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娘,我下個月想開間玉石鋪子……」
趙若瑾話才說到一半,徐氏就一臉驚恐的瞪着她。
「你還賺不夠嗎?我們是勛貴,不是商賈,你越走越偏了,真想行商不成。」可以經營商鋪,但不能淪為末流。
在世人眼中,士農工商,商家敬陪末座,寧可家中務農也不讓府中子弟行商,那是下九流的行業。
從米鋪、香藥鋪起家的趙若瑾鮮少露面,除了一開始陪她苦過來,一路扶持的幾位大掌柜外,其他分鋪的小掌柜皆不知「謹記米行」、「謹記香藥行」的東家是誰,只曉得姓趙,出身名門,家中有人在朝為官,官位還不低,僅此而已,沒人想得到竟會是個姑娘當家。
「娘,你該擔心的不是我,而是二妹妹吧!她太熱衷皇子妃的位置了,我怕她遲早會惹出事來。」那個才是大禍害,心比天高,穿越來的優勢也用得差不多了,本事用盡,才女之名成了笑話。
做買賣,趙若瑜不行,已經得到證實,詩詞歌賦,偷了這麼多年也榨乾了,再也背不出千古名句,軍事能力無,能歌善舞嗎?抱歉,她也不會,女紅、刺繡她更壓根沒學會,識茶、飲茶總會吧?好歹待過日商公司,日本的茶道文化也該學些皮毛。
再次抱歉,趙若瑜沒學過,她只是新進員工。
而她趙若瑾用心習字,學畫畫,了解大楚國情時,趙若瑜正神氣活現的賣弄才智,用二十來歲的情商和三歲孩童比,沒勝出兩籌才叫稀奇好嗎?若是跟同年齡的相比,那就是慘不忍睹了。
趙若瑾是真材實料,費過一番心血去學習,趙若瑜卻混水摸魚,成天想着天上掉下餡餅。有些事能瞞得過一時,卻不能永遠不長大,一旦到了那個坎,多活一世也沒用。
這也是趙若瑾不想張揚的緣故,人的一生很長,不能依靠少得可憐的優勢,既然來了就要融入,別有高人一等的心態。
「小姐,你真不管二小姐嗎?」
止鶯問出丫頭們心裏想問的話。
「怎麼管?讓她不要再作夢追求那些不切實際的事。」人若入了魔,很難導回正道,不見棺材可是不掉淚的。
她不是沒試着拉雙生妹妹一把,光看在那一張相似面容的分上,她也希望妹妹好,酒樓暗自相幫了,也多次婉轉的勸說,盼能小羊拉回欄,平順長大。
可是她得到的是一句——少管我,你見我好就嫉妒,想來和我搶是不是?你作夢,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你!
最討厭?
真是有夠膚淺的,心理真幼稚,這輩子還長得很,誰知道會遇到誰,連自個兒的同卵雙胞胎姊姊都喜歡不了,她還能喜歡誰?
經過十來年的溝通,看破趙若瑜本性的趙若瑾對她已不抱任何期望,她們現在是井水跟河水,誰也不越界,管好自家的一畝三分地,至於後續如何就各自發展了。
「大皇子五年前成親,三皇子也就是當今太子,也有太子妃了,五皇子剛被指婚,六皇子、七皇子倒是年齡相當……」八、九兩皇子分別是十三和十歲,還不到成親年歲。
幾年的爭儲結果出爐,不意外是皇后之子拔得頭籌,在歷經五年的紛亂后才大事底定。
上官靜便是爭儲背後的主使者,他讓軍師周定庸派人潛入生有皇子的后妃們娘家,以太子之位空懸為誘餌,誘得他們按捺不住,一一呈表請立太子,懇請陛下立下儲君人選。
立長,立嫡,立賢,立寵……來自各方的聲音紛紛涌至,逼着才當上皇上沒幾年的新君給兒子挪位置。
皇上惱了,正值壯年的他未到四十,以他的身體狀況再活二十年不成問題,而且還會再生兒子,誰敢肯定他已有的皇子中,有人能勝任聖明仁君,也許還有更好的,他想再看看不行嗎?
他可是皇上,在大楚的土地上還有誰比皇上更大,你們只是臣子,憑什麼逼迫他?
上官禹不批示,這些權貴、世家、大臣合起來鬧,誰不想下一個繼位的是自家的外孫,他們要當名正言順的外戚。
在前朝鬧,到了後宮還鬧,幾個皇子沒腦的捉對廝殺,越鬧越激烈,幾乎要弄出人命,一個頭兩個大的皇帝,被這些人煩得不知摔了幾本奏章,靜王是誰他都不記得了。
如此鬧了五個月,比皇子安分的靜王請求回封地,皇上准了,比起皇弟的識趣,他的兒子更可恨,一群教不乖的家賊。
「別再我耳邊念了,這些數字皇子與我無關,你們也不要做任何妄想。」要攀高枝可以,別踩着她的背上位。
「小姐,奴婢們說的是二小姐,她和幾位皇子都交好,老在有他們在的地方出沒,她與你是孿生姊妹,奴婢怕會影響到你的名聲。」妹妹受了鄙視,姊姊還會好嗎?
心裏煩悶的趙若瑾冷橫了一眼,「那是我錯怪你嘍!硬把好心當壞心,我該不該向你謝罪賠禮?」
「奴婢不敢。」口說不敢的止鶯面無惶恐,她認定的主子是靜王,前來當侯府千金的貼身丫頭則是任務。
和性情溫婉的止燕不同,心高氣傲的止鶯相當自負,也有不錯的姿色,她對趙若瑾的順從是表面的,並未真心接受,她認為自己若做得好,總有一天還是會回到真正的主子身邊。
她的態度趙若瑾自是也感受到,對止鶯這丫頭是用她但不信任她。
「是不敢,你動動手指頭就能劃開我的咽喉。」趙若瑾冷聲嘲弄,她只要聽見和皇子有關的話題,心口就一把火。
該死的趙若瑜,她還能再無腦一些嗎?以她萎縮成金棗大的腦子還想和打小在宮裏長大的皇子鬥智?真是活膩了。
能在你爭我奪的皇宮裏存活下來的都是人精,不能當普通世家子弟看待,她多了現代化的知識又如何,不能妥善運用還不是廢鐵一堆,趙若瑜重生之後最失敗的一點是不懂人心。
「小姐,奴婢和止鶯姊姊絕無二心,我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傷到一根寒毛。」止燕宣誓忠心。
「這話中聽,十七哥哥也不會給我兩根朽木當柴燒,不過醜話說在先,我們興武侯府誰也不偏,采中立態度,若有誰想介入皇黨之爭,自個兒送死去,別來拖累我。」打不過她們還毒不死她們嗎?
趙若瑾長期接觸香葯,什麼香料有毒,什麼藥材一服必亡皆瞭若指掌,而她可不是什麼君子,若有人危害到她或她的家人,她會毫不猶豫地除之而後快,絕不手軟。
她的心智不是孩子,看得懂什麼才是最重要的,皇上年過四十,而他的皇子大都長成,太子之位是第一步,接下來要爭的是那個位置,想必手段會更激烈,不惜犠牲一切。
上官靜是不是其中之一她不曉得,但他的幕僚和身邊的人都這麼想,且十分熱切的想博取從龍之功。
所以她不得不防,凡是和上官靜有關的人事物,她是慎之又慎,要是一步不慎走錯了,那真要重新投胎去。
「小姐,二小姐來了。」捧着香胰子、澡豆進來的溫香話剛落下,一陣嗆鼻的濃香席捲進來。
無腦女來了?
「大姊,借我三百兩。」她有急用。
「借錢?」原來她已經過得這般難堪了。
「我不會不還,只是一時手頭緊,等這個月酒樓結帳后我就把銀子送到你手上。」在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丟臉。
趙若瑾一聽都要笑了,酒樓的盈餘有三百兩嗎?想必這個連帳目也結算不清楚的妹妹不比她了解酒樓的經營情況。「你借錢要幹什麼?說個讓我能理解的理由,我的銀子不打水漂兒。」
「我……我要買一副金頭面。」把心一橫的趙若瑜不管她借不借,先擺出強橫態度。
「金頭面?」名家出手的飾品確實是這個價,但是她自個兒的頭面、首飾還會少嗎?
「元陽長公主的女兒寧語嫣下個月生辰,我買來送她,她很喜歡‘元春堂’那套金翎鑲珠頭面,還說有人能送她的話,她生辰那日會讓七皇子和那人多說點話。」這是她的機會,她要把握住。
「她喜歡?」你一定要這麼蠢嗎?人家明顯給你下了套。「那她有沒有告訴你有‘元’字標記的商號是長公主名下的產業,所以她家自個兒的東西她怎會不喜歡,但我看她更愛銀子吧。」
「什麼意思?」趙若瑜目露不解。
「意思是她左手賣給你,右手收銀子,東西到手還能再賣一回,買空賣空凈賺一手。」你是給她送銀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