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對、對不起,我對白洋真的沒有任何不良居心。」他一定是誤會她存心來找塗白洋麻煩了,她趕緊解釋。「凌醫師,你一定要相信我。」

是她太過貿然行動,現在她身分不一樣了,探視塗白洋之舉難免引人疑竇。

凌然盯着處於不安狀態的蔣宜樺,抿着薄唇不發一語。

自從蔣宜樺手術醒來之後,他在她身上看見太多奇怪的地方,令他三番兩次產生錯覺將她和江圓圓聯想在一起。

究竟是哪個地方出了差錯,是他這陣子太過勞累,精神不佳產生幻想,抑或是蔣宜樺身上真有古怪?

凌然還想不出答案來,放在醫師袍口袋裏的手機便驟然震動起來。

他掏出手機接聽。「我是凌然。」

「凌醫師,急診進來一個腦部受創的病患,需要凌醫師緊急支援。」是急診室打來的緊急求援電話。

「我馬上過去。」回答簡短,他馬上收線,高大的身軀立即步出病房。

走到門口時,他腳步頓了下。「塗白洋是我的朋友,你敢對她動歪腦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凌然厲聲提出警告。

面對他的嚴正警告,蔣宜樺非但不生氣,還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那雙靈動水眸閃燦着感激的淚光。

凌然見狀,濃眉不禁攢起,她強忍眼淚的樣子竟然讓他胸口又起了莫名的躁動。

這究竟是什麼鬼狀態?

他大步跨出病房,把這團混亂強勢丟開,他不想也不願浪費時間細想個中原由,那一點意義都沒有。

看來,他真的有必要好好去檢查一下自己的心臟!

少了凌然的凌厲的審視目光和咄咄逼人,蔣宜樺整個人放鬆不少。

她陪着塗白洋到復健室進行復健,復健結束后,又推着輪椅帶塗白洋到醫院附近散步。這段熟悉的路線,她陪伴好友走過數十遍。

她習慣在一片小山坡地停下腳步,讓好友坐在大樹下休息。到了定點,蔣宜樺拿下口罩站在塗白洋麵前,彎着腰輕聲細語的跟好友說話。

塗白洋是她唯一能吐露心事的好朋友,雖然現在的塗白洋無法為她做什麼,也安慰不了她,但有個朋友可以傾聽她的委屈,讓她心情好多了。

「白洋,我是圓圓,我獲得了重生,這是個秘密,只有你知道這個天大的秘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保密到底喔。」

憋了一個多月的秘密終於說出來了,她都快憋壞了。

「白洋,我感覺得出來凌醫師對你很好,很照顧你,事實上你看起來比以前還好,我真的很開心也放心不少……白洋,凌醫師是我們的好朋友,他是個大好人,我實在沒辦法對他使手段逼他娶我,我該怎麼辦才好,如果不照着約定我將會受到懲罰……」話說一半,她驟然停住。

其實轉念一想,她受懲罰總比逼凌然娶不愛的女人來得好。兩相權衡下,她心頭驀地一片雪亮,瞬間明白自己應該如何選擇。

「白洋,反正我這條命是幸運撈回來的,就算再度失去也無所謂,上天給我機會,我要好好把握,我做不了害人的事,但我要親眼看着陶志緯和吳沛馨的得到報應,他們不配擁有幸福的人生。」

似是回應她般,一陣風忽然吹過來,原本蓋在塗白洋腿上的薄毯驀地滑落。

她彎腰拾起后再把薄毯蓋回塗白洋腿上,無意間碰到好友的手。「哎呀,溫度好像越來越低了,看你的手都快凍僵了,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推着輪椅從山坡走下來,風吹起蔣宜樺的裙擺,輕拂過她嫩白的臉龐,她微微輕揚起唇角,這副安適溫柔的模樣全落入不遠處的某人眼中。

凌然站在急診室樓上的陽台,幽黑深沉的眸子緊緊盯着蔣宜樺的一舉一動。

她和塗白洋所走的路線,她對待塗白洋的方式簡直就是江圓圓的翻版,一抹困惑從心底劃過,他繼續盯着她那自然不造作的一顰一笑,情難自已的被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所吸引,覺得此刻的她迷人又耀眼。

她的身影清晰烙進他眼底及胸口,這回他卻不想把那惱人的身影甩掉,一種古怪的想法在他心裏成形,讓他對蔣宜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他看看錶,又在陽台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他下樓到急診室看看方才那位病患的狀況,經過他的仔細檢查評估,那位頭部受到撞擊的病患並無大礙,可能是因為擊中的力道過大造成一時昏迷,現在病患已經清醒過來,說話表達能力也沒問題,身體四肢無礙,可以配合進行各項檢查。

不過腦傷畢竟複雜,現在狀況良好不代表不會有後遺症,因此他吩咐下去,等檢查結果出爐就立即通知他,所有檢查結果他都要親眼過目。

離開急診室,他憑着敏銳的直覺來到復健科病房外等待,並將高大的身軀隱身在轉角處。

等了幾分鐘,看見蔣宜樺從病房走出來,他旋即跟上,一路上皆與她保持一定距離。

不出所料,離開復健科后蔣宜樺果然沒有立即返回VIP病房,她在大樓里穿梭,最後來到黃棟兒童醫療大樓位於八樓的兒童病房區,熟門熟路的找到兒童遊戲室。

凌然站在外頭,看着蔣宜樺在裏頭找到了一個原住民小男孩,那男孩叫小麥,是癌症病童。

小麥是他去年帶着義診團到偏遠山區看診時遇到的小病患,當時江圓圓也同行,她知道罹患癌症的他沒錢就醫,於是鼓起勇氣在義診結束后找上他,拜託他利用關係讓小麥進入傳仁醫院的兒童癌症醫療小組接受醫治。

身為醫師,他當然也希望讓所有病患接受完善治療獲得健康,但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願,江圓圓的要求被他斷然拒絕,因為像小麥這種可憐病童台灣每個角落都有,他不是慈善家,傳仁醫院更不是慈善機構,到處收這些付不出醫療費用的病童,醫院遲早倒閉。

江圓圓聽不進他的拒絕,執意為小麥爭取,那是他頭一次看見總是陽光粲笑的她紅着眼眶跟他據理力爭,求情、說服都用上了,只差沒跪下來磕頭求他成全。

收回思緒,凌然目光定定的緊鎖在蔣宜樺和小麥身上。

遊戲室里的一大一小,互動從一開始的生硬變得熱絡。他看着她蹲下來用江圓圓慣有的方式撫摸着小麥的光頭,還拿下自己的絲巾給小麥摸摸她才剛冒出一些短毛,看上去很滑稽的頭顱。

小男孩咯咯笑開,她也跟着笑了,那笑容很陽光很真誠,沒有一絲虛偽。

現在的蔣宜樺親切又可人,昔日千金大小姐的高張氣焰早已不復見,在她身上看不見一絲昔曰的嬌氣跋扈,只有善良可人的一面。

心底的困惑更深了,凌然不自覺垂眸深思。

若這是蔣宜樺為了博得他好感演出來的戲碼,那麼她刻意找出這些跟江圓圓有關的人並親近對方也不奇怪。醫院裏病患資料完整,即便個人資料嚴密控管不能外泄,但她想要透過管道得到資訊並不難——問題是,蔣宜樺沒理由這麼做。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他對江圓圓有好感,他不曾對任何人透露過他心裏有某個位置為江圓圓保留着,戀上人妻這種驚世駭俗的事連他母親都不知情。

然而排除這個可能性后,凌然的腦袋再聰明絕頂也苦思不出另一個答案。

眼前他唯一能想到就是,江圓圓的靈魂附身在蔣宜樺身上。

身為醫師最講求科學和數據,對靈魂穿越附身這種無稽之談自然是不可能相信,但他卻不得不懷疑這個可能性。

在國外行醫時他就曾遇過這樣詭異的經驗,原本已經被醫師宣佈腦死的病患突然活過來,之後完全變了一個人,說著不同的語言,生活方式及行為也完全不同,根據當事人陳述,他的靈魂來自另一個人。

因為親身經歷過,讓他對蔣宜樺的改變產生合理質疑。

身為蔣宜樺腦部手術的主刀醫師,他很清楚在手術過程中蔣宜樺曾一度失去生命跡象,時間長達十分鐘。

一個人心臟停止跳動並陷入腦死狀態六分鐘之後,存活機率已然相當低,何況整整拖了十分鐘。

當時他一度以為救不回蔣宜樺,就在一切急救無果,他正打算停止搶救放棄之際,蔣宜樺忽然又恢復心跳,腦部奇蹟似的並未因為缺氧而造成血液無法輸送的狀態,更甚者未曾受損,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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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個腦袋嫁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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