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木對水 36進18
?不讓男子專美於前,大晉天下哪裏都有這樣令人欽佩的巾幗英雌。
可欽佩歸欽佩,真要較量起來,沒有幾個男子願意對手是女人的。勝之不武,敗了就更慘,保持個不勝不敗,又容易傳閑話,反正怎麼著都不對。
羅修同樣不願意跟女人較量,他倒不在乎什麼聲名,而是怕惹上麻煩,而是很多男士都有的大男子主義作祟,在羅修看來,男人沒死絕,女人就不應該拋頭露面,從事什麼鏢師、武師、術者之類的專職。練可以,但那時為了自保,跟習武強身健體一個道理。同樣因為這個,羅修不喜歡象展雨顏、林詩音這樣明星作秀般的女子,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
作為一名情感細膩的女子,同時又是術士級別的人物,林詩音的洞察力、感覺何其敏銳,羅修的神態的那份勉強,很容易就被她察覺到了。
“原以為羅家的七哥兒是個與眾不同的人物,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怕耽誤聲名,不若發動關係,重新抽次簽。”
羅修神色平淡的有些木然,風流種跟他不搭邊,憐香惜玉這種事也不在他的範疇之內,甚至他父羅英在感情上的所作所為,他都是不認同的,成長經歷決定了他比許多人更冷酷,若非如此,象展雨顏、馮清兒,此刻就算未收入房中,怕也好事早定。
“羅家的這個七哥兒確實是有那麼點點傻勁,反應很不對勁,不喜不怒的,年紀小不解風情的緣故?”
“嗯,性情多變,難以捉摸,進36時最後一場你是沒見,那男兒豪情,讓人看的熱血沸騰,但現在,就彷彿換了一個人。”
“莫非是雙胞胎?”台下各種說辭都有。總的來說,對這場賽事,觀眾們還是很期待的,男俊女靚,一對璧人,看着就覺賞心悅目,而且不少觀眾都看過兩人之前的比賽,可以說,都是那種能夠讓人看的舒爽過癮、心情被緊緊牽住的那種實力派人物,腿腳一點都不軟。
漢王本來今天要走的,得知羅修抽到的是對手是林詩音,行程改在了下午,特意又來,就是想看看羅修對待女人的態度。
漢王旁邊的夏挽風心裏也捏着一把汗,她對羅修對待女人的態度上也是有些捉摸不清,跟羅修談時說什麼允許羅修三妻四妾的瘋話,可從心底里講,不管是家世出身,還是姿色才華,有或那點女子的心思,挽風並不願意羅修真的三妻四妾,美婢成群。
挽風知道,漢王對羅修的父親在男女之事上的態度同樣有些不屑,如果羅修是另一個羅英,哪怕是已經賜婚,漢王也定然會從中阻撓,而且也有那個實力,相比於羅修跟某個女子愛的死去活來而冷落了自己的女兒,漢王到寧願羅修是個傻子,最起碼傻子還能記住一兩個對他最好的人,但心都給了別人的人,不行。
“湯老,我現在的心情真是很矛盾,又是期許,又是不願。”年輕的貴人笑的有些表情複雜。
身旁的老者是完全可以理解年輕人的心情。半晌才沉聲道:“人總是有弱點的,只是有的是行事審慎,隱藏的較深,不過,只要堅持不懈,剖析其生活瑣事,一年的不行三年,三年都不行六年,六年不行十年,總是可以把握其關鍵。而除弱點,人也必有所好,少爺倒也不必太過着相。”
“好端端的,一到你們眼裏,就複雜了,就多事了。真是的……”年輕貴人的妹子白了少年老成的兄長一眼。
年輕貴人搖頭微帶澀然的笑笑,心道:“非是我庸人自擾,而是有些人天生就是很能攪動是非的人物……”
“詩音,賽!賽!”西邊看台下,傳來了整齊劃一且青春活力的助威聲。
那是三十餘名少女,帶頭之人正是林詩音的妹妹林樂音,身上所着的衫襦已經被大紅綢的束帶縛住,肩、腰、腿、綉,紅綢簡單的一纏,頓時顯出了緊沉利落、同時也把女子嬌好的曲線襯託了出來。更讓人怦然心動的自然是她們的活力,那種洋溢着十足青春氣息的熱情,絕對是一道引人眼球的靚麗風景。
羅修在台上斜睨了一眼,心道:“這大概算得上這個時代的拉拉隊了吧?”
這時,急鼓聲住。羅修不疾不徐的收回目光,對林詩音道:“我讓你三招。”
此話一出,不提林詩音作何感想,下面呲牙的就一片。
“噓!半傻也是風流種!”這起鬨的好些是黃家安排的,但他們收到上命,不可無端起鬨,以免過猶不及。現在可算是抓住了一個把柄,聲大而頗顯喧嘩。
“這次輪到我們問了,行不行?蒙童小子!”如此喊的人也不少,還很整齊,這些是以林家人牽頭的‘詩音粉’,一聽話就知道背後下過功夫,知道羅修同任瘋狂的對話,也知道羅修若按正規程序評估,就是連靈者資格,都還差着一些。
“這垃圾人,太喜歡裝,大小姐讓他臉丟光!”自發組織的街坊鄰居助威隊,喊的還停押韻,在看成員,上到掉了牙的,下到還沒長牙的,哪個年齡段的都有,看他們不像是被錢收買的,由此可見,林家,尤其是林大小姐人緣如何。
真實情況也相差不遠,林詩音的主宰靈屬性是水,同樣有愈傷、凈穢的能力,平日可沒少幫助人,街坊助威隊和少女拉拉隊都是林家的獨有特色。
林詩音臉罩寒霜,她覺得羅修第一看不起她,第二還羞辱她,原本看着還順眼的一個人,現在簡直可以說是面目可憎了。然而就算林詩音發飆,也絕對不會是那種母豹的雌威颯颯,首先就是水光蕩漾,水汽四散、水星飛舞,給人的感覺,林詩音彷彿置身於亮藍色的純水中,衣衫裙帶的擺動,就跟在水中蕩漾一模一樣,太陽的光線投射而下,到了林詩音切近,就像是穿過了水波,折射出柔而自然的光芒,數十枚水藍色的星光帶着白色的尾巴飄飛,象孢子一般時不時的剝離一兩點晶瑩,那種純凈剔透又帶着潤澤感覺的美,讓林詩音彷彿是洛神一般儀態美的讓人想要嘆息。
“哈!”儘管不是第一次見,很多男粉還是控制不住流口水。而第一次見的則大多目瞪口呆,這個時代並沒有各種專門的藝術處理,而林詩音的能力,卻在無意中將之120%的完成了,那無心而為的自然之美,別說是男人,就是女人看了都愛到不行。
羅修在對面微微眯了下眼。他和台下的觀眾想的以及感受絕不相同,林詩音所做的可不是作秀,那是實實在在的以魂力聚集外界的能量,形成水之力,那看似波光漾動的,並不是真的水,而是水屬的能量。這能量被運用起來是相當危險的,凡是對術力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那能量絕不比等量的電漿差,電漿甩在人身上是什麼效果?
“靈士,如此能量聚集,對方確實是認真的。”羅修心中評估之後,暗中點頭,“作為一個術者,林詩音的心態還是合格的。”
咻!林詩音一揮臂,攻出了她的第一招。
水袖,宛如揮動的是一條純凈的水帶,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晶瑩,甚至帶着七彩的霞光。這水袖是一種暗藏殺機的慢攻。當林詩音揮動手臂時,作為對手的羅修完全可以看的清楚,但是攻擊並不是緊接着就臨身,而是象舞蹈中那樣,水袖開始靈蛇般捲動,這袖非常長,長到當它捲動時,很難看到它的盡頭在哪裏。而實質上,水袖的長短是由林詩音來控制的,就像是拔絲拉糖漿,林詩音自身周圍的水屬能量就是原體,水袖出自此,長與短就看那‘一蘸一卷’。
水袖在動,水袖的最末端也就是擊打對手最有力的部分卻遲遲等不到,而這時,林詩音的臂已經在進行下一個動作。而明知林詩音連第二下都已經打出,這邊偏偏不好做出任何反應,這種先機盡失的感覺很不好。
啪!在一番眼花繚亂的水道飄舞中,終於迎來了圖窮匕見的一刻。這一擊可以看做是能量鞭,而且在無數個轉動中,鞭梢不斷被加速,使其抽擊的威力比之普通的揮鞭大的不是一倍兩倍,而是十數倍。大多數人都只能看到光芒一閃,彷彿是太陽光晃了那麼一下,只有強者才能追到那比腳刀還要凌厲的掃擊軌跡。
作為對手,羅修在這時候才次表演了他那可以精妙到毫巔的動作,看似很不起眼的一個挪步,水袖的最尖端離着他的頸部不及半尺,再前哪怕一寸,光是帶起的勁風,就能在他的皮膚上割開一道小口子。
躲開一下可不算完事,第二下緊跟着就到了,彷彿是靈蛟擺尾,這第二下來的更是徵兆全無,羅修再次以毫釐之差及時的躲開。然後是第三下,第四下……很多觀眾甚至不知道那漂亮的象彩雲尾梢般的光芒其實就是致命的攻擊,他們的目光幾乎全部被林詩音仙人之舞般的水袖揮擺所吸引,太美,美的讓人沒興趣去關心啥時候真正開打,只要林詩音一直舞,讓他們看到啥時候都行。最多也就是小討厭一下羅修,“沒事兒你在台上晃蕩個啥子?想吸引眼球?你有洛神起舞好看嗎?鏟鏟!”
“這,這反應能力也太厲害了吧!”林樂音大睜着眼睛,都有些傻了。別人不曉得,她可是很清楚水袖的莫測與兇險的,在無數水帶亂舞中,真的是很難分清那一根是最後一節,也就很難預測攻擊啥時到來,它不像普通的拳腳,動腿,肩會晃,再輕微也會,正常的打鬥預測根本不適用於水袖攻擊,因為每人能算出一分鐘前的一次揮臂,在一分鐘後傳到水袖尾端會是什麼變化,這也就造成了水袖的下攻擊都有着突然襲擊的效果,能把這樣的攻擊毫釐之差的躲過,而且是每一次,林樂音真不曉得羅修是怎樣的怪物。
其實羅修就是怪物,因為他有超級計算能力的神輔系統。別人或許對林詩音這樣的慢攻、藏攻一籌莫展、提心弔膽。他卻是不怕,林詩音一動臂,他就能知曉真正的攻擊會在多長時間以後、以什麼樣的方式抵達,他有的是時間作出反應,如果不是要所有保留,羅修甚至可以在台上自顧自的玩雜耍。
“那樣就真熱鬧了,一個舞蹈,一個雜耍,下台時再請父老鄉親們幫幫忙,扔幾文大錢到台上……”羅修不禁笑了。
“看!看!羅家的老七又笑了,他又笑了,傻笑!”台下有人興奮的喊,就跟看見銀子開花結果了一般。
“叉,害老子輸半吊錢,老子還力挺七哥兒是個明白人兒呢!原來真是傻哥兒!”
唰!就在很多人有些不耐的時候,羅修終於作出一個有力的反應,他竟然鑽進了水袖繞動的外圈,抬手很輕鬆的將之斬斷,而且將斬斷後的水袖空中一抓一舞,纏在了自己身上。眼見那水帶迅速失去了影蹤,而羅修身上,則開始有淡淡的綠光冒起。
“嚇!”很多觀眾都是驚愕,怎麼水袖耍的好好的,突然就被扯斷了?有些觀眾還喊:“搞什麼,不是說讓三招的嗎?怎麼主動出手?”
西邊擂台下,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微微搖搖頭,輕嘆道:“詩音根本不是對手。然而即使她認真這一點,怕也是要爭上一爭的。”
中年人旁邊的五旬老者,捋着短須,道:“天下第術家,卧虎藏龍。這少年,十年之內,必然名動天下。”
“林老雖然看的透徹,評斷卻還是缺乏了些魄力。這也是為何林家始終只是青州名家的原因。老朽該斷言,此子定然能夠比羅鼎更進一步,而且你我有生之年,便可看到。”說話頗不客氣的是位着布衣而持竹杖的白髮老者。
五旬老者有些驚訝的看着白髮老者,中年人動容道:“師尊,您對此子竟然有如此評價。”
“先看,一會兒若看不出,我再告訴你為什麼。”白髮老者架子拿的十足。
台上。林詩音清楚的知道自己得意的水袖徹徹底底的敗了。清叱一聲,雙臂一併、一錯、再一分,那悉數收回的水袖堆疊,再增數成能量,由林詩音雙臂間展開一道水瀑。這水瀑也可以看做一道以臂展寬度為核心的水帶。水帶在虛空中爬坡、落下,再爬坡,一疊、兩疊、三疊,再落時,漫天的水汽,且夾雜着隆隆如滾雷的聲音,其勢如大江潮汛時拍岸的驚濤,威猛的讓人戰慄。
這一式‘水之怒’屬於轟擊式的攻擊,形同另一種形式的雷轟,而且它繼承了林詩音攻擊的一貫特點,莫測。水三疊,並不是簡單的上下,它的跨度和方向也很有說法,是因為羅修選擇了靜待攻擊臨身,所以這三疊才顯得沒有太多花巧,若是羅修選擇躲閃規避,觀眾們就能大飽眼福了,浪在天上卷,水在空中旋,那絕對是另外一種震撼的美景。
轟隆!大水灌下,不是水濕淋漓,而是無數水藍色的閃光,那是能量密集爆發炸裂的效果。
除了個別人物,絕大多數人,包括那些自詡實力非凡、眼光毒辣的術者都沒料到羅修會不躲不閃的生受這一擊。
這水之怒可比水袖要威力強大的多,如果水袖的一擊等同於雷球的話,這水之怒就是雷柱,還是非常豪華的那種。有些人在驚詫之餘甚至想:“完了,羅家這傻哥兒過於託大,恐怕性命不保!”
然而很快,人們發現了情況的出乎意料。“啊,快看!”
並非因為羅修未倒,也不是因為那一大團水屬能量變得像膠質般,將羅修困在了其中。而是因為在羅修的腳下,有新綠色的如同草葉般的縷縷光芒,伴着螢火蟲般的白綠光斑,在迅速滋生。
這異象的變化是相當快速的,快速到很多人還沒有搞清是怎麼回事,他們眼中的羅修就已經完成了不亞於蟲到蝴蝶的蛻變。
如果說新綠的光草還不足以引起人們足夠的重視的話,那麼當新綠的光芒之藤伴隨着更多的螢火蟲般的白綠光斑飛繞滋生,則能夠稱的上是根本無法忽視的奇景。
林詩音的水之美,在於純、凈、秀、滋潤、剔透。羅修的木之奇美卻只有一個主題,生命。那顏色、那生長,那彷彿萬物都在復蘇的景象,只是一瞬間就侵襲了每個看到它的人的心中,那是種安靜卻又讓人怦然心動的美,由之誕生的成長、蓬勃、繁榮、恣意等感覺就像樹的枝椏般在心中盤橫滋長,每個人都彷彿嗅到了泥土植物的芬芳味道,進而感覺到那種生生不息的意志,生命的意志,繁衍生息、亘古不變,人類的天性。
“強,強到慘絕人寰!”羅皋也學會了四少式幽默,不過他是真的震撼,身為一個以術力為特長的靈者蒙童,他能夠感受到羅修所擁有的那種屬性力量的與眾不同。簡單的說,林詩音的水只是水,羅修的木卻已不是木,而是彷彿有了生命,從而有了自己的本能,這種本能的最大體現就是活力,千萬、億萬的木屬能量,在隨着羅修的意志而吶喊、歡呼,所以才能如此動人心魄,如此盎然於世。
“那些水被吞噬了!”有觀眾指着台上大聲驚呼。
“後知後覺,大驚小怪!水生木,林詩音一看就是旺夫相,專望我們家七哥兒的。”羅岱翻着白眼說。
林詩音也發現了,羅修真是一點都沒浪費,她用以攻擊的水能,不但沒傷到羅修,還全部被其俘獲,滋養木力,身體中盛不下,這才化作那草木光華繞身而生。銀牙一咬,林詩音猛的單手向天空一指,彩雲孕育,雲彩中,菱形、梭型的冰錐如飛蝗般矢射向羅修。
凝水為冰,這已經是林詩音目前的極限施展了。這些冰錐不但速度快、稜角鋒利、還裹夾着不弱的水能,折射、反射着陽光,在空中劃下一道道水藍色的光線,看起來美的就驚心動魄。
羅修從容的抬臂,順着手臂,光藤如無數靈蛇般繞動着迎上冰錐,在高速中追逐糾纏,頓時,水藍色的星斑和白綠色的光點交織如陽光下噴泉濺出的水花,又似煉爐中迸射的火星,盡顯燦爛,而在交擊的核心,則是一片迷濛的光霧,要多美就有多美。
人們很快就發現了比拼的結果,光藤在不斷壯大,而冰錐節節敗退,被追逐而上,眼看着就要連彩雲都吃掉了。
“哼!”林詩音輕哼一聲,手一帶,收了彩雲,而羅修的那些已經滋生的如同數個大型吊蘭般的光藤,則猛的化作無數散碎光芒,如蒲公英般洋洋洒洒的飄落,落在哪裏,都是一簇綻放的新綠光華,落在人身上,則潤入體中,那些離的近的,身上飄落一定數量的,會覺得一下子變得身輕體健、活力充沛,有的已經忍不住歡呼起來。
擂台上如同鋪設了一層綠光的草甸,而獲得最多的還是羅修,他的整個兒身體都被綠色的光華包圍,而且有着清晰的形狀,甲胄,頭冠,戰裙,甚至還有光芒的翅膀。
“七哥兒的樣子真帥!連我看的都心痒痒!”羅岱誇張的吸口水。
羅利給了羅岱一拳。“你少噁心人吧。七哥兒可不是為了耍帥,而是為了辣手摧花。”
“唉?林詩音對七哥兒來說都能整口吞下了,還打?”
打!而且打的毫不留情。三招一過,蒲公英般的光芒還在飄落,羅修已經電射衝上,快!那是真的快!‘補’了這麼久,就算不用生機指,那效果也絕對差不到哪兒去,羅修怎好意思划水?
那是一種讓觀眾的眼睛根本跟不上的超高速,羅修帶着無數綠色的光影、幻影,對林詩音展開了連續技,超連擊,沒有任何一招是中等強度的,全部是強強度。全方位無力量衰減的特色也得以體現,無數個可能和不可能由人體施展出的動作組成了攻擊的風暴,狂轟林詩音。
“啊……”雖然有包裹全身的水盾護體,林詩音仍是忍不住大聲叫喊,她現在根本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幾寸之遙,就是羅修的攻擊組成的暴風圈,水盾幾乎是在全方位的顫抖波動並閃爍光芒,就彷彿羅修的攻擊不停的從每一個方向在攻擊,林詩音有一種隨時被撕碎的戰慄,這戰慄隨着攻擊風暴的無休止和水盾的不斷減弱,終於壓垮了她的神經。
“好看!”哪怕是嘴上不說,人們也不得不承認,當速度快的超過某種限度並且是連續的攻擊時,同樣是很好看的,不是看人,是看影子。無數的影子形成的拳腳連動,圍繞着目標旋轉、縱躍、擊打,如果被攻擊的不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估計很多人都會喊:“揍扁他!”因為這種瘋狂的攻擊已經感染了每一個人,點燃了那嗜血的衝動,燒的血液為之沸騰。
“武者宗師,怕也不過如此!”
然而,真正的驚喜還在後面,林詩音被一腳踢的向上飛起,然後,所有人見識了什麼叫空中追擊連打,有着光翼的支持,羅修在空中可以憑藉其扇動借到類似於地面的支點之力,這便有了進一步發動強力攻擊的基礎,肘、膝、腿、腳,一連串的幻影打擊不但沒有讓林詩音下落,反而越打越高,最終,在觀眾們的脖子都將要后抬到極限的時候,向上的連擊終於停止,羅修身影一閃,出現在比林詩音高出十多米的空中,向下,鷹擊之蹴!
那一擊的效果,彷彿大地都能被蹬踏而碎,從那接觸點,水藍色和新綠色的光芒猛然炸裂開來,這個時代的人沒見過禮花煙火,也因此更為那剎那的炫目而震撼動容。
隨着這炸裂的光芒,林詩音就像顆隕星般以恐怖的速度直錐檯面。
“姐姐!”林樂音在台下早已哭成了大花臉,此刻更是嚎叫的撕心裂肺。
水盾被徹底擊碎,這最後一踢如果真的落實了,別說是骨肉之身,就是鋼架鐵皮,也得砸成一堆扭曲之物。
然而,最後那聲可以讓無數人心碎的摔擊聲並未出現,很多以為林詩音要被辣手摧花小魔王羅修打死的觀眾們睜開了因不忍看而禁閉的眼。
林詩音沒事,光的藤蔓和草托住了她,只不過,花容憔悴卻是免不了的,光是那最後一腳造成的高速下落時的氣流衝擊,也足以將她吹成長發橫披的女瘋子。
羅修筆直的飛落而下,在最後時刻啵的一聲炸掉了光翼和身上的綠芒,如同拾階而下般借一緩之勢抬步落地。右臂朝着地面一揮,呼!風圈起,綠色的光芒全部瓦解吹散,化作漫空晶瑩。
失去了光藤光草的托扶,林詩音從不及半米高的地方跌摔在了台上。
“哎呀!”這一聲叫,連林詩音自己都羞愧,打了個整場,卻在最後的一刻軟弱盡顯。
轟!落針可聞的台下人們不約而同的鬨笑出聲,緊接着就是如潮的掌聲。
羅修心中暗惱,“半米高的距離,摔疼你了還是怎麼的,哎呀個屁啊!”也難怪他氣,眼前這個效果絕對不是他的本意。他本是要讓林詩音好好的領略下廝殺的殘酷,被人壓着打、盡情虐的可怕,最好讓這妞患上個什麼恐武綜合症。可林詩音這一哎呀,恐懼效果全沒了,他再繃著臉也沒用。
偏偏這時,林樂音頂着一張花狸貓的臉已經跑到了擂台旁,衝著台上的羅修大聲喊:“你欺負我姐姐,我跟你沒完!”
得!一把黃泥甩褲襠里了。
又趕上這時羅岱不開眼,或者說不理解羅修的心思,還本着他那人不風流枉少年、外帶奚落林詩音姐妹的心思,扯着他那公鴨嗓子喊:“水生木,望夫相,被收拾了吧!”
轟!人們笑聲更大的了,掌聲也再度響起。
羅修氣的差點一頭從擂台上栽下來,遙指羅岱的手都在抖,羅岱這才知道自己惹禍了,一吐舌頭,縮了。
台上仲裁剛一宣佈完勝負結論,羅修就草草施了個禮,然後落荒而逃,還帶着一肚子火氣,彷彿他才是那個名至實歸的輸家。人家林家姐妹此刻已經成了沒事人,一個為姐姐梳理頭髮,一個為妹妹擦臉,還唧唧喳喳說著話,好一對姐妹情深,就好像是歷經磨難終於得勝而還后的溫情一刻。
“走了,走了!”羅岱鬱悶非常的拉着臉,忽而轉頭,“利哥兒,你說我用不用去七哥兒那負荊請罪?”
“你得了吧,還鬧,等七哥兒自個兒消消氣吧。而且,七哥兒這閻王好過,馮二小姐、曉月、曉荷這幫小鬼才難纏呢。趕快想折吧,否則以後將有無數小鞋。”
羅利確實猜的很准,別說是馮清兒,此刻就連挽風都把羅岱嫉恨上了,同時還低聲咕噥林詩音:“狐狸精!饒你條婢命,發什麼嗲!”
漢王微笑道:“你這駙馬啊,心智、品性雖上佳,但處理一些問題還是太稚嫩,你得看緊點。”
擂台的另一邊,白髮老者問中年人,“看出來了么?”
中年人點頭,“木屬活了。”
老者‘嗯’了一聲。“山水已非山水,山水仍是山水。世間再無山水而世間無處不有山水。層次的高度,決定了詩音的水怎麼轉,都是生木之相,根本沒有翻局的可能。不談世俗的評定等級,不談法技,不談體、術的高低,單是這層次,你現在都未曾做到。此子年歲幾何,修鍊幾何呀?……”
擂台之北,老嫗對身旁的女子道:“不用看了,你父之傷必是此子所救,天下能將木屬用到這般生機盎然的,屈指可數。回山吧,七年之約,唉!”
“師尊,徒兒願一試萬澗河摩尼洞之險,以求媚骨金身。”
老嫗一愣,“又何必?”
“師門不能因我一人知錯而成為天下人笑柄。”
老嫗注視了女子一會兒,沒再說什麼,當先上路了。女子緊隨其後,一路向南而去。
PS:大章,昨晚,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