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噩夢再起
二人相對而坐。外間的宮女們依次進殿,到了桌前,又有專門擺盤的宮女。宮女們被嬤嬤都遣散出去,除了伺候宇軒的太監總管三仁外,就只剩兩個貼身的大宮女,柒宣和染枝。
二人用飯,宇軒夾了菜送到卿晴的碗裏,卿晴付之一笑。宇軒說道:這段日子過得還好嗎?
卿晴回道:很好。
宇軒道:雖是如此,但冷幽宮畢竟是冷宮,實在辛苦你了。
卿晴笑了一笑,道:皇上不用在意,並不覺得辛苦。相比起鸞嬌殿,冷幽宮更清靜些。
宇軒笑着道:你若喜歡,我讓三仁去將冷幽宮修葺一番,得空了可以去坐坐。
卿晴點頭,道:甚好。
飯畢,宇軒又叮囑了卿晴以便,讓其好生休息,莫要勞累了。卿晴都一一應下。因政務未完,遂宇軒趕回乾清宮,走前留下話,晚飯時會再過來。
送至殿門的卿晴,待人轉出宮門走後,方回殿內休息。不許宮人往右邊去,有事就在外頭喚一聲,聽得見。柒宣好似叮囑之後,又同那幾個老嬤嬤好言好語說了聲。
用過飯後,最易困頓,卿晴已有歇下之意,床上不便小憩,於是在簾外的躺椅上睡下。柒宣從另一邊拿過蓋毯,覆在卿晴身上。
未及酉時,宮門外就聽到了太監的通報聲。不一會兒,宇軒走入了殿內。卿晴早已起身,望着窗外出神,瞥見宇軒過來,遂起身相迎,柒宣染枝伺候着,跟在主子身後行禮問安。
宇軒拉過卿晴的手,扶她重新躺回椅上后,問道:葯可按時喝了?
卿晴聽了,反問道:你怎麼知曉的?
宇軒笑了起來,道:我自然知曉,何況許太醫是朕身邊的人,有他照看你,我也比較放心。
卿晴笑了一笑,道:多虧了他,我感覺好了許多。
宇軒道:如此就好,休息是最要緊的,雖然搬回了這裏,人多口雜的不太清靜,事多了些,你盡可不必勞神,讓柒宣染枝去辦就是了,養好了病才是第一大事。
卿晴點點頭。接著說道:你要是累了的話就回乾清宮去罷,我這不要人陪,有柒宣染枝就夠了。
宇軒看着卿晴,將她的手放在掌心,道:朕不累,讓丫頭們也出去歇歇罷,今夜就讓朕陪着你。
聽宇軒的話不像隨口一說,等了一會兒,聽得卿晴說道:皇上還是早些回去罷。
聽此,宇軒也只好說道:那好罷,睡下后讓她們警醒着,有事了就喊她們。
卿晴笑了笑,道:臣妾明白。
宇軒走後,鸞嬌殿的殿門遂緊鎖,閑雜宮人們不得留在裏頭,僅她們三人。若有事,自會開門去取,儼然不願受外頭滋擾。宮人們明白,也見過宇軒對這位皇后的樣子,何況能從冷宮回來的主子可不是那麼簡單的,身邊的兩個丫頭屬柒宣厲害,見老嬤嬤們都順着她的意辦事,任憑差遣,旁人就更無話可說了。
紅燈掌起。
卿晴不時會覺得睏乏愚鈍,不思事物。今日的葯已經用過,稍覺好些,但每每睡下不甚安穩,噩夢連連,不是一段段的,倒是串聯成的樣子,今日的接着昨日的,昨日的接着前日的,如此已有三日。
卿晴喚來柒宣染枝,讓她們陪着說些話,晚些再睡,二人欣然應允。
雖是春日,四處開了花,窗戶都閉上了,不會漏風,但想着主子身子不太好,怕受寒,還是從外頭的嬤嬤手上拿來炭盆放在寢卧室里暖着。三人就在那裏就着兩盤果子一碗茶水說說笑笑。
戌時過半,已然萬籟俱寂。卿晴面露疲態,染枝見狀,給了柒宣一個眼色后,再道:主子,你看天色深沉,這個時辰該睡下了。
柒宣一旁點頭附和。
卿晴看了看二人,方笑了笑道:說的是,大家都累了,還是快些睡覺去。
二人聽完隨即起身,將人扶起,往卧床走去。待卿晴安睡下后,二人方才熄燈離去。
帷帳內,暖意融融,香氣襲人,原是床頭系了安神的香包。卿晴緩緩睜開雙眼,望着帷頂,藉著月光隱約看到頂上床架木頭上的雕花,是大片大片的牡丹。雙手覆在大紅的錦被上,柔軟厚實,鳳求凰圖案的絲綉觸之柔軟絲滑,伴着安神香,卿晴漸入夢中。
再次身處迷霧之中,腳下依舊是那片石台,有了水汽的滋養,枱面上已斑駁着長出了細嫩的綠苔。一會兒的功夫,耳邊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響。
卿晴蹲下身子,朝石台外湊去看。只見那些黝黑的細小多足的蟲子緊挨着相逼似地寸寸爬來。不等它們爬到跟前,卿晴已伸手去逗弄。卿晴用了十分力氣去觸,不想那蟲子通靈了般朝着一邊逃遁開去。
再看向其他,眾多蟲子在距卿晴一米開外皆繞道而行,朝卿晴身後疾步而去。轉身望去,霧氣旋風而去,如雲開見月般漸漸明朗,宛如一條天路般,石台延伸而去,及至百步開外遠處有銀光閃爍,似樹似人,蟲子蜂擁而上,將其啃食。
一會兒后,如日頭下的雪人,黑色蟲子將其附着滿身,啃食之下,漸漸消融,化作一灘黑色污濁之泥般流了下來,直至殆盡。再看那銀光已暗淡不再。
白霧散去,潭水石台盡然顯現,頭頂烏雲盡褪,白雲絲渺飄然其間,天色已然大明。垂頭看向那潭水,由黑轉白,漸漸清明見底,水中竟還搖曳着幾枝翠綠堅挺的荷葉蓮花,全然無萎靡頹廢之色。見此情景,卿晴不禁腳下輕快,彎其嘴角,悠然信步而去。
帷帳輕動,有風吹入帷帳進來。
卿晴悠悠睜開雙眼,先見輕紗被風挑起,一絲寒意進了來。等稍作清醒了些,才看到床頭一側的帷帳被挑起了些,有人正伏在床榻邊側朝着她這邊在看。
瞬時,卿晴猛地閃身朝內側躲去,手上緊抓着被子,嘴上正要大喊,卻立即收住。
那人雙手伏在床上,頭擱在上面,沒有動作,不言不語,見她動作有些可笑,反而輕聲笑了出來。於是,卿晴藉著月光仔細瞧去。
這一時沒了動作,那人反而開口說道:怎麼,好久沒看到了,就忘記了不成?那我這個哥哥也當得太沒意思了。
月光不亮,看不仔細容貌,但聽這話,卿晴再能夠確信那人便是楚雲了。
卿晴回道:你若真當自己是我的哥哥,日後就不要再來了。
楚雲抬起身子,坐向床頭。說道:這說的又是什麼話,既然是我的妹妹,自然要時常來看。何況你噩夢連連,每日不得安睡,我又怎麼放心不來看你一下呢?
卿晴楞道:你如何知曉的?
楚雲露出一笑,答道:你的事,我無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