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戰術(中)
經常被拒絕的人容易形成陰影。臨到最後一步,曹琋自覺地鳴金收兵。他這樣識趣,讓程岫的糾結猶豫都打了水漂,反倒有些意猶未盡。
曹琋將他的表情牢牢地記在心裏,盤算着前期工作進行到了尾聲,差不多是時間收網了,該準備的工具都要準備起來。
程岫不明所以地看着曹琋不同往常的明亮神色,納悶地問:“你肚子裏的壞水是不是在沸騰?”
曹琋笑道:“因為肚子以下的□□在熊熊燃燒嗎?”
“……”程岫低頭看通訊器上的時間,“快十一點了呢,我們去吃夜宵吧。”
在“吃”的問題上,曹琋從來不會為難程岫:“你想吃什麼?”
程岫毫不客氣地說:“你做的。”
曹琋揚眉:“我做的?”
“嗯。古地球里,妻子為夫君洗手作羹湯的畫面,是多麼的美妙啊。”程岫逗他。
“好啊。”
曹琋大方地應下了,程岫反倒疑神疑鬼:“你確定?”
“再確定不過了。”
這個確定的答案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慢慢地動搖起來。
當一個個嬌小玲瓏、色彩斑斕的馬卡龍出爐,程岫饞得口水都要流盡了。
他捧着馬卡龍彷彿捧着□□,感動得雙目通紅:“這是我第一次為了夜宵而熬夜。”完全顛覆了熬夜才吃夜宵的因果關係。
曹琋在他對面坐下,拿起其中一隻咬了一口,意味深長地說:“我也經常為了吃不到嘴裏而熬夜失眠。”
程岫打包了十幾隻放進盤子裏,拿起就走,邊走邊說:“那是老年病。”
曹琋:“……”
程岫做事一向雷厲風行,昨天和曹琋談的時候還是個朦朧的計劃,睡了一覺之後,就召集領導層商談具體實施方案。
每個參加會議的人進來都看到程岫在一個接一個地吃着馬卡龍。
直到會議開始,程岫才將口中最後一個馬卡龍吞咽下去。那戀戀不捨的表情,讓在座諸人都恨不得買一箱馬卡龍砸在桌上讓他隨便吃。
還是曹琋將想法付諸實踐,湊過去道:“晚上再做給你吃。”
“不,我要吃臭豆腐。”
“……”一向走優雅路線的曹公子默默地腦補了自己炸臭豆腐的畫面,覺得氣味具象化后撲面而來。
程岫笑眯眯地問:“好不好?”
曹琋沉默了下,才說:“好,不過我也要吃豆腐。”
……
程岫坐直身體,冷冷地瞥向好奇打量他們的眾人,手指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桌面:“現在討論進攻小天鶴星系計劃。”
眾人一陣騷動。
原第十四軍團團長,現重甲團團長張鳳媛說:“小天鶴星繫緊挨着敵方大本營新馬哈星系,中間還隔着溫尼斯星系,很容易被圍攻,腹背受敵。”
程岫說:“所以我們就想個不容易被圍攻的方案。”
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
說易行難。
人往往能夠輕易地樹立一個遠大的目標,卻找不到通往目標的路途。
袁珂打破沉默:“我們可以突襲。”
程岫將小天鶴星系的三維立體圖調出來。
袁珂指着星圖說:“小天鶴星系的軍事系統不是針對新馬哈星系才建立的嗎?只要搶佔它,就能夠剋制新馬哈星系。”
張鳳媛不認同:“如果這麼簡單的話,小天鶴星系就不會失守了。馬哈人動手的時候,他們也不是沒有防備的。”
袁珂語塞。
副官,程岫和曹琋的老熟人,被蔣向峰派來支援,如今被程岫放在輕甲團長的位置,也算是程岫對六大軍團的一種表態。另外幾位上將派來的軍官分別被安排在戰機團、特別機動部隊、後勤維修部和後勤補給部。
裘招財是虞美的手下,現任戰機團團長。近朱者赤,他長得不如虞美,但骨子裏那股懶洋洋的勁兒倒是一樣的。聞言笑了笑:“那也要看誰領導,駐守小天鶴星系的第十一軍團嘛……嘖。”
張鳳媛一張俏臉立馬拉下來:“第十一軍團怎麼了?”
裘招財想起第十一軍團是王繼春的勢力範圍,張鳳媛又是王繼春的手下,有着“同門之誼”,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沒什麼,就是覺得第十一軍團挺偉大的,驚動了整個星國來為它擦屁股。”
張鳳媛冷冷地說:“虞美上將這麼犀利,怎麼沒有提前發現馬哈人的陰謀呢?”
頂頭上司被嘲諷了,裘招財一點兒也不生氣,跟着調侃了一句:“說明還不夠犀利嘛。”
張鳳媛:“……”
程岫敲了敲桌子:“這裏不是相親節目,是嚴肅的軍事節目,再吵下去,觀眾都要換台了。我們繼續討論怎麼收復小天鶴星系,切斷新馬哈星系與溫尼斯星系的聯繫,對它們各個擊破吧。”
他這麼說,眾人就知道進攻小天鶴星系已成定局,只是這個決定下得太過突然,思考模式還沒有完全適應,雖然三三兩兩地說了幾個建議,都是粗糙得很,完全沒有形成系統的方案,更不要說具體的落實步驟。
程岫也不指望他們轉眼就思如泉湧,大方地讓他們回去思考一下,晚上繼續開會。
中午和下午的時光,各團都去開小會了,程岫閑來無事,跑去“探望”與幾個系長扯皮的新任外聯負責人帥毅。
別看他開戰鬥機的時候笨手笨腳,到了談判場上真如魚得水。程岫剛偷聽了一會兒,就看到溫尼斯星系的系長憤怒地奪門而出,後面跟着面色不佳的WS等星系系長。
帥毅最後出來,沒走幾步就被程岫叫住了。
程岫問他們談得怎麼樣。
帥毅春風得意地彙報着自己從幾個系長手裏挖來的物資,基本的民生物資就不說了,竟然還挖到了機甲之類的軍用物資,的確讓程岫刮目相看。
帥毅嘆氣說:“可惜溫尼斯星系被馬哈人打得太慘,好多機甲都報廢了,能用得不多。”
程岫好奇地問他是怎麼說服他們的。
帥毅謙虛地說:“就是好好地講道理。”
等他走後,程岫疑惑地問曹琋:“沒想到這是個講道理的世界。我忽然很想派帥毅出去和馬哈人講講道理。”
曹琋說:“然後他就可以躺着回來蓋國旗了。”
程岫說:“你知道他怎麼說服溫尼斯星系系長的嗎?”上次匆匆一晤,就能看出溫尼斯星系系長是個貪戀權勢的人,機甲象徵著武力,是權力的一大保障,從他的手指縫裏摳東西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曹琋說:“不外乎威脅利誘。”
程岫大權在握,溫尼斯寄人籬下,其實利誘這個選項連考慮都不用考慮了。溫尼斯星系系長氣沖沖離開的背影已經說明了一切。
其實程岫也沒那麼想知道,只是隨口問問,聽到答案反而有些感慨:“不管國家到了什麼境況,都不能改變人與人之間的鬥爭。”
曹琋怕他又想到不好的過去,正要開解幾句,就聽程岫又接下去道:“收養你這隻老狐狸還是很有必要的。”
險惡的環境更顯得自己出淤泥而不染。曹琋一廂情願地想着,露出一絲淺笑:“一旦收養了就不能中途棄養,要負責任。”
程岫贊同地點頭:“不能再禍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