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掩人耳目一說辭
自劉病已出來,劉奭便不在他身邊,自然就有此一問,劉病已眸光一轉,“奭兒睡著了,在殿內歇着,你實話與我講,他們在椒房殿是如何的?”
劉病已本以為,以霍成君那大小姐的脾性,若是有人犯着她,定然不會輕饒,自己指不定一早便知道了,可今日一見一細想,加上這一問后,霍成君明顯的言辭閃爍,才知自己所認為的不盡詳實。
霍成君依舊未言語,上官幽朦卻是朝着幾個丫鬟打了個手勢離開了,就留他們二人議論這些事吧。
周圍人都已退下,劉病已與霍成君離得更近了些,“你在我面前伶牙俐齒,難得低回頭,該不會在他們面前寬容大度了?”雖是相問,但劉病已可以肯定,霍成君還真如自己所想那般,語氣中有着幾分氣慍。
“這些事與陛下又沒什麼干係,陛下便不要過問了,臣妾要去看看奭兒,若是着涼了可不好。”霍成君錯過劉病已的身子,帶着幾許倉皇逃離之色。
“霍成君,今日你不把話給我說明白,休想走,你放心,幽朦已經回去,我出來之時也已給奭兒蓋好了被子,他不會有事的,你就好好給我解釋解釋這事!”問她話始終不肯正面回答,還企圖逃走,劉病已哪會讓她這麼容易就得逞。
“陛下不是猜到了,還有什麼可問的,我就是被陛下的愛妃給欺負了,!”霍成君也惱了,分明是自受委屈的事,怎麼感覺劉病已像審問犯人一般在審問自己,會放縱那幾人,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劉病已。
劉病已上前兩步,雙手扶着霍成君的雙肩,強迫着她與自己對視,“日後若再遇到這些事,不要讓自己委屈了,記着,椒房殿是你的,你願意讓人進來就進來,你不願意便不見。”說到底,劉病已就是心疼她居然也會像許平君那樣忍氣吞聲,同樣,還帶着幾分自責。
霍成君看得到劉病已眼中的變幻,體會得到他言語間的溫柔,方才升起的火氣一下子被澆滅了,帶着滿眶晶瑩,“陛下不會怪成君嗎,那可是陛下寵愛之人?”雖然是這樣問,可眼中的感動卻是騙不了人。
“不怪,我的成君做什麼都是有理由的”,緊緊地將霍成君摟在懷內,可以感受到她灼熱的淚水濕了自己的衣袍,“好了,有什麼委屈要與我講,不要自己一人藏在心裏,會有心傷的。”劉病已輕輕拍着霍成君的背,給她安慰,給她溫暖。
“這麼大人了,還哭鼻子”,扶正了霍成君的身子,抬起手,笑着為她擦乾臉上的淚珠,“哎,把我的衣衫都哭濕了,你的膽子可真是大!”摸了摸濕了的肩頭,滿是無奈。
“陛下還在乎一件衣裳嗎,臣妾賠給陛下一件就是了!”翹了翹嘴,被劉病已一番話,方才的委屈與感動全然沒了。
“你呀,也就敢我面前耍性子,也不知誰給你的膽?”伸出食指,重重地在霍成君鼻子上一刮。
“啊!痛,陛下不能輕點嗎?”霍成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皺着眉頭,“陛下還不是盡會欺負成君嗎?依成君看啊,陛下對什麼戎婕妤、張婕妤、衛美人的,都比成君來得溫柔多!”
劉病已笑笑,牽起霍成君的手,長樂宮門外而去;霍成君看着被牽着的手,轉頭看向劉病已,“陛下這是帶臣妾去哪兒?”
“當然是回椒房殿,難道你還想在長樂宮住下了?”劉病已忽然停下腳步換頭,跟在他身後的霍成君差點撞了上去。
霍成君搖搖頭,剛要走,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可是雲瑟與雲嶺還在幽朦那兒,奭兒也還未與他講過,萬一醒來找人怎麼辦?”
“你想的還真是多,奭兒有幽朦照料,你有什麼可擔心的,那兩個丫頭,這麼大人了,還怕走丟不成?”有的時候吧,劉病已真覺得霍成君有幾分傻,就比如現在這模樣。
羅衣回至披香殿時,因磕了那幾個頭,臉上還帶着幾分灰塵,心中餘悸尚存,而戎婕妤看到白着一張臉的羅衣,只道:“陛下可來了?讓你去請陛下,怎麼弄成這幅樣子回來?”戎婕妤壓根沒想過,劉病已會未雖羅衣一同來的可能,之前幾次,只要是羅衣去請,劉病已一定會過來。
而羅衣聽戎婕妤如此問,更是不好意思將真情告知,“婕妤,陛下沒來,說是陪着大皇子,也怪太皇太后,非說什麼二皇子都知思念,大皇子定是更甚之。”羅衣只斷章取義地傳着上官幽朦的話。
“太皇太后這麼做能為了誰,皇後娘娘可在?”見羅衣點頭,戎婕妤便將一切歸咎於霍成君之身,“是怕我有二皇子搶了她的皇后之位嗎,這般巴結着劉奭,我看她還能得意幾時!”戎婕妤現在儼然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模樣。
羅衣那顆生怕被責罰的心,也總算放了下來,只小心地伺候着,同時也慶幸自己的機靈。
韓增自從楚王一案后,便得了些賞賜,不是這些東西全命人送到了琵琶的房中,轉眼間,琵琶在侯府也有幾月了,更是與韓增一同過了一個年,韓增命人給琵琶找的房子,也算有了着落。
“琵琶,這房子乃是老翁要回家養老了才空了出來,你一人住也是夠了的,我看這四周也是清凈,你若滿意,我便讓人買下就是了。”畢竟琵琶是一個姑娘家,若是住在龍蛇混雜之地,韓增也不放心,這兒雖安靜,卻不偏僻,正好適合琵琶。
“侯爺好意,琵琶心領了,只是琵琶卑賤之身,怎麼還能讓侯爺破費呢?”時間久了,她已經習慣在侯府的一切,與韓增相處愈久,眼中欣賞亦愈盛。
“哪有什麼破費的,你喜歡便好。”
“琵琶說過,願為婢女伺候侯爺,侯爺可還記得?”
“不要說什麼傻話,你一好好的姑娘,當什麼婢女呢?”琵琶的意思韓增不是不知,只不過每次琵琶如此說的時候,都被韓增岔開了,琵琶的心意,韓增終歸是不想受。
“只要侯爺不嫌棄!”琵琶雙眸凝視着韓增,“琵琶可以為侯爺打聽您想知道的事情。”
“一則你那雙手就不是用來做婢女的;二則打聽消息這些事終是有幾分風險的,你在此地安身落戶,用攢下的銀子,做些自己想做的,豈不是很好?”她琵琶彈得那般好,用來做粗活,豈不是可惜了。
琵琶略一猶豫,“侯爺若留琵琶在府中,可掩人耳目,先前侯爺也與琵琶言,陛下對侯爺與皇後娘娘之間有幾分猜忌,可若留琵琶在府中,便可有個說辭,難道侯爺想牽累了皇後娘娘不成?”後來,琵琶終於知道,原來韓增那日醉酒,為的就是霍成君;而去楚國查案的原因之一,或許也有霍成君。
果然,韓增在聽到這個理由后,沒有先前那般堅決了,面上浮現了猶豫之色,琵琶趁這個當口,又道:“琵琶沒有別的意思,侯爺幫琵琶脫離了落音軒,還了琵琶自由之身,琵琶自當相報。”
有了這話,韓增卻是動搖了,“只是為了回報?”見琵琶點頭,又道:“琵琶,還你自由本就是我們的交易,你不必惦念着,這府邸我會買下,你若哪日想離開王府了,也有個去處。”最終,韓增還是妥協了,他怕,怕霍成君遭到無端猜忌。
這事是定了,而在回府的途中,又有一事讓韓增頭痛,那人便是霍雲,早前已有霍禹打馬街上,口出妄言,被劉病已知曉后,將霍光叫至跟前,可謂龍顏甚怒,未想,這霍雲還不怕死的,口稱生病需靜養,不去上朝好端端在家也罷了,哪知他偏生還要到這街上耀武揚威的。
霍家這些作風,韓增真是看不過去,不過不論自己是何意見,韓增都不會公然上去,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霍雲又要做什麼。
只見霍雲一手抓着一姑娘,又用腳踢了踢被下人押着的,跪在霍雲面前的男子,“這姑娘,爺我要了!”這話說得響亮,周邊看戲之人,皆聽在耳中。
“我們已有婚約,哪有這般不講理的,你這分明就是強搶!”男子心中不服,口中言辭倔強,而經他這麼一言,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強搶?爺我還明搶呢!這姑娘,爺看中了,是你們的福分,你識相些,拿着銀兩走人就是,何必在這兒自討苦吃,爺是何人你難道不知道?”霍雲眼中是對跪於地上男子的鄙夷,笑顏則更像是對周圍人的警告。
琵琶側頭看向韓增,“這是何人,怎會如此猖狂?”琵琶說得小聲,可韓增還是搖頭暗示她不要再講了,並在琵琶耳邊輕輕言,“此乃霍大將軍的侄兒,霍雲,落音軒在城郊,你不認識也是自然的。”
聽到這話,琵琶會意地點點頭,若是霍家人,那便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可那男子好似什麼都不知一般,還在為自己,為那被霍雲握在手中的女子討一個公道,只見他忽然間,一個動作,驚着了周邊圍觀之人,包括韓增與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