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六

番外十六

明亮整潔的房間裏,看一看面前笑中帶淚,從其表情中就可以一眼看出她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夏霜寒,再偏過頭來看一看,已然在他們夫妻方才對話的過程當中,將衣着全都穿戴齊整的蘇逸興,手邊擱着寶劍,僵坐在床上的陸紹雲,半晌回不過神來。

“庭軒,有什麼話我們可以一會兒再說,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衣服遞給我?”

抬起手來在陸紹雲的眼前晃了晃,發覺他沒有反應的夏霜寒,隨即裹緊了身上的棉被,一挪一蹭地向他靠過去,像個不倒翁一樣輕輕地撞了撞他,這才終於喚回了他的神智。

“衣服?哦......哦。”腦子裏依舊還是有些繞不過彎來,但是這卻並不妨礙他按照愛人的指示行動的陸紹雲,很快就找到了夏霜寒的中衣和外裳,隨即將它們拿起來遞了過去。

從被子中伸出一條光裸着的小臂,接過自己的衣物的夏霜寒,隨後又抬手放下了床帳,最後更是伸出腳去,輕輕地將呆愣地坐在床沿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猛看的陸紹雲,給踹了下去。“你一直坐在這裏看着我,我怎麼穿衣服,還不快點給我出去!”

被踹出床帳后重新抬眼看向屋子裏僅剩下的蘇逸興,在他的臉上看到了玩味和打趣的笑容的陸紹雲,這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霜寒剛才說的是真的?你純粹就是為了同我開這麼個惡意的玩笑,所以才將她綁到這裏來的?你真的,真的真的完全沒有碰過她?”

“要說完全沒有碰過她嘛,那明顯不是的。”因為面前的這出好戲而感到樂不可支,一時間只感覺,多日來始終堆積在心口的煩悶與憋屈全都一掃而光了的蘇逸興,在被陡然間再次對他露出兇狠殺意的陸紹雲,邁步過來一把攥住領口后,這才大喘氣地道:“只不過我絕對沒有欺負過她就是了。”

整齊地穿戴好衣物,掀開床帳走下床來,邁步向著陸紹雲和蘇逸興走過去的夏霜寒,費力地將自己的愛人拉回到身邊道:“他也就是在你進門之前,往我的肩膀和脖頸上啃了幾嘴而已。這麼點小事,我全當被狗咬了也就是了。”

“那怎麼能算是小事?!”因為夏霜寒的阻攔而不得不在後退的過程中鬆開了蘇逸興的衣領,緊緊蹙着眉頭的陸紹雲,只要一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些斑駁的吻痕,就沒辦法感到不生氣。

“我說是小事那就是小事,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聽明白沒有?”牢牢地攀着陸紹雲的手臂將他拘在自己身邊,神色嚴峻地轉向蘇逸興的夏霜寒道:“蘇世子,原本憑着你今日加諸在我身上的這些事情,我是很想甩你兩個耳光以泄心頭之恨的。只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在某種程度上,我要感謝你今日所開的這個惡劣的玩笑,因為正是藉助這個玩笑,讓我明白了我的未婚夫,確實是一個值得我託付終身的良人。”

“能夠聽到方才他所說的那些發自真心的肺腑之言,我感覺自己今日遭的這些罪,已經值了。所以今日的這件事,我希望能夠到此為止、一筆勾銷。只不過,如果再有下次,那麼我和庭軒絕對會和你斗到底,說什麼也不會就這麼再一次簡簡單單地算了的。”

“霜寒......”打從心底里不可能像夏霜寒一樣,那麼快就把今晚的這件事就此翻過去,可是,從本質上來說,蘇逸興也的的確確並沒有傷害過夏霜寒。“那麼,我若是再一次像方才那樣對他拔劍相向,是不是就稍微在程度上重了一些呢?”

看着面前親密地挨在一起的兩個人,蘇逸興第一次真正理解了那個,他曾經僅僅只是在書面上看到過的詞彙——情比金堅。

“如果說,從小和夏霜寒定下了婚約的人是我,那麼現如今的我和她,是不是也可以像她和陸紹雲這樣,那麼深地了解對方,那麼濃烈地愛着對方呢?”

心中有着這樣那樣的揣測與猜想,對陸紹雲和夏霜寒之間的感情與關係,心生羨慕與嚮往,卻很清楚地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着水果、堅果、瓜果等等各種各樣的“果”,但是卻唯獨就是沒有“如果”的蘇逸興,在倍覺遺憾與悵然間,拿定了就此接受自己必然將迎娶陸茹惠為妻的命運的主意。

站立在一旁幾經夏霜寒勸說的陸紹雲,也最終妥協着接受了夏霜寒所說的“算了吧,何必和蘇逸興這麼個瘋子斤斤計較、一般見識”的處理意見。

卧房裏,這個僅僅只是作為蘇逸興單方面出一口氣的發泄渠道的、性質非常惡劣的惡作劇,就此翻了過去。但是被強制性帶到這裏來的夏霜寒,與主動追到這裏來的陸紹雲,卻不可能在這更深霧重的時候,頂着外面的黑暗、風雪和嚴寒,騎馬往京城行去。

於是乎,被迫暫住下來的陸紹雲和夏霜寒,就這麼在另一間蘇逸興提供給他們的客房裏,姑且安置了下來。

即使心中明知道,與尚且還不是自己的妻子的夏霜寒,明目張胆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可是因着蘇逸興那個性質惡劣的玩笑,而說什麼也不可能放下心來,讓夏霜寒單獨住在一個屋子裏的陸紹雲,最終卻還是選擇了,同她擠同一張床,鑽同一個被窩。

藉著蘇逸興安排人手為他們提供的熱水和用具洗漱一番,手中拿着一面小巧的銅鏡,往自己的脖頸和肩膀上照的夏霜寒,正在試圖往自己身上的那些吻痕上,塗抹活血化瘀的藥膏。

“這些痕迹明日若是讓我爹看見,非得把他給急死不可,只希望蘇逸興提供的這瓶藥膏,能夠快速、切實地發揮藥效。”

因為方才頂着風雪趕路的關係而不可避免地粘上了雪花,被室內的熱氣一熏,隨後便濕透了發頂、眉宇和外袍的肩膀與前襟部位的陸紹雲,明顯不可能帶着這樣寒冷的潮氣入睡。

於是乎,儘管不願意使用任何與蘇逸興有關係的東西,來到現下所在的這間客房中的陸紹雲,最終卻也還是在夏霜寒爬上床去后,進行了梳洗。

披散着散發著濕氣的頭髮走到夏霜寒身邊,伸出手去拿過她手中的小銅鏡的陸紹雲,平靜地說了一句“我幫你”,隨後便同樣在床榻上落座,隨即伸手拿過了那瓶藥膏。

“你肯幫忙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畢竟現在就算點着燈,光線也依舊不夠明亮,用銅鏡實在是看不太清楚我身上的這些痕迹。”將半脫下來的中衣裹在上臂上,認為僅僅只是露出了肩膀、鎖骨和脖頸算不上暴露的夏霜寒,大大咧咧地笑着轉向了陸紹雲。

“剛才在那間屋子裏的時候,不管怎麼說我還露着後背呢,現在我中衣在身,也不過就是露了個后脖頸,這樣子應該沒什麼關係吧?畢竟,如果我僅僅只因為這種情況就表現得扭扭捏捏,那麼我方才勸說庭軒的那些說辭,不就會顯得自相矛盾且一點也不可信了嗎?”

心中想着唯有現在的自己不在意,才能讓陸紹雲對方才發生的那件事情也不在意,從而真真正正地讓那個玩笑就此翻過去的夏霜寒,在無聲地嘀嘀咕咕間,忽然猝不及防地被坐在她對面的陸紹雲,給撲倒在了床榻上。

“這些痕迹可真是礙眼。”將銅鏡和藥膏擱置到一邊,按着愛人的肩膀將她嚴實地壓在床上的陸紹雲,對夏霜寒身上的這些吻痕,當真是越看越不順眼。“我都還沒碰過呢,蘇逸興那個混蛋就敢亂來,這可怎麼能行?”

心中有着“別的男人留下來的痕迹,就讓我來幫你把它掩蓋掉吧”的想法,低下頭去的陸紹雲,當即便找准了一個吻痕,狠狠地吮了一口。

“哎喲!”因為陸紹雲的忽然襲擊而感覺鎖骨附近狠狠一痛,立刻便痛呼出聲的夏霜寒,趕忙抬手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背,隨即眼角泛淚地氣急敗壞道:“陸庭軒你搞什麼鬼?我讓你幫我擦藥膏,沒讓你隨便把我撲倒了親我。你這麼一吮,那痕迹豈不是變得更重了嗎?你這哪裏是來幫我的,根本就是來坑我的啊!”

“我怎麼能讓你身上留着別的男人的氣息呢?不行,我說什麼也一定要幫你清乾淨!”忽然間搭上了腦子裏那根執拗、犯倔的筋,即使遭到了愛人的抱怨也依舊不肯停下來的陸紹雲,很快又將兩片嘴唇朝着別的痕迹湊了過去。

“氣息?清乾淨?”聞聽陸紹雲所言,一瞬間只感覺哭笑不得的夏霜寒無可奈何道:“陸庭軒,你屬狗的啊?”

“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我確實屬狗,這件事情十幾年前你不是就已經知道了嗎?”

“我......”從哭笑不得轉向忍俊不禁,憋不住地嘻嘻哈哈笑起來的夏霜寒,在感覺到經她方才的一聲痛呼之後,陸紹雲就放輕了力道,改為輕輕地在她的肩膀和脖頸上親吻的她,最終放棄了繼續爭論,而選擇了“隨你便吧”!

靜靜地仰躺在床面上,想着等陸紹雲將所有的痕迹都挨個親過一遍之後,他就總該會停下來為她上藥了吧的夏霜寒,卻很快就意識到,事情正在朝着與她所設想的完全不同的方向前進——挨個親遍了她身上的吻痕的陸紹雲,居然在不知不覺間解開了她小衣上的繩結,隨即往下面去了。

“陸庭軒!”又羞又氣地漲紅了一張臉,急忙翻了個身躲開陸紹雲的嘴唇的夏霜寒,回過頭來瞪着陸紹雲色厲內荏道:“想洞房,給我乖乖地等到洞房花燭夜再說!你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怎麼能隨便亂來?”

“對不起,我習——”吻着吻着便感覺意亂情迷不知今夕是何夕,一時間只誤以為自己回到了前世同夏霜寒婚後的歲月里的陸紹雲,當真是差那麼一點點就順着本能繼續往下做了。

因為夏霜寒的出言打斷和翻身躲避而找回了理智,非常遺憾地看着雙手環胸,將那件差那麼一點點就被他脫下來的小衣堪堪護在胸前的愛人,誠實坦白地進行回答的陸紹雲,及時反應過來地把那句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的“我習慣了”給咽了下去。

看着面紅耳赤的夏霜寒在手忙腳亂間重新將衣物穿好,隨即又被她又羞又氣地瞪了兩眼的陸紹雲,非常慶幸自己的愛人沒有在意他出口的那個“習”字,因而用不着絞盡腦汁地向她解釋,前世今生除她以外從來沒有過別的女人的他,究竟是通過什麼渠道對敦倫之事感到習慣的了。

在等待愛人穿好衣物,重新在床榻上坐起來的過程中,獨自跪坐在一邊,痛苦難耐地等待被激發起來的**平復下去,隨後老老實實地為夏霜寒上藥的陸紹雲,就這麼在抱着愛人同床共枕的時間裏,度過了這個有驚無險、有甜蜜也有遺憾的夜晚。

第二日上午帶着吻痕基本消退乾淨的夏霜寒回到京城裏,在返回京城的途中就已經和她合計好了說辭的陸紹雲,很快就在帶着愛人回到夏家后,對擔憂牽挂了女兒一整晚而近乎徹夜未眠,並在今日裏請了休的夏敬之,做出了合理的解釋。

自己的女兒已經毫髮無傷地平安歸來,身為未來女婿的陸紹雲又不斷地保證,之後絕對不會再讓夏霜寒遇到這樣的事情,就此安下心來的夏敬之,終於得以就此回到卧房裏,放心地補了一個回籠覺。

“霜寒......”在同愛人告別,意欲返回定國公府的時候握住夏霜寒的手,深情凝視着她的陸紹雲道:“你昨晚不是對蘇逸興說,他的那個惡作劇,讓你得以確認了我確實是一個值得你託付終身的良人嗎?那麼你到底預備什麼時候嫁給我呀,現在能不能給個準話?”

“嗯......”歪着腦袋狀似正在進行思考,實則其實已經在昨晚就拿定了主意的夏霜寒,微微一笑道:“等到元宵節那日吧!等到我們一起去逛花燈會的時候,我再把答案告訴你!”

爆竹聲聲賀新春、辭舊迎新又一年,在陸紹雲和夏霜寒徹底地擺脫掉蘇逸興這個麻煩之後,時間很快便來到了年三十的夜晚。

除夕夜晚華燈初上的時候,夏家一家三口正圍坐在同一張飯桌邊,一起熱熱鬧鬧地吃着團圓飯,平日裏同姐姐的感情最是親厚的夏朝陽,卻忽然在這時捧着自己的小碗,面帶惆悵之色地發起了感慨。

“哎,依姐姐和庭軒哥哥現如今這親密的架勢,等到來年開春的時候,你們定然就會拜堂成親了,如此看來等日後過除夕的時候,家裏豈不是就只有我和爹爹一起吃團圓飯了嗎?”

“你想的可真遠,今年還沒過完呢,這就考慮上以後那麼多年了?”放下手中的碗筷,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小腦袋,面帶笑容的夏霜寒寬慰他道:“放心吧!等到時候我和你庭軒哥哥說一說,約好了交換着在定國公府和咱們這輪流過年就是了。”

“姐姐倒是怕,雖然朝陽現在是捨不得姐姐了,可是等你日後長大娶了媳婦,只怕你就要不歡迎姐姐和你庭軒哥哥,每隔一年來一次了。”

“說什麼呢,那怎麼可能?”一顆小腦瓜搖得直像撥浪鼓的夏朝陽道:“過年的時候本來就是人多才熱鬧,姐姐和庭軒哥哥能夠過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對了對了,到時候還要把小外甥和小外甥女也一起帶過來,讓舅舅我給他們發壓歲錢。”

“你給他們發壓歲錢?只怕到時候你自己還在領着壓歲錢呢!”

“那還不簡單,我把長輩們發給我的壓歲錢再發去給他們就好啦!”臉上帶着小少年故作老成的可愛表情,小胸脯一挺的夏朝陽道:“再說了,我還可以加緊用功學習,儘快考上功名,然後再來給他們發壓歲錢嘛!”

“好好好,那再過上幾年,就等着你給現在還不知道在哪的他們發壓歲錢了啊!”

說笑間抬手捏了捏弟弟的臉蛋,只把夏朝陽現在所說的話當童言無忌的夏霜寒卻哪裏能想到,自己這位弟弟,還當真把考取功名好給外甥和外甥女發壓歲錢的事情放在心上,並且年僅十八歲,便高中了探花。

過年的日子忙忙碌碌,因此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這不,除夕夜的鐘聲彷彿還回蕩在耳邊,煙花爆竹的硫磺味中,日子便飛快地來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

元宵節這一日,對夏霜寒來說是個非常重要的日子,因為她已經在半個多月前許下了承諾,說好了要在今晚逛花燈會的時候,把自己決定的婚期告訴陸紹雲。

白日裏像往常一樣忙忙碌碌,在用過晚飯之後,因為父親的一句“朝陽交給我,你和庭軒好好地去玩一玩”的吩咐,而留下了在往年裏總是同她一起去逛花燈會的弟弟的夏霜寒,就這麼同特意前來接她的陸紹雲一起,走出了夏家大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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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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