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章 那一抹夜色（上）
錄像中的畫面幾乎是一幀一幀的出現，慢的令人髮指。當看到蘇琦寒的出手時，黑豹和綽號“神眼”，被稱為小七的年輕人臉色同樣變得蒼白起來。
一進一退，快如閃電，女人僅僅只是張了張嘴，渾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舌頭已然斷了半截，因為速度太快，她甚至都沒能感受到一絲疼痛。如果不是錄像有慢放功能，像蘇琦寒這種速度，肉眼根本無法看清。
“看來我不用下去了，有這種身手的人，除了魁首，我這輩子再也沒遇到過第二個。你說的對，這小老頭絕不是一名普通的賭客，想來去查也很難查清他的身份，不過……讓卜鷹去查一下他的背景，死馬當做活馬醫吧。只是有一點我很不明白，像他這樣的人，來賭場幹什麼？”
沉默半晌，黑豹突然起身。
“黑哥，你幹嘛去？”
小七詫聲問道。
“我下去請他上來，無論如何也要弄清楚對方來這裏的目的，否則我睡不着覺。”
小七聳聳肩，沒有說話。
臨到門口的時候，黑豹頓了頓，低聲說道：“去，讓‘瘋虎’下來……”
年輕人臉色變了變，有些遲疑的說道：“黑哥，魁首可是吩咐過，不到萬分緊急的時刻，不得動用瘋虎。我們還不知道對方的來歷，如此貿貿然就喚醒那個瘋子，是不是有些……”
黑豹冷哼一聲，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照做便是，魁首怪罪下來自有我擔著。”
……
樓下大廳中，衝突已然接近了尾聲，沒人知道這個跋扈的女人為何在眨眼間就斷了舌頭，當事人不清楚，那兩個保鏢同樣也不清楚，只是隱隱的覺得事情似乎和蘇琦寒有關，但就算他們想像力再怎麼豐富，也不會認為這世上會有人在電光火石間就能割掉一個人的舌頭，三人只是下意識的對這個一臉平靜的東方男子有些恐懼。
神州是一個神秘的國度，這個男人既然自承來自神州，或者真有些神秘的手段，莫非他會邪法不成？
女人斷了舌頭，自然無法繼續出口傷人，對面這位男子此刻似乎有些莫名的詭秘之意。女人受傷頗重，再不送醫院恐怕連性命都難保。兩個保鏢低語了一陣，也顧不得別的，攙起女人極快的出了賭場大門。
人群逐漸散去，不少人交頭接耳，聲音倒是壓的極低，蘇琦寒靜默半晌，不明含義的搖搖頭，舉步朝着門口走去。
“這位先生請留步！”
低沉的聲音充滿了磁性，蘇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轉過身，神情又變的波瀾不驚。
“先生賭術高明，樓上已專門為您準備了貴賓室，先生若是有意，不妨上去儘儘興……”
黑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如鷹隼般盯着對方，只要蘇大稍稍露出一絲異常的表情，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看出些什麼，就算自己看不出，樓上的神眼也一定能有所發現。
他剛才特意背對攝像頭，目的就在於此。
可蘇大的表現讓他失望了，聽到黑豹的話后，蘇大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就連他的眼神也依然平寂如海面，不管水下再怎麼波濤洶湧，但表面卻是風平浪靜。
斜眼看了下三樓，站在窗前的神眼搖搖頭，示意沒有任何發現。黑豹嘆了口氣，放棄了原本的打算。
“也好，聽說你們這裏有一個綽號‘百變聖手’的賭神，我正好想見識一下。”
黑豹臉色一變，眼神中的寒芒一閃而逝，但他的語氣依然平靜。
“恐怕要讓您失望了，百變聖手柯先達早在一年前就離開了這裏，可能是我們這座廟太小，容不下這尊大佛……樓上倒是還有一位賭壇聖手，賭術不在柯先達之下……”
蘇大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皺眉說道：“要說賭術，除了百變聖手，也就楚芩才還勉強湊合，難不成他也不在？”
“先生看來對這裏很熟啊，卻不知先生和楚芩才是什麼關係？”
不知什麼時候，一樓大廳中的賭客竟已走的乾乾淨淨，一個不剩。一些目光陰縶，身形魁梧的漢子佔據了賭場四周。黑豹背後，出現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他手持一塊潔凈的白素手絹，正不停的咳嗽。
蘇大對此視而不見，“也沒什關係，我幾年前來過這裏一次，曾和百變聖手，楚芩才等二人賭過一次。既然他們兩個都不在，其他人我也沒興趣。”
蘇琦寒轉身，徑直走往門口。身前的幾個漢子斜斜向前一步，堵住了他的去路。
蘇大腳下頓了頓，繼續向前。
幾名漢子眼中閃過一抹陰恨之色，只是還不等他們有所動作，就發現自己突然倒飛了起來。這一幕落在局外人眼裏，只是看到蘇大朝前走了一步，然後那些漢子就如同被卡車狠狠撞擊了一下，他們的身形高高飛起，半空灑下濃稠的鮮血，“砰”的一聲落在地上，骨頭都已散架。
“不要枉費心力，你們不是我的對手。”
蘇大沒有回頭，他這句話說的很慢，也很認真，最關鍵的是，這句話從他口裏說出來，竟給人一種理直氣壯的感覺，這就像在說一加一就等於二，肯定而理所當然，因為這是公理。
黑豹眼皮狂跳，眼角有些抽搐，他雙眼變得通紅，若不是身後那個一直咳嗽的年輕人拉住他，他早就衝上去了——黑豹這輩子都不曾這樣被人無視過，對他來說，這是不可忍受的侮辱。
“為什麼不攔下他？”
黑豹惡狠狠的瞪了年輕人一眼，“你綽號‘瘋虎’，今天卻只像個娘們兒似的藏在背後，難不成你怕了這個老小子？”
年輕人捂着嘴巴劇烈的咳嗽起來，臉頰一片潮紅，好半晌他才止住咳嗽，緩聲說道：“那人不是說過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既然這樣，衝上去又能怎麼樣？”
黑豹一下子瞪圓了眼睛，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瘋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
“從我認出他的身份開始，我不得不變的聽話起來。我雖然被人叫做瘋虎，但畢竟沒有真瘋，只有真正的瘋子才會對他出手，我暫時還不想死，所以對方既然沒找我的麻煩，我也樂得袖手旁觀。”
“他究竟是什麼人？竟讓你如此忌憚？”
黑豹有些難以置信，他雖自負，但也不認為自己能夠打的過年輕人，站在他身旁的這個傢伙雖然是個癆鬼，但一身修為深不可測，發起瘋來，連魁首都感到心驚，更別提自己了。
“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咳嗽，想治都治不好么？”
年輕人並沒有回答黑豹的問題，反問道。
“不是說你早年間被人偷襲，傷了肺腑……難不成傷你的那個人就是他？”
黑豹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什麼偷襲，是我技不如人，重傷在人家手下而已，所謂偷襲也不過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好在對方那次手下留情，否則我怕是早就見閻王去了，而且，打傷我的人並不是他。”
“啊？！”
黑豹有些迷糊，既然不是，你這時候說這些有個毛用啊。
“打傷我的那個人名叫蘇琦流，是蘇家的老三，而我恰巧知道剛才離去的這個男人名叫蘇琦寒……”
黑豹臉色大變，他自詡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可今天讓他吃驚的事實在太多，自己都快成變臉之王了。
“蘇琦寒？蘇家大先生？”
黑豹的聲音有些嘶啞，這是極度震驚造成的。他終於明白了瘋虎的意思，面對傳說中的蘇家大先生，自己還妄想留下人家，這是何等滑稽可笑的一件事，難怪以瘋虎如此修為竟也不敢稍動。
他並沒有問瘋虎是怎麼認識大先生的，也沒有探詢瘋虎又是如何傷在三先生手裏的，他只是突然覺得渾身有些發冷，一是對大先生，一是對瘋虎。
自他調到這個賭場以來，瘋虎就已經在這裏了，兩人曾切磋過一次，他知道自己不是瘋虎的對手，但也沒怎麼太過在意。甚至在有意無意間對此人都有些看不起，常年咳嗽不斷，就算武力再怎麼驚人，最終也熬不過病痛，這樣一個癆鬼，也不值得他尊重。
今晚才知道，瘋虎竟然和三先生交過手，雖然受了重傷，但能和三先生交手而不死的，本身就證明了這個人的強大，這世上有幾人能在三先生手下留得性命？
想到自己以前的那些得瑟，背後說過的那些壞話，黑豹就禁不住汗流浹背。他暗中發誓，自己以後一定要夾着尾巴做人，對瘋虎一定要恭恭敬敬，嗯，若是對方不嫌棄，不妨和他結拜為異性兄弟。
年輕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會對黑豹產生如此大的震撼，更想不到向來眼高於頂的黑豹此刻正思量着怎麼抱自己這條大腿。他半眯着眼睛看着蘇大消失的方向，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看着瘋虎沉思的表情，黑豹一時間也不敢打斷。可這樣杵着也不是個辦法，半晌后，他有些忐忑的問道：“那你看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蘇家大先生突然來到費城，總不可能僅僅只是為了賭一把，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瘋虎有些詫異的看了黑豹一眼，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客氣。他想了想，說道：“這件事得馬上告訴魁首，若是我猜的沒錯，咱們做的事可能已經曝光了……巴托克還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