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煩死人的一章
“捉什麼捉?難道你想要把這件事弄到天下皆知么?!”
靳喬啞言,然後忙解釋道:“父皇,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可是靳陵犯下如此大錯,難道就這樣輕易放過他不成?”
他的話並沒有得到回應,靳翔黑着臉,說了一句:“你跪安吧。”
“父皇!”
“難道你聽不懂人話么?!滾!”
他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靳喬萬分不甘心,但是也無可奈何,只得施了一禮:“兒臣告退,父皇早點安歇吧!”
等他走後,靳翔掀翻了整張桌子,外面人聽到動靜想要進來看看,但是他的貼身太監攔住了他們,並搖了搖頭。
他又重新回到密室,看着那個空空如也的地方愣了好久,這麼多年了,現在就連她死了,他還是得不到她。
他苦笑,看來這都是天意。
靳陵?那個傢伙竟然還敢回來,是非瞳讓他這樣做的么?
看來他留在這世上,始終還是一個禍害。
靳喬抑鬱難平地回到鳳棲宮,皇后看他這幅樣子,心裏就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怎麼,難道你父皇對你發火了?”
“母后,孩兒實在是感到心寒,我講事情經過都告訴了父皇,可是……可是父皇他除了生氣以外沒有做出任何舉動,我讓他下旨捉拿靳陵,他還叫我滾。還說發生這些事都是因為孩兒沒用!母后,我可是嫡皇子啊,為什麼父皇要這樣對我?”
皇后聽完之後憤怒的一拍桌子,“說我的孩兒無能?本宮倒是要看看,最後登上他的位置笑到最後的人,究竟是誰!”
“母后,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靳陵已經回京,我們是不是要去抓他?”
“不必,現在他在暗我們在明,要想掌握他的蹤影並不容易,既然對付不了遠的,那咱們就先收拾近的。”
靳喬的眼睛一亮,“母后的意思是?”
“哼,靳禎那小子,最近太冒頭了,本宮以前一直沒有將他放在眼裏,但是現在,本宮不得不做些什麼了。”
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算計,手也握成了拳頭。
靳喬若有所思,“是啊,靳禎以前一直與靳陵交好,既然選擇靳陵已經回來了,那麼要是靳禎出事的話,他肯定會出現的。到時候咱們只要布好埋伏然後守株待兔就行了!還是母后英明,兒臣真是佩服。”
“好了,今天天色已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身上的傷也要好好養着。另外,最近就少說些話了。”
方才因為要揭露靳陵的事情,才會不得已讓他說那麼多話,其實皇后自己心裏也是氣的,畢竟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是未來的天子,現在連舌頭都被割了一截,說話都已經不利索了。這要是傳出去,恐怕不知道又會惹出多少是非流言。
之前靳喬一心只想着要對付靳陵,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己聲音的異常,現在靜下來之後才驚覺,然後怨恨就愈加深沉。
他點頭,“是,母后早日休息。”
他回到東宮,立刻下令,“我不想聽到任何議論本太子的聲音,否則的話,殺無赦!”
此時的靳陵就像一隻獅子,誰惹他都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給人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害。
而現在他還面臨著另外一個麻煩,尹騫來找他要人了。
當他知道非瞳和禾玉不見了的時候震驚不已,幾乎是立刻拋開所有的事跑去質問靳陵了。
當然,靳陵給夢瑤下命令的時候沒有其他的人在,只有他和夢瑤兩個人知道,而如果尹騫知道真相的話恐怕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罷休,所以綜合考慮,他決定不講事情的原委講給他聽,直說是因為趙晗帶着人來將人救走了。
然而尹騫對於這樣的解釋並沒有買賬,他直接抓住他的領子,“那你呢?你在做什麼?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將她們從趙國帶回來,將她們安置在奇瓔居。你呢,你做了什麼?將她們接到身邊卻不能好好的保護她們,現在她們又失蹤了,你難道就不會覺得心有愧疚么?”
面對尹騫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的責問,靳陵沒有做聲,“我會將她們找回來的。”
“夢瑤呢?”
“她有任務,現在不在。”
尹騫憤憤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就走了。
這是從小到大他們兩個第一次為了一件事情生出不愉快。
等他離開之後,靳陵將自己的拳頭都握出了血。
而尹騫也開始自己找人去尋她們了,他現在的焦急情緒完全不亞於靳陵。
因為夢瑤受傷卧床,之前她負責的那幾個尚書家的兒子找不到人,便很少再來到賭坊,靳陵也因此暫時沒了消息鏈。這時候他忽然明白,夢瑤現在還不能夠有事。
於是他找了很多有名的大夫,想要儘快的將她治好,現在的局勢不能容許他有一刻的停滯。
皇后也確實是說到做到,開始慢慢計劃該怎麼來對付靳禎。
這日是十公主靳涵十二歲的生辰,可是皇帝靳翔現在完全沒有心情為她舉辦壽宴,更何況靳涵的母妃也是出身小戶,沒有什麼有權有勢的母族,便就這樣平淡的過了。
靳涵卻並不覺得委屈,因為她的父皇是一個冷漠的君王,但是她卻有一個好哥哥。
當所有人都沒有將她的生辰放在心上的時候,只有靳禎,為了陪她從先生那裏逃課,也不怕會受到父皇的責罵。
他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然後解開靳涵眼睛上的手絹。
當她看到他手上的東西之後驚喜地拍手,“是糖葫蘆!九哥,是糖葫蘆啊!”
靳禎覺得好笑,將手裏的十串糖葫蘆全遞給她,“什麼九哥是糖葫蘆,九哥才不是糖葫蘆呢!”
靳涵不好意思地笑了,雙眼盯着手裏的東西,眼神亮晶晶的。
看到她這麼開心靳禎也覺得十分欣慰,又從懷裏摸出一些其它的東西,“喏,還有這些,都是給你的。涵兒,你已經十二歲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只會哭鼻子了知道么?現在七哥不在,九哥保護你,所以什麼也不用怕。”
靳涵看着他像變戲法一般掏出了面具、泥人等民間才有的小玩意兒,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又聽到他講的這一番話,一個沒忍住,眼眶又濕了。
“你看你,剛說完就又要哭了,別哭,以後涵兒想要什麼,九哥都會想辦法給你。”
靳涵沉默着,半晌過後才小聲道:“九哥,我……我不想做公主,我想到宮外去,和九哥七哥一起住。”
靳禎聽完她的話只覺得心酸,以前,她還只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天真無邪。可是短短的一年時間,她就變得敏感脆弱。想必也是因為這段時間她也見了太多她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事情,七哥出事,她一直很喜歡的少司命也被驅逐,她自小就養在郁妃娘娘膝下,連郁妃娘娘也去了。
宮裏面的冷眼與閑言,已經將她的性子改變。
仔細想想,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原來七哥還在的時候,他整日就知道胡鬧,仗着有“混世魔王”罩着為他收拾爛攤子,無憂無慮過了十多年。
可是那些事情都來得那麼突然,甚至沒有給他喘一口氣的時間。後來七哥被通緝了,太子不知道怎麼也突然失了寵,一向對他不傷心的父皇居然也開始關係起他的學業來,開始問自己一些政事上的事情。起初他覺得欣喜,可是後來慢慢的就覺得有些不對了。不知道為何,就算現在父皇將很多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但是他卻絲毫感受不到溫暖。
甚至,還隱隱有一種自己是替代品和棋子的感覺。
可是這些他都不能表現出來,雖然自己很不喜歡這樣,但他還是必須笑着接受,父皇提問的時候必須想好了最好的答案才回答,安排他處理一些御書房的事情也要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
其實在他心裏,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得到那個位置。
說到底,他和涵兒都是可憐人,都是皇權爭鬥中的犧牲品。
所以他們只能相互依偎,相互取暖,相互依靠。
涵兒根本吃不了這麼多糖葫蘆,便遞了幾串給他,他搖搖頭,“九哥不吃這個,這都是給你買的,你慢慢吃。”
她抬起頭,執拗地放在他嘴邊,“涵兒喜歡的東西要和九哥一起分享。”
靳禎摸了摸她的頭,說了一句“傻丫頭”。
兩個人躲在御花園的一處角落裏開心地吃着東西,然後又一起戴上好玩的面具扮起鬼來。
這樣的時光,便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候了。
可是一個時辰都沒到,就有太監到處來喊人了。
“九皇子殿下!九皇子殿下……”
涵兒聽見聲音,開口道:“九哥,好像是於公公在找你。”
“不管,無非就是為了讓我去上課,不用理他,走吧涵兒,咱們躲遠一些。”
“可是萬一要是父皇知道了,九哥會挨罵的。太子哥也那麼凶,涵兒怕他罵你。”
“沒事兒,大不了罰我跪一跪,能有什麼大不了的?”
“九哥,你對我真好。”
靳禎心裏感慨,“傻涵兒,這宮裏,也就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啊。”
兩個人迅速轉移陣地,不知不覺轉到了已經被封的無央宮門前。
因為許久沒有人打理,這裏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當初這裏如此莊嚴肅穆,尋常人連踏進一步的資格都沒有,可是現在呢,那片最美的桃林已經完全消失,這裏看上去死氣沉沉。
靳涵看着這裏很久,然後說:“九哥,我想進去看看,可是……這裏現在是禁地,應該是不可以的吧……”
“這有什麼,今天是你的生辰,不管你說什麼九哥都滿足你。”
說完之後,他看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之後才推開門帶着她走了進去。
穿過那片桃林舊地,她們才正式看見裏面的模樣。
雖然宮殿已經陳舊了不少,但是依然能夠看出這裏曾經的恢宏。
靳禎也是第一次過來這裏,也有些好奇。
現在冬天即將過去,地上已經隱約冒出新綠。靳涵小心翼翼地往裏面走,看到宮殿裏空空如也,僅有的一些傢具也佈滿了灰四處散落。
“這裏就是少司命從小長大的地方啊……”
靳禎心裏有一絲疑惑,問到:“涵兒我問你,為什麼你會這麼喜歡少司命呢?”
她想了想,然後若有所思地開口:“或許是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吧,覺得那時候的她好令人震撼,我看到那些蛇怕的要死,但是她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那樣冷靜。還有她那天穿的紅衣服,那樣好看……”
靳禎“……難道就是因為這個?難怪你後來也開始喜歡穿紅衣服,原來是因為她。”
兩個人並不知道,那天非瞳並不是冷靜,只是單純被蛇嚇傻了而已……
“嗯……現在都已經快一年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靳禎看着這裏默了默,“是啊,轉一年了,還有七哥,我真的是很想他呢。”
兩個人坐在以前非瞳房間外面的大樹上待了很久,直到太陽西沉,兩個人靜靜地享受着這一刻的靜謐。
夜幕降臨,於公公還沒有找到靳禎,於是急了,便冒着膽子去稟報了皇上。
皇上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到這個消息火就更大了,直接甩了一句,“不回來便不回來,這宮裏何時缺過皇子?!”
雖然這句話只是他氣頭上的一句,但是傳出去就令很多人生了許多想法,靳喬聽到后也很得意,自己還沒有出手他就已經自己撞到槍口上了。這真的是上天也在幫她了。
靳禎回到宮之後,於公公已經等他等很久了。
一見到他回來就說:“我的小祖宗,你可終於回來了,老奴找了你一整天了啊,你究竟是去哪兒去了?”
“怎麼了?”
“您還說怎麼了?今天老奴找不到你焦急萬分,於是就去回稟了皇上,結果皇上他發火了啊!要是他一生氣不重視您了怎麼辦?”
靳禎聽完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不錯,你做得很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