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等閑平地起波瀾

第一百零五章 等閑平地起波瀾

正所謂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這火上澆油的事情做起來就是順手。

一群人惹怒了這脾氣暴躁的男修,反倒是跑得沒了影子,生怕自己沾上麻煩事情,扇了風點了火,到末了要擔責任來,一個個都是縮頭烏龜。

沈東籬倒也是想要走的,畢竟她這一來沒幹什麼,二來什麼也不清楚,莫名的背了黑鍋,感覺有些腰疼。

這有些人呢就是奇怪,沈東籬本來不打算理睬這挑事兒的男修,可這男修不依不撓,十分難纏。這人吧一個惱怒,竟然這樣不管不顧,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大殿內想要行兇,實在是難辦的很。

沈東籬看他眼神中只有憤怒沒有殺意,也是瞭然了三分。這人不過是想要做些過激的言行來引起別人的注意罷了。

大凡鐵了心要殺人的人呢,大多是沉默寡言不聲不響的朝着心口就是一刀。像他這樣兩句話說不到一塊去突然就暴起的人,大多數事後都會後悔且后怕。

自私點來說,冤有頭債有主,這人最好誰惹了他就去找誰,別給其他人添不痛快。這自然是最為理想的狀態。

然而常常出現的情況就是,若是想要別的人來插手一件事情,首先就要讓他不痛快。

簡單一點說吧,這張三家養了條狗喜歡到李四家門口拉屎,王五覺得這狗不好,但是也不會說什麼。直到這張三的狗咬了王五的兒子,王五這才跳起腳,指天罵地,恨不得要跟張三不死不休。

如今這男修就是打得這種心思,將這在場的人都拉下泥潭,誰也乾淨不到哪裏去。沈東籬作為一個新來的,什麼也不懂,什麼事情也不知道,自然是最好的人選不過。

說實話,沈東籬若是遇到這樣的人,只怕也十分頭疼。她做事情,捫心自問,還是比較有禮有節,也算是有些風骨和堅持所在。

她覺得那些為了得道不擇手段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人實在是很厲害,但是自己卻不會那樣去做。

沈東籬如今很難想像自己會為了這樣的事情而跟別人爭的頭破血流,也許這跟境界也有些聯繫。

比如說她曾經修至化神期,對着練氣期的法器就提不上什麼興趣。比如說她家財萬貫,坐擁好幾處靈石礦,對於靈石的渴望也就一般。

這都是因為她已經獲得過了這些,所以看穿,所以看透,所以不爭。如若是此時她重回化神期,是否也會拚命的想要升上煉虛?

應該會吧,沈東籬想到。

若是她能像庄士一般,真的做到了無為,她又是否能夠被上界接引呢?但是她若是有這樣的念頭,她便不是庄士。

沈東籬心嘆,想到那等人物,自己的火候便還是沒到,她還是需要磨練磨練。想到這裏,她反而沉下了心來。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我覺得你需要冷靜冷靜。”沈東籬淡淡地看着這男修,心中有些憂傷。

如今這情況一目了然,但凡是出現了這樣奇怪而又典型的人物來,就是要開始過劇情了。而且百試百靈,屢試不爽。因為這書里大凡不讓人開心的人,都會有這麼一段悲慘的往事。沈東籬等着識海中的書頁翻到有關這人的一頁,若是這翻書有聲音的話,想來就是像風一樣,嘩嘩的,到了這男修的那一頁。

人與人之間,又有什麼不同呢,不過是書中筆墨多少的差距罷了,沈東籬看着這男修相關的介紹,心中想到。

也是沈東籬來這人事處的時機不對,若是她晚來片刻,也就能避開這難纏的修士。也真是趕巧了,這男修本是每個月上旬來這人事處鬧上一番,可這個月他被事情耽誤了,也就推到了今日。

自從出了事情之後的幾年來,這難纏的男修恨不得盯上了人事處,時不時就要來這裏敲打一番,所謂之事情,不過就是那一點份額罷了。

這難纏的男修姓林名孝真,這字號,窮苦農戶人家本是不會有字號這樣風雅的東西的,但他父親是個耕讀書生,也講究的取了個字:子牛。

只是林孝真實在是不喜愛這充滿了鄉土氣的字,自打林父過世后就再也不用了。

林孝真命也不好,出生時候胎位不正,母親難產。村上的巫婆指點,這孩子乃是衰鬼投胎,專克親人,讓林父將孕婦丟到牛棚中,好克一克他的邪氣。

按道理說這耕讀書生眼界應當比旁的正經農戶開闊些,對於事理也應當明了些,可是這林父自打小時候算了命全都應驗之後,就特別信這些神神叨叨的命理之說,對於巫婆的話也很依賴。心中殘存的理智只讓他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狠下心來將懷着孩子的林筇氏放進了牛棚之中。

林父將林筇氏扶着進了牛棚,又給她鋪了乾淨的茅草。乾淨的床單林父有些捨不得,畢竟還要睡人。聽說這婦人產子的血最是晦氣,若是沾了床單可怎麼好呢。

“玉子,你就在此處生產吧,聽巫婆的話。”林父溫柔的撫上了林筇氏沾滿了汗水的額頭,卻是連一口水都不會燒給她喝。

若是沈東籬當時在場,必定是一個大耳刮子扇的這林父爹媽不認識。可是這林筇氏只是內心悲痛,面上卻還要做出聽話的樣子。

這巫婆不肯給林筇氏接生,說是怕沾了這邪氣,林父也不知道生孩子要做些什麼,只聽得那牛棚里的哭聲傳了三天三夜,林孝真這才呱呱落地。

這剛生孩子的地方,大老爺們兒是不能進的,就算是牛棚也不例外。林父是個窮酸書生,堅信要是進了這門就要給自己帶來厄運,堅決不肯跨進茅草棚子一步。

也就苦了林孝真可憐的母親。這林筇氏為了生下林孝真用盡了全力,自己月子裏反倒沒人照顧。婆婆前些年死了,沒見到這孫子的出生。老人家去世之前一直在責怪林筇氏,說是不給林家生個男娃,她就算死了也要纏着林筇氏。

嚇得林筇氏不輕,渾渾噩噩發燒了好多天,聽着女兒的哭聲硬是撐了過來。

這剛生完孩子的林筇氏躺了一整天,掙扎着起來給自己煮了碗稀粥,還沒喝到嘴邊,人卻是摔了個大跟頭,這一摔,腿給骨折了。

這一看出了禍事,林父更是堅信了巫婆的說法,堅決不讓林筇氏進家門,只是把剛出生的林孝真抱了回屋子裏,又傻乎乎的用冷水給他洗了個澡,差點給林孝真凍出病來。

這過了兩天,隔壁鄰居卻是看不下去了偷偷的告訴了林孝真嫁到外村的姐姐。也是幸好這林孝真有個姐姐,不然他活不活的下來還是個未知數。

多虧了這好心的鄰居,林姐兒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母親遭遇到了這樣的對待。林姐兒二話不說,擼起了袖子帶着榔頭回了家。

她從小就知道她這個父親是個不能指望的,早早的就嫁了人,到了夫家之後,潑辣的林姐兒很快震住了局面,如今她丈夫全都聽她的。

林姐兒想到母親,心中又氣又恨。

林筇氏以前也是個小姐,還是個了不得的修仙小家族。哪知道家道中落,嫁給了這林書生。嫁給林書生的時候,家中境況尚可,林姐兒也過了個安穩童年。

畢竟這林書生祖上乃是城裏的管理人員,有些權有些家產,只是到了林書生父親這一代,硬是給揮霍了個大半,也讓這林書生落得這樣的下場。

林父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家中來人給他算過命。那會兒林家正蒸蒸日上,哪裏會想到有如今這麼一天。除了這幾畝田地,林家竟然沒有別的私產了。

坐了一天的水牛,林姐兒終於趕到了家裏,見了斷了腿躺在牛棚里的母親,這眼淚刷的一下止不住的落了一地。

你說這婦人吧,爹娘養了十來年,一朝嫁了人,就連自己的名字都沒了,只有個姓氏。

在夫家辛辛苦苦勞苦幹活,操持家務。每日裏煮飯刷鍋洗完,尤其是嫁給了這個書生,連田都要自己耕種,何苦呢。

林姐忍不住抱着母親嚎啕大哭。

俗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這家中的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林筇氏一手苦出來的。

林書生也沒個正經活計,整日的去鄉里的私塾讀書寫字,也教些學生,一開始還能偶爾換兩個錢回來。

可這書生最是面子薄,又有些清高,有些學生不交錢也來習字,他也不好意思將人趕走。林姐兒小時候就因為這事情將人心看得透透的,這些人就是愛佔便宜,若是不交錢就能習字,恐怕以後再也收不上錢了!林姐兒好言勸了勸父親,卻是被林父一句話說得噎住。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我是你的父親,你得聽我的。”

林姐兒從小看着家裏的境況一日不如一日,心中跟明鏡似的,這父親靠不住!林書生從小就覺得女孩子讀書沒用,也沒教林姐兒習字。林姐兒才不傻,偷偷的將千字文學了一遍又一遍,母親可是跟她講過,女孩子讀點書就不會被人騙,不會被人欺負。

可是像母親這樣的大家閨秀,還不是被這書生給騙了,給欺負了!

林姐兒想的沒錯,這鄉里的人最是愛佔便宜,聽說不交錢也能上學習字,哪還有交錢的道理。於是沒多久,就一文錢也收不上來了。只要說上一句“林先生高義,林先生好人。”這林父就不好意思收錢了,自己勒緊褲腰帶,為了一點名聲。

這鄉里人想的很好,反正自己的孩子就是蹭着上課的。這先生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怎麼自己孩子就不能去習字呢?於是這人是越來越多,林父的身體也就垮了下去。

林姐兒一開始也勸,可這林父偏偏要說林姐兒不孝順,這不連兒子的名字都叫做林孝真,只怕是對林姐兒的怨念有些深。

後來她就不勸了,乾脆了當的嫁了人,每月給母親偷偷塞銀錢。這等迂腐的書生,林姐兒是恨透了。

“母親腿摔瘸了,你為什麼不給她找大夫?!”林姐兒質問道。

林父唯唯諾諾:“我是你父親,你這什麼口氣跟我說話?”

林姐兒咆哮了:“你是想看着母親死嗎!”她是這樣的悲傷,要是出嫁的女兒能帶着母親多好!省得服侍這老東西!

母親平日裏做這麼多活計,也沒見林父幫上一回,只是嘴上說說:“夫人辛苦了。”林父總是覺得自己還是那好人家的公子哥兒,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心只讀聖賢書。

可******,自己的母親就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了?林姐兒只想衝著林父怒吼,若是她有力氣,只怕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父親,母親怎麼會這樣。

林筇氏的右腿腫得像木樁一樣,整個人都燒糊塗了。見到林姐兒回來,林筇氏竟然笑了起來。

“姐兒回來啦?”林筇氏只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雲朵之中,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林姐兒哭着作答,給了隔壁鄰居幾個銀錢。

這世上人心涼薄,她從來不指望別的人能夠好心好意的幫她做什麼事情,這隔壁鄰居她平日裏沒少關照,讓他們看到家裏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及時告訴她。

這次隔壁婦人告訴她這麼重要的消息,林姐兒自然是要好好謝謝人家。果真銀錢一到手,這隔壁婦人的口氣就變得十分的惋惜,又像是真心實意的難過。

林姐兒一臉菜色,囑咐這婦人幫她找大夫來,又多給了些跑路費。隔壁婦人熟門熟路的收下,忙不迭的跑去為林姐兒辦事。

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林姐兒板著臉,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下。她把門板拆了給做了個擔架,把母親抬上了門板,又小心翼翼的抬上了床。

這褥子還是當年她成親時候要的彩禮,林姐兒二話不說全給了母親,又偷偷藏了些,不時的接濟着家裏。

這大夫來要是看到母親躺在牛棚的茅草上,那母親的臉面和尊嚴要往哪裏放?林姐兒自己偷偷的看書長大,沒有跟林父一樣一身酸腐氣,卻是多了十成的血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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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女配想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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