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冷情熱

“寂寞，空虛，還有無邊的冷。”

凌家，一院落。

夜裏，月亮的光輝灑下，雖明亮了整個星空，卻無法溫暖這片寒冷的大地。

大雪紛飛，雪花柔柔的灑落樹梢，悠悠然的掉落地面，不知不覺已覆蓋了大地原本的面貌，為廣袤的地域披上一層厚厚的銀裝。

迎着飄雪，一少年龍騰虎步的舞着長槍。

槍出如龍，槍頭抖起陣陣勁風，呼嘯般的向著周圍席捲而去。

在少年槍法的勁道下，那樹梢上的積雪都微微一顫，嗖嗖向著地面灑落。

落下的積雪帶着些許冷意，雖灑在凌雲身上，卻勾不起他絲毫的注意，他那久久未曾眨動的眼睛，只是在意手中長槍。

那長槍，長一丈二，槍身如銀，銀槍在飄飄而下的雪花映襯中，顯得更亮。

舞着手中長槍，凌雲的眼神有點暗淡，就像是天上的星辰，突然抹上了一些陰雲，透着些許不甘。

長槍在手，卻被少年揮得虎虎生威，如猛虎出山，那強烈的聲勢呼嘯山林。

槍出如龍，自少年手中揮出時，如狂龍飛穴，在白茫茫的上空蜿蜒扭轉。

長槍向著地面一掃，地面的雪花便向著天空飛起，一片一片，一層一層，那雪花在空中，如瀑布飛流直下。

任瀑布般的雪花灑落身上，凌雲靜靜的站在雪地中，那冷風自耳旁呼嘯而過。

“呼呼”。

凌雲聽這風聲，很是入神，他的眼睛，也伴隨着那自北方吹來的冷風，不時轉動，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

他的思想，就像這吹動的北風一樣，久久無法平息，但也找不到一個念頭。

冷風的呼嘯下，將他面龐的髮絲吹開，露出那清晰的面容。

那是一雙沒有多少波動的眼睛，卻顯得明亮，就算是在這黑夜裏，人家沒有看到他這個人，也一定會看到他這雙眸子。

他那薄薄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線，在大雪呼嘯中，透着沉默。

他的臉龐，就像是被這冷風削出來的一樣，稜角分明，沒有瑕疵。

他的身形，就像是一棵青松，狠狠的紮根在懸崖下，任那狂風如何猛烈，依舊巍然不動。

風雪中，他手握長槍再次舞動起來，那姿勢，那神態，就像是天上飄落的雪花一樣，是那麼的自然而然。

時而，他的身形如虎，時而，他的身形如豹，時而，他的身形如蛇。

他的步子，在這院落之中，留下來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稍許，凌雲的腳步開始變得絮亂了起來，他的臉龐之上帶着些許猙獰，這猙獰的感覺，就像這大雪天的冷風，想要吹到何時，沒有人知道。

這猙獰的感覺，似乎會伴隨着他手中不斷舞動的槍法，一直持續下去，直至永恆。

在凌雲旁邊的樹枝上站着一隻烏鴉，這烏鴉用鳥語喃喃自語道：”真是一個傻瓜，既然作為凌家大少爺，應該好好享受才是，真不明白練什麼槍。”

這隻黑色的烏鴉在一邊說著中，看向凌雲的目光帶着深深的不屑。

凌雲耳朵一動，他手中長槍一起，便將這隻烏鴉穿個一個破肚。

這隻烏鴉眼神驚訝，然後爪子無力的動彈了幾下之後，就徹底死亡。

“雖然聽不懂你這臭烏鴉在說什麼，但自你的眼神，我看出了深深的不屑，自此一點，就註定你不能存活。”凌雲右手一拔，將這長槍從新收回。

“雲兒，你難道還在練槍不是？就算是練槍，也要有所節制啊。”

聽聞這聲音，凌雲手中的長槍一頓，他整個人的身形也是一動不動，就算是他眼中的那猙獰之色，也逐漸褪去。

他從新恢復了那以往那平靜的眼神，和之前，判若兩人。

右手一甩，凌雲將這柄長槍斜挎於背上，再向身後看去。

身後，站着三人，這三人看向他的眼神，很是柔和。

其中一人，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高八尺，面龐很是威嚴，最引人注目的，是男子那一雙蘊含精光的眼睛。

這雙眼睛，與男子臉上的皺紋映襯起來，顯得年輕。

在男子身上，披着一件看起來很是寬鬆的黑袍，與夜色襯托，似乎和周圍融為一體。

男子隨意的背負着雙手，加上他面龐之上在威嚴中，總是帶着一些笑容，給人一種別樣的隨和。

在雪花飄風中，藉著月光，能夠看到在男子的額頭上，多了几絲白髮。

這白髮，和那天空中不斷飄落的雪花一樣的顏色，也是透着晶瑩，是一種逃不過歲月的滄桑感。

在男子背上，負着一把古樸中透着黝黑的長劍，那劍鞘長四尺二。

在男子左邊，靜靜的站着一個看起來也是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身上雖穿着的一件藍色長裙，卻不能將她顯得年輕，在她的眼角，已經佈滿了一道道皺紋。

婦女也與旁邊的男子一樣，那頭上多多少少有着幾根白髮。

在婦女身後，也背着一把長劍，這劍鞘稍短，才四尺而已。

婦女手中，拿着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她一邊拿着大衣，看向凌雲時，那眼中，有着慈祥之色。

在婦女旁邊，安靜的站着一個看起來有着十三歲的小女孩。

女孩的臉龐猶如碧玉，那一雙靈動的眼睛看起來忽閃忽閃的，又大又圓，很是可愛。

小女孩穿着白色長裙，映襯那飄飄然向著空中落下的雪花，倒是很美。

特別是女孩額頭上別著的那白色蝴蝶結，在這大雪飄飛之際，更是有着一種靈動的美。

女孩手中，輕輕的握着一條紅色的長鞭，在鞭子的首端，有着一條紅色的飄帶。

輕步走近三人，凌雲那緊抿着的嘴角浮現出些許笑容，道：“父親，母親，妹妹，你們怎麼來了。”

“來看你練功，怎麼，雲兒，最近有進展了沒？”男子的眼睛之中，有着希翼之色。

凌雲的嘴角泛起些許苦澀，道：“父親，還是沒有進展，我仍舊是停留在那練氣後期。”

男子眼中的希翼之色消失，有着些許黯然，但還是道：“明日的家族檢測，努力就行，不必糾結什麼。”

男子的臉龐之上，勉強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是啊，雲兒，沒什麼好在意的，今日你已經練了那麼久了，來，看看母親為你帶的大衣，合身嗎？”婦女走到凌雲面前，將大衣給他披在身上，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這大衣本來就好好的，婦女卻這兒拍拍，那兒拍拍。

在婦女的眼中，面前的這少年，很耐看，就算是看一輩子，也是不會倦。

靜靜站立中，凌雲整個人的眼角，有點濕潤。

婦女拿了旁邊長槍，輕輕的掛在凌雲背上，然後笑道：“這樣威風多了，雲兒啊，明天就要測試了，就像你父親說的那樣，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是的，母親，我不會給自己任何壓力的。”凌雲對母親點頭。

“大哥，加油，明天我也是要參加測試的。”婦女旁邊的小女孩抖了抖手中的紅色長鞭。

臉上有着恍悟，凌雲不住感嘆道：“小靈，你明天也要參加測試，確實，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年。”

說著中，凌雲看向旁邊的凌靈，繼續道：“小靈啊，你的這幻影鞭，練得如何了，有一些進展了嗎？”

凌雲走到凌靈身邊，那右手在妹妹可愛的小腦袋上揉了揉。

凌靈那整齊的頭髮被揉亂，可就不高興了，輕喝道：“哼，哥哥最愛揉我的腦袋了，髮型都被破壞了，真是討厭，看招。”

凌靈手中長鞭一起，便向著凌雲打去。

這一鞭，有着十足的力道，似乎少女不怕旁邊的少年受傷，或者是她對自己的控制很是自信。

凌雲也是一笑，那背後長槍快速拔出，與迎面而來的長鞭碰去。

凌雲的父母相視一笑，便輕躍開來，給兩個小傢伙留下了足夠的戰鬥空間。

凌雲手中長槍舞動，與凌靈手中長鞭一碰時，卻被震得向著身後退去兩步。

凌靈倒是在原地一動不動，那力道的高下，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之間，便已明了。

“妹妹，真是厲害啊，沒想到，你也進入練氣後期了。”凌雲雖被這長鞭震退，臉上卻是有着興奮，收了手中長槍，便向著凌靈走去。

“哥哥，我厲害吧，其實除了我修為進入練氣後期，這幻影鞭法，也是練到了能夠幻化一道影鞭的程度，不信你看。”凌靈小臉之上有着自豪，手中鞭子向空中一甩，便在真實鞭子的旁邊，幻化出一道影子。

這道影子，如同實質一般，使得整個空氣都有了些許的震蕩。

看着空中的這道鞭影，凌雲臉上更加高興，右手再次揉着妹妹的小腦袋，道：“厲害啊，厲害，我凌雲的妹妹就是不差。”

凌靈這次倒沒有怪哥哥揉她腦袋，而是兩手叉着腰，一副老氣橫生的樣子，道：“就是，就是，大哥你以後也要加油啊，不然也要被我甩遠的。”

凌雲揉着妹妹腦袋的右手一頓，他的臉上有些黯然。

“不過沒事，如果大哥以後實力太低的話，我可是會保護你的。”凌靈純正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煞是可愛。

“哈哈，不可能，做哥哥的怎麼會讓妹妹保護，大哥以後可是會變得很強的，到時應該是大哥保護你才是”凌雲嘴角勾起些許弧度，右手輕輕拍了拍凌靈的小臉。

“好，這也是，哪有妹妹保護哥哥的。”凌靈右手食指放在下巴，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同意的點了點頭。

見凌靈點頭的樣子，凌雲嘴角的笑容更甚了。

凌雲的父母在一旁看着，不住的點了點頭。

“雲兒，明天就要家族測試了，還是早點睡吧，不然沒有精力。”中年男子對凌雲囑咐。

“是的，父親。”凌雲朝父親點頭。

“雲兒，不要給自己太大負擔，好好睡一覺吧。”婦女看向凌雲的眼神，依舊有着慈愛。

“我知道了，母親。”凌雲輕聲對婦女回應。

“就是，大哥別給自己壓力就行，我都沒什麼壓力。”凌靈臉上活潑一笑。

“我從來都沒見過你這機靈的傢伙，有什麼壓力。”凌雲右手想要摸妹妹腦袋。

凌靈機靈躲過哥哥大手，一邊向著大門走去，一邊道：“嘻嘻，走了，回自己房間睡覺去。”

走着中，又隱隱傳來：“最不喜歡大哥隨便摸人家腦袋了，真破壞髮型，髮型對女孩來說，是很重要的。”

“哈哈，我們也走了。”

“凌兒，你早點睡吧。”

中年夫婦，也是對凌雲再三囑咐，才走出這庭院。

凌雲整個人的身體正正站着，眼睛一直看着父母走出庭院，走出大門，望着那身影消失在大門之外，他的視線才收回來。

夜裏，天上的月亮很明，月光徐徐照在他的臉上。

雪花落，飄雪灑在周圍的樹梢上，由於積雪的壓力，使得那枝丫不時傳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在這庭院中，凌雲就這麼正正的站着，任那空中的飄雪，灑在自己身上。

在大雪中，他就像是一座雕塑，一動不動。

“這個院子中有一個煞星，身上帶着無邊的殺氣，我們還是飛遠一點好。”

“對啊，看那樹枝下，有着一隻觸到霉頭的烏鴉，我們不能再觸霉頭了。”

“生命不能再來啊，生命第一，還是珍惜的好。”……

就算是天空飛過的鳥兒，在看到剛才被凌雲殺死的那隻烏鴉之後，都是打了一個哆嗦中繞道而行，沒有再來打擾他。

凌雲的眼睛依舊是那麼亮，完全沒有半點睡意。

稍許，他的眼睛中再次浮現些許血絲，那血絲一根一根，逐漸佈滿了他的眼睛。

他的臉上，也帶起了一些猙獰。

眼中的血絲，臉上的猙獰，讓他在這黑夜裏，透着一種別樣的詭異。

似乎有着無邊的痛苦席捲到了他的心靈，凌雲整個人微微佝僂着身子，兩手不住的緊握，條條青筋充斥了他的雙手，頸部，以及臉龐。

驀然的，他眉心位置出現一個六邊形的圖案，這圖案呈現白色，不時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整個圖案透出的是一種威嚴，神聖的氣息。

這圖案才稍稍出現，便隱去，似乎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