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Episode.08

8.Episode.08

李小狼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餐廳等未婚妻木之本櫻。

日本這時候恰好是午飯時間,餐廳窗外人來人往。他拿着手機準備聯繫小櫻,就看到了來電顯示——

不用說他都能猜到,季九又遇上麻煩了。

大約是因為靈媒的體質,他這位表妹從小就容易遇到麻煩。

季家這一代只有這一任靈媒,那足以行走在陰陽之間的能力始終為兩家大人津津樂道,整個家族的人都把小姑娘當成寶捧在手心。

她小的時候大人們也不強迫她學習咒術魔法,可後來出了事,等他們意識到時機已晚時,季九卻失去了與靈溝通的興趣,甚至非常抵觸。

她開始假裝看不到那些東西,儘管有時還是會被纏上,但總算順順利利一路長到了現在。

原本季家希望她本科畢業就回家鄉繼承祖業,誰知她直接申請了美國的學校跑出了國,說是西方沒有鬼魂,能過得更方便一些。結果事實證明,靈媒體質果然不以地理位置而轉變。

今天的季九也在見鬼。

而且變本加厲。

“嚶嚶嚶小狼快救我!”季九抱着電話,就差以頭撞門板了。

李小狼淡定地問了句:“又遇到鬼了嗎?”

“比那個更可怕啊!”季九嫌書房不夠寬敞,在走廊上來來回回地走,“不過是我自己的問題,一言不合就給血,結果莫名其妙多了個守護靈嗚嗚嗚!”

李小狼難得吃了一驚。“守護靈?”他皺皺眉,沉吟片刻才道,“你確定契約結成了?”

“看了書上的說法,還有約翰——啊,就是那個天降守護靈的名字——他都進家裏來了,我覺得應該是沒跑了。”

季九說著看了眼書房的方向,約翰倒是沒有出來。她靠在牆上,深吸了口氣:“小狼,你知道怎麼解除契約嗎?”

“以血為媒,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解除的。”李小狼嘆了口氣,“問問你父親?”

季九頓時耷拉下腦袋,崩潰道:“讓我爹知道,太后就知道了,一旦太後知道,他們大人還不得張燈結綵大肆慶祝?別說給我支招了,不給我發什麼‘與守護靈正確相處的一百零八種方式’之類的雞湯,我就謝天謝地了。”

李小狼:“……”

他隱約記得季九小時候並不排斥那些東西,至少在小學前他們還經常碰面的那會兒,他時常能看到季九一個人與空氣說話玩耍。

當時童言無忌,且季家也沒有嬌慣晚輩的作風,大人們甚至很樂意自家的靈媒在一定限度內能與靈多多培養感情。

“小梓,你後來為什麼變得這麼怕鬼?”

季九忙不迭打斷他:“等等,突然被叫大名我好不習慣啊,總覺得太后又要找我麻煩了。”她說著還下意識摸了摸後頸,嘆了口氣,“小學的時候發生了點事情……總之一言難盡啦。”

她不太願意回憶那件事,就跟每個被拐后僥倖能回家的孩子不願再回想那個經過一樣。而季家新一代的靈媒差點被鬼害死這種事當然也不會告訴外族,即使對方是親屬。

季九沉默了一會兒,才又接道:“小狼,我知道你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不過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解除契約的方法?你和小櫻認識的靈能者肯定比我多,我不能讓大人們知道哇嚶嚶嚶!”

她的語氣實在太可憐了,李小狼只好答應:“我會幫你問問的,一有消息就通知你。”正說著,背影音里傳來女孩子甜美的聲音,小狼捂住話筒說了什麼,又繼續道,“在那之前,你先看看書房和地下室有沒有能幫你控制守護靈的辦法。雖然我記得守護靈是無法傷害主人的,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你的情緒,總之你要注意一點。”

季九連連點頭:“這個你放心,我季九可是超級怕死的人!”

“……這是笑點嗎?”

“你就當是吧……”

李小狼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不過你現在一個人呆在紐約,有個守護靈也不算是壞事。”

“這個嘛……現在我是不知道的,不過約翰確實幫過我兩次了。”季九撓撓腦袋,視線落在大敞的書房門外。

她知道約翰就在房內,但從室內湧出的燈光卻沒有勾勒出一點人影。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位看起來一臉正氣的大叔是因為什麼心愿未了才會無法離開呢?如果達成他的心愿,他投胎轉世去了,契約是不是就能解除了?

想到這個,季九很快結束和李小狼的通話,重新沖回書房。“約翰!”她叫了一聲,引來對方疑惑的視線。

季九扒着門框,從門板背後探出半個腦袋,沒什麼底氣地問:“呃……你介意告訴我你未了的心愿是什麼嗎?”

約翰挑高了眉峰,像是不解:“我想應該沒有。”

“噫不可能啊!沒有未了的心愿你還不投胎?”

男人好笑地看着她,反問:“投胎?”

季九無力地撞向門框,自言自語般哀嚎:“東西方差異真的好煩啊!總之和你們的上天堂差不多意思……當然我不知道你們的天堂什麼樣,不要問我!”

約翰聳了聳肩,沒再接話。

季九妥協了,而且也差不多到了洗澡睡覺的時間,她只好一邊嘆息着一邊往房間走。

剛走了一步,她突然又回頭,一本正經地宣言:“鑒於在找到解除契約的方法之前,我們不得不同處一個屋檐下,有幾點必須說清楚——首先,就算你可以穿牆,也不能直接進我房間!其次,洗手間必須從門進,門關着就是禁止入內!清楚了嗎?”

這一席話說得正義凜然,約翰認真聽她說完,突然沒忍住笑了出來。他一手握拳擋住笑意,仍是點了點頭:“我會注意的。”

那雙淺灰藍的眸子明顯彎成了兩道弧線,季九一頭霧水地皺着眉,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哪裏戳到了他的笑點。

果然是有代溝的吧?

但家裏到底是多了個可以視牆、門於無物的男鬼,季九這晚上睡得不太|安穩。

她甚至做了個十分模糊的夢。

她站在一處陌生的天台上,周圍都是高樓的屋頂,天空從來沒有如此靠近過。因為沒有遮擋,陽光激烈得刺眼,狂風吹得人幾乎要站不住。

她發現自己握着把手|槍,好像在阻擋兩邊的人靠近。餘光正好可以看見不遠處一座稍矮几層的高樓屋頂,相似的天台上站着個穿西裝戴眼鏡的男人。

他一直望着這邊,像是懇求又像是不舍。她頂着那道目光,一個接一個將敵人打倒,心裏有一個念頭——在身後的程序上傳完畢前決不能倒下。

遠處的男人終於一邊回頭一邊往出口移動,在他消失於視線中的同時,兩邊的敵人也越來越近。子彈打在手臂上、腰上、腿上,她終於無法站立,也拿不起手|槍。

季九清晰感覺到了力氣從身體裏流失的過程。

可她又覺得鬆了口氣,翻過身躺在地上,看着這片遙遠而又觸手可及的天空。一道強光籠罩了視野,在轟鳴的爆炸聲中,火焰與碎石一起洶湧而來。

整幢大樓於一瞬間坍塌,身下的地面張開黑色的裂縫,像一頭不知饜足的怪獸,吞沒了急速下墜的她。

季九猛地從床上坐起,方才那一瞬的失重感還殘留在身體裏,她氣喘吁吁地摸了把額頭,發現手背上竟然沾了細小的汗珠。

夢裏的經歷實在太過真實,真實到讓她以為自己已經死過了一次。可她這麼膽小的人,在那種時候竟然會視死如歸?

廚房的蟑螂都知道不可能!

這個瞬間的季九十分想要罵人,但現在是周日的上午八點,她痛苦地倒回床上,扯過被子狠狠罩住了自己。

雖然在夢裏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仔細一想那道強光是不是導彈啊?!

哪家的(臨時)守護靈會有這麼悲壯的死法?!不會是恐怖分子吧???可恐怖分子會連續兩次出手幫忙嗎?

季九痛苦地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儘管身體仍舊覺得疲勞,腦子卻是再也無法入睡了。

很明顯,約翰臨死之前正在保護某樣東西,他也確實保護了它。如果要說還有心愿未了的話,難不成是當時在另一處屋頂上的那個男人?

他無法確定對方的生死,所以耿耿於懷無法離開?

季九越想越覺得自己很有道理,心裏有了打算后心情就沒那麼糟糕了。她一骨碌跳起來洗漱完換好衣服,開門出了房間。

沒想到才剛走完一半樓梯,甚至還沒看到客廳的房門,從那裏傳來的電視聲就闖進了耳朵。

早間新聞還沒結束,正在報道着昨天午時發生的一起凶殺案。本着練習聽力的想法,季九仔細聽了這則新聞,裏面夾雜着幾個耳熟的名字。

“是安家發生的事嗎?”

季九站到客廳門口,果然見電視屏幕亮着,身形透明的男人半彎着腰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拿着遙控器。

聞言,他略一抬眸,放下遙控器直起腰道:“早。”

這時,屏幕上的畫面跳到了昨天美國隊長出現在博物館中的盛況。電視機里傳出熱烈的歡呼聲,而陽光安靜地落進這棟房屋,在客廳里畫下一個金色三角。約翰剛好坐在那片光芒的邊緣,彷彿兩個世界的分割線。

季九想到自己的夢境,想要問又不知該從何問起,最後只好點着頭回了句:“早。”她有一起床就吃早飯的習慣,說完便轉身往廚房走,順勢問道,“要喝咖啡嗎?”

約翰坐在沙發上沒有動,聳了聳肩:“我已經死了。”

季九腳步一頓,反倒被他這坦然的態度嚇了一跳,回頭驚悚地看着他:“你實在想喝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

約翰眼中終於露出詫異,他很快笑起來,連眼角都能看到細小的笑紋:“謝謝,小淑女。”

嗚哇哇哇哇littlelady什麼的太犯規了!

季九必須承認她對這個稱呼完全沒有抵抗力,臉上頓時就紅了。

她趕緊加快腳步衝進廚房,翻箱倒櫃地找出了咖啡機,又趁着烤吐司的間隙清洗了一遍,才加水、加咖啡粉,打開開關。出咖啡的同時她還煎了兩個荷包蛋,和烤好的吐司一起分別裝進兩個盤子裏。

約翰跟在後面飄進廚房,見狀遲疑了一下,但沒有多說,幫她把兩個盤子端到了餐桌上。

季九倒了一杯咖啡一杯牛奶,將牛奶先放到自己的座位前,又把咖啡遞給約翰,接着拿了勺子和叉子分別豎□□杯子和吐司上。

她解釋道:“在中國有這種說法,筷子豎插代表了讓死去的人享用食物,日本好像是說靈可以吃掉食物的味道、香氣,但是食物本身不會減少……我不知道在西方是不是也適用,總之試試看吧。”

約翰略挑高了眉聽她解釋,乍一看竟顯得有幾分無辜。直到季九說完,他才道了謝,伸手去接杯子。

季九鬆了口氣,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而正在她準備吃飯的時候,對方突然停下了動作,警惕地望向窗外。

那眼神冷靜而凜冽,季九心中一驚,不等發話,就見約翰重新站起身,慢慢地朝客廳飄去。

他偏頭看她一眼,嘴角勾出個淡然的弧度:“你有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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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原來你是這樣的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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