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章 咱們該回家了

068章 咱們該回家了

香秀心裏也是一個“咯噔”,清亮的瞳仁亦是如旁人一般,向著丈夫看去。

邵元毅直起身子,他的目光是沉靜的,看不出一絲風雨。

“孫兒不敢欺瞞祖母,父皇將兒臣留在內殿中,的確和兒子說了一件事。”

“是什麼事?”太后追問,她的眼睛緊緊的看着邵元毅,似是含着千言萬語。

“不知皇上可有留下遺詔,或是口諭,將皇位傳於哪位王爺?”朝中大臣也是開口,先皇驟然離世,眼下最為要緊的,自是新皇登基,穩固國本。

“父皇曾留下口諭,將皇位傳於四皇子,齊王元殷。”邵元毅聲音平穩,卻甚是有力,只讓宮中諸人皆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邵元毅話音剛落,諸人皆是面色一變,李元殷神情一震。卻是一語不發,仍是跪在那裏。

“傳給元殷?”太后微怔,皺起了眉頭,她望着邵元毅的眼睛,似是看進他的心裏去。

“正是如此。”邵元毅垂下目光,不曾與祖母對視。

太后目光深邃,久久的看着邵元毅,一字字道;“哀家再問你一句,你父皇,當真留下了口諭,要將皇位傳給齊王?”

“是。”邵元毅的聲音透着淡淡的澀然,委實不願與祖母說謊,然而眼下,卻不得不為之。

太后眸光浮起一抹蒼涼。她沒再吭聲,只深深的嘆了口氣。

“太后,先皇既然留下了口諭,臣等,恭請四皇子登基!”吏部尚書匍匐於地,向著太后叩首。

太后心知吏部尚書乃是柳貴妃的遠親,柳氏一門在朝中勢力龐雜。僅次於當初的王氏,如今聽得隆慶帝留下口諭,定是要將李元殷推向皇位不可了。

“太后,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太后儘快定奪。”少傾,兵部亦是有人叩首。

“太后,齊王並非先皇嫡子,也非長子,新皇繼位這樣的大事,未有先皇遺詔,單憑晉王的一面之詞,實在是讓人難以信服。”御史台有人開口。

“陳大人的意思,難不成是說晉王殿下假傳口諭?老夫試問一句,晉王何故要假傳口諭?假傳口諭,與晉王又有何好處?”

右相話音剛落,一干朝臣俱是覺得言之有理,倘若邵元毅所說的,是隆慶帝留下口諭,將皇位傳給自己,此處若有疑惑,倒也尋常,可他所言,卻是隆慶帝將皇位傳給了四皇子,如此,怎不讓人信服?

“皇上屍骨未寒,你們就在景安宮吵吵鬧鬧,到底是何居心?”太后重重的捶下拐杖,闔宮上下頓時沒了聲音。

太后按下心中的悲痛,向著柳貴妃與李元殷看去。

柳貴妃按耐住心中的激蕩,面上仍是悲戚,只紅着一雙眼睛,似是對周遭的事充耳不聞,一心只在駕崩后的隆慶帝身上。

太后閉了閉眼睛,緩緩的站起身子,鄭嬤嬤與宮女趕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太后的胳膊。

“哀家年紀大了,你們都是哀家的孫兒,既然皇上留下了口諭,命元殷繼位,你們這些做兄弟的,自當竭力輔佐才是。”太後走至一眾皇子面前,慢慢吐出了一句話。一語言畢,已是身心俱疲。

“孫兒謹遵皇祖母教誨。”諸人見大勢已去,紛紛開口。

太后的目光最後在邵元毅的臉龐上劃過,向著禮部侍郎看去。

“張大人。”

“微臣在。”

“待先皇出殯后,擇一個吉日,為四皇子....舉行登基大典。”

“是。”張大人領命。

太后搭着這嬤嬤的手背,竭力穩住自己的身形,一步一步,走出了景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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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堂設在了太和宮。

隆慶帝病重時,宮中已是悄悄打點好了一切,梓宮已是運了過來,就連金山銀山,內侍宮女之類的紙人,宮中也是備下了好些,靈堂設好后,后妃,皇子,公主,王妃,駙馬,以及文武百官俱是身着縞素,於太和宮中為皇上守靈。

皇子們尚且還能承受,然而一些后妃與王妃,公主之類的,都是身嬌體弱,柳貴妃下令,只讓宮女將這些女眷扶去了後殿,稍作歇息。

香秀也是疲倦的厲害。心裏又一直擔憂安兒,簡直是坐立不安,可國有大喪,她身為兒媳,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只心急如焚,卻又無法可想。

夜色漸漸深了。宮人們端來了飯菜。女眷們並沒什麼胃口,只略略吃了一些,香秀牽挂着孩子,更是覺得自己不能倒下,只強撐吃了一碗米飯,又喝了一小碗湯。

“娘娘,奴才奉太後娘娘之命,來送娘娘回府。”

宮人剛將飯菜撤下,就見從前殿進來了一個內侍,向著香秀行了個禮,恭聲開口。

“回府?”香秀一怔。

“太後娘娘得知小王子生病,心中也是掛懷,特意下了懿旨,讓娘娘不必守靈。儘快回府。”

香秀聞言,頓時喜不自勝,不等笑意展露唇角,已是讓她收斂了回去,先皇畢竟新喪,不論如何,她也是不能露出笑靨的。不然,便是對隆慶帝的大不敬。

香秀站起身子,與眾女眷行了一禮,之後便是跟隨着內侍,匆匆離開了內殿。

香秀有心想與丈夫說兩句話,卻也知道如今的他定是在梓宮前守靈,他身為長子,如今隆慶帝去世,數不盡的事都是落在他身上,香秀嘆了口氣,只將對丈夫的擔憂壓下,跟着內侍離開了太和宮。

晉王府。

香秀連着兩宿沒睡,下馬車時幾乎是天旋地轉,幸地侍女穩穩扶住,香秀顧不得自己,一路腳步匆匆的去了後院看孩子。

乳娘與嬤嬤見到她回來,趕忙行禮,香秀提着一顆心,衝到了搖籃旁,就見安兒已是熟睡,仍是白白胖胖的樣子。比起她走之前並無什麼不同。

香秀伸出手,探上了孩子的額頭,見孩子並未起燒,懸挂已久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娘娘不要擔心,太醫開的葯汁,已是讓乳娘們飲了下去,化成乳汁給小王子喝了,從昨兒起,小王子已是不咳了,這不,眼下睡得正好。”府里的嬤嬤見香秀擔心,便是溫聲勸慰。

香秀守了一會兒,果真見兒子不曾咳嗽,又見兒子的小臉白裏透紅,分外可愛,忍不住俯下身,在兒子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眼見孩子無事,香秀心情一松,漫天漫地的倦意便是席捲而來,嬤嬤見香秀臉色不好,便是讓侍女扶了香秀去了床上歇息。

香秀折騰了這兩日,也實在是累極了,可又放心不下孩子,當下也沒有回房,而是在安兒的房間裏讓人搭了張軟塌,剛躺下,便是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香秀睡得十分香甜,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轉。

香秀睜開眼睛,有些許的恍惚,只當自己還在宮裏,直到聽見身旁的男聲,與自己低語了兩個字;“醒了?”香秀才回過神,才想起自己已經回了王府,她坐起身子。猶記得昨晚她歇着安兒的房間裏,可此時,她卻已是回到了自己和邵元毅的卧房。

“夫君?”看清身旁的男子后,香秀忍不住驚呼出兩個字。

邵元毅唇角含笑,撫了撫她的面龐。

“夫君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在太和宮,為皇上守靈嗎?”香秀十分不解,目光下移。就見邵元毅身上的孝服未脫,顯是從宮裏回來不久。

“不放心你和安兒,回來看看。”邵元毅聲音溫沉,香秀聽着,心裏便是一柔,輕聲道;“安兒已經不咳嗽了,你快別擔心了。”

邵元毅握住她的手,瞧着她消瘦的小臉,黑眸中便是蘊滿了憐惜,“這兩天,辛苦你了。”

香秀搖了搖頭,將身子倚在了丈夫的臂彎,兩人相依相偎,許久都是沒有說話。

“夫君。皇上去世了,你.....難受嗎?”香秀小聲問道。

邵元毅身子一震,沉默片刻,才微微苦笑道;“說起來,我也是不孝,父皇去世,我卻並不難過。”

香秀環住他的身子,細聲細語的說了句;“可他,畢竟是你的爹爹啊。”

“不錯,他畢竟是我爹爹。”邵元毅撫着她的長發,聲音中也是浮起兩分悵然。

猶記得當年得知母親去世的消息時,他曾傷心如狂,在母親靈位前淚如雨下,而今父親去世,他竟是如此冷漠。

“再過些日子,齊王就要登基了,是嗎?”香秀從丈夫懷裏抽出身子,一雙眼眸柔和,看着丈夫的眼睛。

“是,下月初六,便是登基大典。”

“等齊王坐上了皇位,夫君,還是晉王嗎?”香秀聲音很低。

邵元毅搖了搖頭,他捧起了妻子的小臉,將自己的額頭抵上了她的,一笑道;“什麼近王遠王,我和你說過,要帶着你和安兒,去過回咱們的日子。”

“夫君要帶我走?”香秀失聲道。

“嗯,”邵元毅在她的唇角印上一吻,“香秀,咱們在京師已經待得太久了,該回家了。”

“家?”香秀默念着這一個字,呢喃道;“夫君是要帶我和安兒去雲州,回穀米村嗎?”

“你想回去嗎?”邵元毅反問。

香秀想了想,道;“只要能和夫君,還有安兒在一起,不論去哪我都甘願,只是,我心裏有些記掛爹爹,倘若咱們能離開京師,夫君能不能帶我回穀米村,看爹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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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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