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BOSS是個小正太

6.BOSS是個小正太

穆白遞出去了一個對目前的他來說無比珍貴的饅頭,收穫了一肚子的疑惑,慢慢地回到了雞鳴寺。

王氏早在附近張望了,一見到他,趕緊跑上來:“哎喲,一個不留神你就去哪兒野了?”

穆白只好插科打諢地遮掩過去了。興沖沖地跑出去,碰了一鼻子灰回來,叱吒風雲雄霸武林的豪情壯志煙消雲散,又打回了待售中的小可憐狀態,不由得有些沒精打采。

王氏覷着他神色不對,以為小孩兒不知怎的終於開始為被賣一事傷心了,便把接下去的數落悄悄地吞回去了,倒是讓他好好休息,明兒還有許多路要走。

穆白點點頭,坐在院子裏,倒真的有些迷茫起來。

剛遇到穿越這種事,他總有種不真實感,這些天的經歷也總有種看別人的故事的感覺。但漸漸地,他越來越感覺到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需要自己好好經營。他已經失去了一次生命,再不好好面對可以稱之為奇迹的第二次生命,實在對不起上蒼。

但說到經營,又經營什麼呢?這具身體的家中遭逢大難,現在自己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孩童,正要被賣出去。曾經小說中看到過的帶領全家奔小康情節一點都無法展開,穆白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一種無奈。

時間不等人,壓根沒有任何籌措的機會。

一旦賣身為奴,等待他的又會是什麼呢?穆白想像不出來,但參考一下包身工的情景,怎麼想都不會太好過。

老廟祝大約是在外頭呆夠了,站起身要往回走。穆白看他一眼,這位十有八/九是個真人不露相的,奈何掌管的是個寺廟,若上前自薦,難不成混個挑挑水、敲木魚、放焰口的小和尚噹噹?不成,自己還沒入紅塵呢,完全不打算看破紅塵,他還想將來找個溫柔賢惠的媳婦的。

老廟祝卻在他身邊停下了腳步:“小施主,您甭看了,您的機緣不在這兒。”

穆白一驚,不由得肅然起敬:“大師,那您看我的機緣在哪兒?可否指點一二?”

老廟祝的眉毛動了動,似乎稍稍抬了抬眼:“可以讓小施主的心安下來的地方,自然就是機緣所在。”——簡直是一句廢到不能再廢的話,出家人慣愛打的機鋒。

穆白額前默默地垂下了三道黑線,但絲毫不敢小覷這疑似他小說中的高人,待繼續追問,卻見老和尚身形一晃,不見多快的動作,卻生生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這是擺明了不願多說了。罷罷罷,在小說中,這類人物的嘴總是堪比蚌殼,除非他自己想張開,否則怎麼撬都沒用。

穆白苦惱地繼續坐在原地,想他未知的明天。

他的身體畢竟還小,大晚上的寒氣又重,不一會兒周身都涼了起來,穆白跺了跺腳,回去找王氏了。王氏催着他趕緊睡覺,明天一早天蒙蒙亮又得起床。走了一天也的確累癱了,穆白躺在陌生的床上,很快陷入了酣眠。

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受了涼,腦子昏昏沉沉的,眼皮酸脹,還直流鼻涕。這具身體果然還是太弱了,穆白無奈地想。這樣下去,別沒把自己推銷出去,就冤枉地掛在半路上了。

強撐着跟着王氏上了路,從太平鎮通往風柳城的路上大約走的人多,車輛來往也多,前兩天又下了場雪,半融的雪水積在路上,有幾處被翻得特別泥濘,一道道全是車轍。穆白踩着污泥往前走,冰涼的水灌進本就不保暖的破棉鞋,凍得直打哆嗦,倒是清醒了一些。

得得得的馬蹄聲傳來,從遠處極快地靠近。王氏牽着穆白往道旁閃避,只見一匹黑色的駿馬飛快地從他們身邊馳過,上面坐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身前坐着一個比穆白大不了多少的孩子。

即使只是驚鴻一瞥,也可以看出那孩子的五官極為俊美,皮膚極白,五官就像年畫上的娃娃一般,俊秀無比,只是神色有點淡淡的。在這個世界裏,像這般年紀的孩子一般都還留着簸箕頭,或梳兩個小辮兒別在兩邊,他卻規規矩矩地高高束起在腦後,頗有幾分小大人的樣子。

穆白抬頭的時候,那孩子正好也一眼瞥過兩個路人,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正好對上穆白的雙眼。穆白愣了一下,出於禮貌,便微笑着沖他點了點頭。孩子卻面無表情地轉過臉,沒有絲毫點頭致意之類的意思,駿馬就這樣飛馳而去了。

很久很久以後,南宮清晏回憶起當初為什麼會硬要買下穆白,大約就是他的臉向來很冷,一般同齡人都自覺繞道走,而穆白一個陌生的小孩,卻主動對他露出了兩次很燦爛的微笑。也不是完全沒有同齡人對他笑,但大多是因為他的身份,笑得勉強又滑稽。但是穆白笑得非常善意,非常無辜。

穆白:他一個二十多歲的芯子,有必要對一個小屁孩笑得一臉諂媚嗎?何況當時南宮清晏於他不過是一個路人甲。

所以說,有時候腦補是一種病。好在有時也能帶來不錯的結局。

不過此時兩人沒有任何交流,穆白對着臭屁小鬼的背影扮了個鬼臉,除了第一眼的驚艷,他更在意的是小孩的一身裝束,不說別的,就那一襲純白的皮毛披風,就夠現在冷到不行的他眼饞不已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陣寒風吹來,穆白裹了裹破棉衣,悻悻地想,難怪前世那麼多人有仇富心理呢。

這一天的結果依然不理想。穆白跟王氏在集市上站了大半天,有興趣的人也寥寥無幾,即使上來詢問的,也都把價格壓得極低,還各種挑剔,把穆白從頭到腳挑了個遍,一副這樣一個小崽子,肯帶走就已經給你天大面子了的嘴臉。

王氏急得不行,目前的價格跟她預期的差太多,完全不夠請個大夫的。不是說城裏頭賣得起價么?人命啥時候這麼輕賤了?

其實這是行里人見她老實巴交,又是陌生面孔,知道是什麼窮鄉僻壤出來的,欺生。眼見她越來越六神無主,周圍人都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直把穆白說得一文不值,似乎買了他就是白添點口糧一般。

穆白聽得火冒三丈,反手握住王氏的手以示安慰,心裏則想着,城裏頭機會到底多一些,要不建議王氏找找什麼地方要童工,自己留下來做個學徒,學門手藝,或者是個不錯的選擇。小孩子當學徒一般前幾年都沒工錢,但不知可不可以商量商量,提前預支一些。

也算是個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這麼想着,便越過七嘴八舌的人群,抬眼四顧。沒想到見着了個小熟人,路上遇到的那個漂亮極了的小孩,正冷着一張臉坐在那熟悉的高頭大馬上呢。原先騎馬的男人現在正牽着馬,慢慢地擠過摩肩接踵的人群。

似乎對別人的目光極為敏感,那孩子忽然轉頭,一雙黑熠熠的大眼睛又和穆白對上了。穆白下意識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再怎麼說,兩個人一天內遇上兩次,算得上有緣了。

那死孩子又面無表情地轉回了頭,似乎跟那牽馬的男人交談了幾句什麼,權當沒看到穆白的致意。

沒禮貌的小屁孩,騎好馬你了不起嗎?笑一下會要你命嗎?真是倒霉的一天。穆白忿忿不已,覺得自己第一次不及時吸取教訓,就是欠。

尋思未已,忽見那男人轉了個彎,排開眾人,竟是……往自己這個方向來了。一開始穆白還沒在意,卻見男人越走越近,最後站定在自己面前。

神駿的黑馬,馬上坐着的看起來清貴無比的孩子,牽着馬的英俊高大的男人,莫名散發出一種極強的氣勢,讓圍在穆白二人身邊的一群婦女訕訕地住了嘴,竟是讓開一個小圈來,不住地偷眼打量着這兩個與周遭氛圍似乎格格不入的人。

牽馬的男子對這些視線恍若不覺,直接地問道:“這孩子要多少銀子?”

王氏和穆白一驚,穆白這才仔細打量起男人來。這一細看,就斷定男人絕不是簡單人物。不是他綉着暗紋的衣物,不是他腰間掛着的玉佩,也不是那口一看就讓人莫名一寒的寶劍,而是他渾身的氣勢。

那種不自覺流露在一舉一動間的,久居上位熏陶出來的氣勢,猛一看不打眼,再看卻足以讓任何人嗓門都不自覺低三分。

證據就是,他一開口,周圍那些窸窸窣窣的竊竊私語聲都不自覺地停下了幾秒。

王氏顯然也被震到了,張口結舌地回不出話來,穆白心中一動,抓住王氏的手緊了一緊,搶先開口:“十兩。大爺,我什麼事都會做,學東西也可快了,真的,買下我吧。”

可憐的王氏剛剛緩過神來,又被穆白的要價震了一下,簡直要翻白眼厥過去了。現在荒年多,人命本就不值錢,一般情況下,一個孩子賣得起六七兩都不錯了,這還是在風柳城這樣的大地方。方才還有人想把價壓到四五兩呢,這孩子倒好,一開口就是十兩。

王氏的心都抖了兩抖。哪怕眼前這男人看起來挺有錢,也不能這麼漫天要價呀。

剛要開口斥責一番穆白,打個圓場,卻見眼前白光一閃,王氏唬了一跳,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卻見是一個大大的銀錠,瞧分量,可遠不止十兩。

“這……”她遲疑道,難道這就算成了?但自己可找不出來怎麼辦?

“收着吧,這孩子我要了。”男人淡淡道。

穆白長出一口氣,他就在賭,賭這樣的男人完全不屑於討價還價,既然有心要買,貴一點也完全無所謂。多出這麼幾兩銀子,對他來說無所謂,對牧家來說卻是實在太難得了。

悄悄看一眼坐在馬上的小孩,以後這就是自己的少東家了?話說,他剛才跟男人交流了一番,不會就是自己的事吧?

這麼一打量,到發現孩子的五官與剛剛買下他的男人很像,應該是一對父子。就是男人五官深刻了許多,且眉心有兩道褶子,有點滄桑,有點嚴肅,是一種成熟的英俊。而小孩則一副冷冷的樣子,綳得緊緊的小臉酷酷地看他一眼,還是不說話,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可惜一張包子臉顯示不出冷美人的味道,只讓人覺得有點臭屁。

穆白在心中暗暗扮了個鬼臉,似乎不太好伺候的樣子呢。但他也不覺得自己會哄不好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倒不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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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作者遇上反派BOSS [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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