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季良VS蘇向月(終章)

番外——季良VS蘇向月(終章)

不過,這都是樂觀的想法。

從上午開始,蘇向月的手機就打不通了,發信息她也沒回,所以其實,我現在根本不知道,她是不是安全的。

“打擾你休息了,對不起。”我心裏沉吟了一下,然後說了一聲,“晚安。”

上次跟她見面的時候,我心裏還是有些按捺不住的,如果不是有蘇向月做擋箭牌,我很懷疑我當時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可是現在,我發現我已經可以很平靜,那些如水的思念,夜夜折磨着我,但是真的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我忽然釋懷了。

有些感情,始終存在於記憶里,讓人不自覺地沉迷,甚至到後來,就只是為了記憶里的那種感覺,強迫自己不去忘記。

我害怕有一天會徹底忘記姜雨彤,害怕自己會背叛我堅持的執念,可其實,我早就背叛了,從我允許蘇向月不斷地糾纏在我的生活里,我大概就已經從心裏默認了她的感情。只是我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姜雨彤也是沉默了一下,但是我沒掛斷,她也沒掛斷,然後她輕聲說:“你要是需要幫忙的話,記得告訴我們,我們還是一家人。”

“嗯,我知道了,謝謝。”我說完,就把手機掛斷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心裏竟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我知道有些東西,從今天起,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離開龍城這麼久,但是我從小在這裏長大,多少還是有些人脈的,我找人開始查龍城的大小酒店賓館,如果蘇向月真的來龍城的話,就應該會有線索。

一整晚,我都站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璀璨的燈火,慢慢地熄滅。

天空漸漸亮起,並不強烈的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

可是蘇向月,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我開始有些不安,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打開門正想出去的時候,看到門口站着兩個人,一點也不陌生,是季越和丹尼。

我也並沒有多意外,因為我半夜這麼大張旗鼓地找蘇向月,身為全龍城最大的酒店連鎖的繼承人,丹尼肯定是會得到消息的,他跟季越又是那麼好的朋友。

“需要我幫忙嗎?”季越淺聲問。

如果是以前,我大概會以為他是來看笑話的,肯定會一口拒絕,但是現在,我們之間,雖談不上有什麼兄弟之情,但是他這個人,落井下石倒不至於。

我點了下頭:“我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來龍城。”

這很關鍵,如果機場和車站都沒有她來這裏的記錄,那她就是躲起來了。不想見到我。

如果有,那就真的可能出意外了。

季越立刻瞭然:“我現在就讓人去查,機場,車站,還有……醫院。”

他果然跟我想的是一樣的,我沒有異議。

季越的消息來得很快,一個小時之後,有人打電話給他,說確實查到了蘇向月訂機票的記錄,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但是緊接着的一個消息,卻是讓我喜憂參半。

程菲菲也來了,而且是跟蘇向月同一班飛機,那個女人,她是真的狗急跳牆了嗎?

“程菲菲在龍城,還有什麼落腳的地方?”季越的眸色微斂,像是在想着什麼。

我暗暗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我離開龍城之前,好像聽說她的父親在獄中病死了,所以她已經把房子賣了。”

那之後,她應該就去了明市,租住在我的房子附近。

季越沒再說什麼,只是拿着手機,不知道給誰打了電話,但是聽他的語氣,應該是夜尊,有那個人幫忙,我多少也放心了。

打完電話之後,季越看着我沉默的表情,忽然說了一句:“程菲菲的事,我還沒有跟你道過謙,對不起。”

“你的確是對不起我,”我冷笑一聲,這句一語雙關,我相信他能聽得懂,“不過,看在你幫我找人的份上,我也不想跟你計較了。”

有些事是註定的,我懂,就像程菲菲的出現,在那個時候,是那麼契合時機。

但我不想承認,只是為了保留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

雖然這點東西,在季越看來,也許很可笑,但是於我,卻像是最後的保護層。

季越也沒反駁,只要跟姜雨彤無關的事情,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快中午的時候,夜尊給季越打電話,他說,蘇向月找到了。

我只聽到季越重複了一遍那個地址,也沒等他掛電話,我就已經跑出去了。

是在郊區的河邊,一個看守河灘的工人的窩棚里,我不知道程菲菲怎麼會把蘇向月帶到那個地方,但是看樣子,她是真的想把蘇向月殺死,然後沉屍河底。

因為她沒有打電話威脅我,也沒有向我要任何選擇,她就是想讓蘇向月永遠消失,然後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用我妻子的身份繼續糾纏我。

我過去的時候,看到夜尊已經站在河邊,還有幾個他的人也都在。

看到我,他說了一句:“你自己解決吧。”

我說了聲謝謝,向那個窩棚走過去,我大概明白夜尊為什麼沒有直接衝進去,肯定是程菲菲發現了有人之後,就用蘇向月做人質了。

木門敞開着,我看到蘇向月被綁了起來,大概從昨天到了龍城之後,她就被程菲菲弄到這裏來了,一天一夜沒有進食和休息,也許還被程菲菲各種折磨,她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程菲菲的狀態也不好,她看到我的時候,眼神有些渙散,蒼白的手指有些發顫地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後冷笑着說:“我把她弄成這樣,你是不是心疼了?”

我也沒理她,徑直走到蘇向月身邊,伸手幫她解着繩子,看到她似乎想說什麼,我才反應過來,將她嘴裏塞的毛巾拿了出來。

她的嘴唇都乾裂了。但是她卻推着我,聲音微弱地說:“先別管我,先救她,那杯水裏,有毒。”

我的心裏一震,立刻回過頭看着程菲菲,她的表情忽然很痛苦的樣子,嘴角有一絲血流了出來,看到她向地上倒去,我連忙跑過去抱住了她:“程菲菲!”

程菲菲因為難以忍受的痛苦,她的手指緊緊揪着我的衣服,眼淚迅速地滑落臉頰,但是臉上卻仍是帶着笑:“能死在你懷裏,真好。”

“我不會讓你死的。程菲菲,我們的帳還沒算清呢。”我咬着牙,心裏竟然也禁不住地發顫,除了對姜雨彤的感情,我從來沒有過這樣力不從心的感覺,我以為自己什麼事都能應付得來,可是面對生死,我真的無能為力。

我確定對程菲菲沒有一點的感情,但是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說到底,是我對不起她,如果她真的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

“季良,我真的一點都不後悔認識你,我曾經以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遇到一個讓我動心的男人,可是看到你的時候,我才相信了一見鍾情。”程菲菲的呼吸有些急促,可是她還是繼續說著,“季良,等我死了,你把我埋在季家別墅院子裏,那棵櫻花樹下好嗎,那樣,我就能一直看着你了。”

我的手指攥緊,抬頭看向蘇向月,見她正在慌亂地找手機打電話。

程菲菲的心愿,我大概是辦不到的。假如,我還有機會愛上另一個女人,我又怎麼會讓程菲菲的屍骨埋在院子裏,這對兩個人都不公平。

可我什麼都沒說,我不希望她死,我希望她能活得好好的,哪怕還是像這樣糾纏,總有一天,她會像我一樣放棄。

我抱起她就往外走,等不及救護車了,我必須馬上把她送到醫院去。

一走到外面,看到季越也趕來了,而且他已經叫了救護車,我朝他投過去感激的眼神,然後連忙抱着程菲菲上車了。

那時候我心裏也是有點亂,所以沒顧得上蘇向月,我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跟來。

到了醫院,季越已經安排好了,程菲菲直接被送進了急救室,我就一直等在外面。

季越跟我說蘇向月在哪個病房,我當時心裏還在想着程菲菲的生死,也沒有認真去聽。

而且他說,姜雨彤也來了,她在照顧蘇向月,我就更沒在意了。

我不知道程菲菲在裏面都經歷了些什麼,好一番折騰之後,醫生終於出來告訴我她脫離了生命危險,我心裏的石頭才終於落了下來。

然後她被送去了病房,我就在旁邊守着她,一直到下午,她才終於醒了過來,看到我,一句話都沒說,卻是先哭了。

我相信任何一個男人,在看到一個女人在你面前如此脆弱的樣子,都沒辦法無動於衷,我幫她擦着眼淚,淺聲說:“沒事了,你還活着。”

那時候我真的是感覺到無比的輕鬆,我真的很怕她會死,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這個陰影里,現在她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

可是見我往外走,她立刻坐起來抱住了我:“季良,留下陪我好嗎?”

看着她滿含期待的眼神,我有些不忍心拒絕,可是我知道,我不能給她任何希望,不然就是對她的殘忍。

我們現在的情況,跟那時我和姜雨彤何其相像,我到現在才明白了,我應該感謝當初姜雨彤的堅持,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對不起,我們之間已經沒可能了,我救你,是因為不想欠你太多。”我如實說道。

她的臉上一片凄苦:“是因為那個女孩兒嗎,你真的愛上她了?”

我知道她說的是蘇向月,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愛上了她,但是程菲菲這麼問的時候,有種感覺忽然很強烈,我緩緩說了一句:“也許是吧,再見。”

希望不要再見了,不然,只會讓她更痛苦。

我從病房出去,想要去找蘇向月,可是我已經記不得季越說的是哪個病房,正巧,姜雨彤從走廊的一端走了過來,看到我,連忙跑過來說道:“蘇向月沒跟你在一起嗎?”

我錯愕了一下:“沒有啊,她不是在病房?”

姜雨彤搖頭:“她根本沒在病房待,就來找你了,我剛才還看到她坐在這裏,我還以為你們見過了。”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長椅,蘇向月竟然一直坐在這裏,姜雨彤說她根本沒在病房,那就是說,她在這裏坐了差不多一整天!

或許,她還看到了程菲菲在抱着我。

我皺了下眉,我都幹了些什麼啊,她的身體也不好,我不但沒管她,還讓她自己在外面凍了一天,甚至還讓她看到那樣的畫面。

她心裏一定難過極了,原本她就以為我還忘不掉姜雨彤,沒想到程菲菲忽然跑出來,這下,她真的是要心灰意冷了。

“我要去找她,你替我向季越說聲謝謝。”我很平靜地對姜雨彤說道。

她看着我,唇角微微勾起:“季良,祝你們幸福。”

我沖她點點頭,然後很快跑下樓,打了輛車直奔機場,我現在只希望,能快點追上她!

這一次,我決不會再錯過了!

心裏越是着急,偏偏又遇到堵車,看着前面堵成長龍的車輛,我恨不得有雙翅膀直接飛過去。

我推開車門下去,一邊往前跑,一邊拿出手機給蘇向月打電話,之前她叫救護車的時候開了機,所以這會兒是通的。

響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接了,我聽到機場的廣播聲,確定她是在機場大廳,沒等她說話,我立刻說道:“蘇向月,你給老子老實呆在那兒,你敢走,老子追到寺溪打斷你的腿!”

我根本沒給她回答的機會。立刻就掛斷了電話,一路朝機場跑了過去,到了不堵車的地方,又連忙攔了輛車,才終於趕到了機場。

我跑進大廳,看着裏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邊找一邊又給她打了電話:“你在哪兒?”

“我在……”她肯定是在四處看着旁邊有什麼標誌性的東西,然後說,“有個小孩兒拿了一個紅色的氣球。”

我立刻掃視了一眼人群,很快就看到了她說的紅色氣球,因為線很長,氣球飄得很高,所以一眼就看到了。

但是她還不知道我已經看到了,還在問我:“你能看到嗎?要是看不到的話,我身邊還有……還有一對情侶在……接吻。”

即使隔着手機,我都能想像到現在她臉紅的樣子,我輕聲說:“那你身後呢,有什麼?”

“我身後”她轉過了身,正要找參照物,卻是一眼看到了我,然後就愣住了。

我那時已經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能清楚地看到她臉上震驚又激動的神情。

我走過去,輕輕地抱住了她:“對不起,程菲菲的事,是我錯了。”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抱她,整個身體都僵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纖細的肩膀劇烈抖動着。

我都能感覺到她溫熱的眼淚濕了我的衣服。可是她硬是忍着沒有哭出聲來。

我撫着她的背,淺聲說:“給我個機會好嗎,我想追你。”

蘇向月抬頭看着我,忽然就用手捂住了嘴巴,哭得不能自已。

我理着她額前的碎發,手指輕輕擦着她的眼淚:“笨蛋,至於感動成這樣嗎。”

她放下手,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我不是在做夢吧?”

“要不你打我一下,看我會不會叫疼。”我嗤笑起來,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拉住了她的手,“走了,傻瓜。”

“去哪兒啊,”她跟在我身後,看我往出口走,“我們不回寺溪嗎?”

“那裏早晚會回,不着急,先帶你去看一下我們的家。”我扭過頭,不期然地就看到了她紅着臉的樣子。

我們的家,曾經我一直以為,那裏只屬於我和姜雨彤,可是原來,還有另一個人在等着我。

我們打車回到季家別墅,儘管季氏經歷了那麼多的沉浮,季越和姜雨彤搬了出去,我也很久沒回這裏,可是裏面,卻還是我記憶中的模樣,絲毫沒有改變。

之前房子被炸掉,也早已經重新修好,跟原來一樣。

裏面的傭人也還是那些人,還有之前季越養的卡斯羅犬,我們進去的時候,它們還叫得很大聲。

“大少爺,您終於回來了。”老傭人看到我,竟然有點熱淚盈眶。

即使不是真的感情,可是這樣的重逢,總難免讓人感傷。

“我回來了。”我想說,從此刻起,我,季良,終於回到了屬於我的的地方。

蘇向月只是靜靜地跟着我,始終也沒說一句話,一直到進去客廳,我讓傭人去準備晚飯,然後拉着她坐在沙發上。

她低着頭,輕聲問道:“原來你真的……是季家的大少爺。”

我聽她的語氣就知道,之前她肯定是懷疑過的,因為我並沒有改名字。

不過以前公司的對外宣傳活動,一般都是季越露面,我幾乎沒在公眾視野出現過,所以她只是懷疑,並不確定。

“我的身份,讓你很介意?”我看着她,離她近了些。

她搖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我說了算,而且現在是我追你,你完全不用考慮這個問題。”我忽然想到什麼,皺眉說道,“蘇向星會不會反對?”

那個小孩兒,總感覺身體裏住了個大人似的,太可怕。

不過,我也不是真的怕他,只是故意跟蘇向月這麼說的。

蘇向月果然笑了出來:“小星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每天都要纏着你要什麼球星的簽名了。”

“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大事。”我笑了一下,扭頭看到她其實笑得很勉強,我站了起來,拉着她就往樓上走。

我的房間,也還是跟原來一樣,季越的確是個做事很認真的人,連壁掛的位置,都不差分毫。

我扶着蘇向月在床上躺下,對她說:“你先睡一會兒,飯好了我叫你。”

她大概是真的撐不住了,也沒推脫,就真的睡了過去。

傭人把晚餐準備好的時候,我輕輕推開門進去,看到她還在睡,似乎睡得很沉,眉心微微蹙着。

我沒忍心叫醒她,就那麼坐在一邊看着,心裏不覺想了很多的事。

其實直到現在。我也無法確定,我是不是真的愛上了蘇向月,可是跟她在一起,感覺很舒服,她很傻,但卻可以只對我一個人傻。

我也不在乎她會做什麼,喜歡一個女人,就只是愛這個人而已,她不會的事情,我都可以幫她完成。

只是,真的就是這個女人了嗎,如果攜手一生,我會不會後悔?

我想不到答案,只是在醫院聽到姜雨彤說那些話的時候。感覺到蘇向月當時有多傷心,我心裏竟然也絲絲的疼。

那個時候,我就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找到她。

還有在機場大廳,我就站在她身後,問她後面能看到什麼的時候,人群喧雜的環境裏,我卻彷彿只看到她一個人。

她回過頭來的時候,我從未有過的心潮澎湃,那一瞬,我就想要抱着她。

這感覺,也不壞吧,至少,應該是個好的開始。

蘇向月好像睡得不太舒服。她嚶嚀了一聲,輕輕側過了身,一隻手臂從被子裏滑了出來。

我動作很輕地想要把她的手放回去,害怕會弄醒她,可是她還是醒了,看着我,眼睛惺忪:“老闆,我怎麼睡著了?”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睡迷糊了,把這裏當成了我辦公室里那個休息間。

我把頭湊了過去,笑着說:“傻瓜,以後別叫老闆了,私底下,你可以換個稱呼。”

蘇向月的臉又紅了。根本不敢看我:“什麼……稱呼?”

“別人不會叫的。”我的聲音很輕,慢慢地給她提示。

“季……大哥?”她已經窘迫得,頭都快低到膝蓋上去。

我卻還是搖頭:“不好,不是專屬的。”

她可能想到了什麼,但是她說不出口,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我……我不知道。”

“叫老公。”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脫口而出了這幾個字,雖然有些震驚,卻也感到了一些釋懷。

就這樣吧,人生能有幾次被別人救贖,而我所幸遇到了她。

我不想再掙扎,順其自然,坦然接受。

寒冬終將過去,春天總會到來,陽光將驅散一切陰霾,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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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婚姻里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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