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平
只是他此行便是要前往建康,若將真實身份說了,不免另生枝節。是以便依着凌雲二人當日所說的門派,報了名號。凌雲齊風二人聽了,相視一笑。心想,當日咱二人說他是火龍門門主,他死活不認。如今倒好,卻自報起這虛假的名號來了。
那屠夫卻兀自念叨:“火龍門?我怎沒聽過。”心中卻想,你叫什麼門派,又與我何干。反正你三人今日便是取我性命來了,知道你們這些門派又有何用。當即擺開架勢,便要與苻融動手。
苻融見他面露遲疑之色,忙擺手道:“閣下武功雖奇,老夫實想領教一番。卻見閣下面露疑色,想必這其中有諸多誤會,咱們且將事情說個明白,再動手不遲。”他說這句話,實是好奇那人因何事而惱怒他三人。
按常理推測,凡是生意人,無論他人如何言語相激,定是一臉和氣相迎。即使說他所賣東西甚差,也只是一笑而過。哪像這人,有人問他兩句話,便這般出口傷人了。
那屠夫一怔,便即明白,這三人並非那些人一夥。收了架勢,正欲答話。哪知一陣馬蹄聲傳來,一人尖聲尖氣叫道:“哪有什麼誤會,殺人便是殺人,這般婆婆媽媽作甚?”話音剛落,一人飛身而至。隨後,一行人均騎馬趕上,立在那人身後。而立在最前一匹馬上,卻空無一人。
三人見此架勢,心中均是一凝。這人好生惡毒,將殺人說得如此輕巧。又見一群人跟在一匹空馬之後,想必這匹馬便是眼前這人所騎。他騎在馬上躍出,沒將馬匹驚走不說,還能令那馬匹兀自前行。單從這一手便可看出,此人輕功甚是了得。
苻融見那人立在當前,兩道細眼卻不住打量那屠夫,似乎與那屠夫有甚深仇大恨似的。心想,莫非這屠夫將我三人認成了這人手下,這才動起手來。若是如此,那屠夫方才種種,倒在情理之中了。
見這些人來者不善,便問道:“不知閣下所為何事,如此興師動眾的與這位朋友為難?”他雖與這屠夫無甚交情,但更看不慣那些持強凌弱之人。見那人這般瞧着那屠夫,便欲問個明白。
那人見苻融問話,答道:“不知兄台是哪一位,卻要趟這趟渾水?”他見苻融談吐不凡,又出言干預此事。怕此人是這屠夫邀來,與自己為難之人。
苻融略一施禮,說道:“在下‘火龍門’門主楊龍,並非想趟這趟渾水。只是方才與這位兄弟有些誤會,若不是老夫有那點微末本事,我這徒弟的手想必給他削下了。平白無故生出這許多事來,不弄清其中緣由豈不是丟了自家顏面?。”言外之意,便是說,自己與這屠夫有事未了,若想為難他,須得先問過自己。
那人聽他如此說,心中一凝,說道:“在下孫恩,久仰大名。既然閣下想知道此事,說於閣下聽也是無妨。在下聽聞這屠夫收藏了一本好書,只想借來瞧瞧,並無他意。只是這人好不識趣,非但不將書借於在下,反而傷了我這幾位弟兄。”說完便朝身後一指。
苻融順他所指瞧去,果然見兩人鼻青臉腫,想是遭人毆打所致。但見這些人個個凶神惡煞,定是那屠夫不肯將書給他,這便動起手來。說道:“既然他不願給,你又何苦強求?這件事再明白不過,還請孫兄看在老夫面上,先行回去。待老夫與這屠夫之事了了,兄台再來問他要書可否?”他如此說,便是不給孫恩面子,讓他空手而來,空手而回。
苻融剛說完,孫恩手下一人便罵道:“你算什麼東西,敢叫咱們空跑一趟?”說完兩腿一夾,他坐下那匹馬吃痛,便朝苻融奔來。
眼見二人便要動手,哪知孫恩反手一抬,按在那匹馬頸項。左腳向前邁出半步,那馬便立在當地不動了。
那馬匹衝出之勢甚勁,被他這麼輕輕巧巧的一按,便定在當地不動了。此等功夫,自是引得眾人叫一聲好。隨即孫恩便說道:“既然咱們與這屠夫均有事未了,那咱們先行比過,勝了便先與這屠夫了事。”說完也不收勢,便這般朝苻融而來。
那屠夫聽他二人言語,知苻融並無惡意。見那人向他奔去,大喝一聲道:“有甚事沖我來,找那些不相干的人作甚。”說完順手一抄,將定在案上的刀又抽了出來,直朝孫恩雙臂而去。
孫恩見他奔來,忙後退兩步。那屠夫趁勢一個轉身,便立在了苻融身前。苻融見他出手,倒想瞧瞧他的功夫。微微一笑,便退開了去。
孫恩見他要與自己過招,也頗想知道那些手下說他刀法神乎其神,可否當真有這回事。
順手從方才衝出漢子手中接過長劍,便與那屠夫斗在一處。那屠夫見他手持長劍,冷哼一聲,一招‘橫沙萬里’使將出來,直朝孫恩當胸而去。孫恩見勢,忙回劍護在當前,想將他這一招擋了下來。
只聽得‘當’的一聲響,兩兵相交。孫恩手中長劍頓時斷成兩截,也虧得他眼疾手快,向後躍出半步,這才沒被對方砍中。
孫恩退開兩步,獃獃瞧了一眼手中兵刃。這才知此人武功亦是不俗,方才這一招,自己已然輸了。見此人如此厲害,臉色一沉,喝道:“看好了!”說完將手中半截斷劍往地上一擲,刺手空拳便朝那屠夫而去。
那屠夫暗運一口氣,使一招‘大漠風沙’,將周身圍了個風雨不透。平日裏他便用這一招給那死豬剃毛,自是使得十分嫻熟。孫恩卻不理會,左手朝他肋下而去,右手直逼他手腕而去。
這一招便是‘五斗米掌’中的一招‘來去無蹤’,苻融與寇老道相交多年,自然識得此套掌法。見孫恩這招使將出來,自是大吃一驚。心想,這人莫非和寇老道有什干係。但細細想來,又覺不對。寇老道在那高山隱居十數載,又從未涉足過晉朝,有怎會認識他?想必此人也是五斗米道的傳人,只是授業恩師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