜門根本難不倒他。
我差點被扒得只剩內衣時,砰一聲有人開門進來,王悅大概是沒站穩,一下就趴在地上。
時赴的人衝進來很快就解救了我。
而時赴把王悅扶了起來,低聲問:“沒事吧?”
“你!”王悅大概是緩過疼來了,指着時赴氣得斷斷續續地說:“你怎麼會來?”
時赴沒接她的話,看了我一眼說:“快把衣服穿好。”
我不着急穿衣服,走過去從王悅兜里強行搶來了手機,咔咔兩下,拍下了我狼狽的樣子,然後又從電話簿里翻到了陳浩東的號碼,編輯了一個定時發送的郵件到陳浩東的賬號上。
“你幹什麼?”王悅看看被摁倒的一個個刺頭青年,終於開始着急了。
我一把紮起的馬尾早被人扯散,我不用看就知道自己這會像極了梅超風。可就是因為這樣,我依然冷靜的眼神怕是對王悅來講更有殺傷力。
“我什麼也沒幹啊,只是想提醒陳浩東你對我幹了什麼。”我慢慢地說。
王悅縮在牆角,顫巍巍地說:“你以為我會怕嗎?再說陳浩東不會再對你好了,就算今天你被男人玩了,他也不會有反應的。”
我笑了笑:“是嗎?你心裏真這麼覺得?王悅,咱倆要都掉進河裏,你說陳浩東會救誰?我敢說,就算陳浩東對我真的死了心,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來救我,讓你淹死在水裏頭。”
王悅的眼淚瞬間翻騰下來,嘴皮子抖得別提有多厲害了:“扶三歲,你這個賤人!”
“好了,我們走吧。”時赴到底是不忍心看我氣她,那種心疼的眼神再明顯不過。
“好,我們走。”看在時赴的面子上,我忍下了脾氣。
時赴丟下一句:“這裏交給你們,我先帶他們倆離開。”
王悅被時赴扯住了手腕,一個勁說:“時赴你這個王八蛋,你要帶我去哪,我不走!我死也得死在這!”
不管怎麼說,時赴到底也是個有血性的男人,王悅這句話深深傷害到了他,時赴一個巴掌甩過去,特別嚇人地問:“媽的,你走不走?”
王悅突然間就不吱聲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剛想和時赴離開的時候,耳朵里鑽進了別人的腳步聲。
原本我們還以為只是住在樓上的住戶,可沒多久陳浩東叼着香煙推門而入。
陳浩東看見我,眼神陡然一暗。
“浩東,浩東快救我。”王悅就跟看見了救命稻草似的,聲音柔軟到了極點,就好像今天的一切,她沒有欺負我,而我則是那個毒辣的女人似的。
陳浩東環視一圈,最後盯着我問:“扶三歲,來老子的地方鬧事,誰他媽給你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