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痴心舞女情
午夜,都市夜生活才剛剛拉開帷幕,城中最火爆的cub人頭攢動,處處是迷離的眼神與妖嬈的身姿,還摻雜着一雙雙渴望艷遇的眼睛。
舞池的中央,一名身着短裙的長捲髮女子格外醒目,肌白如雪,不時與身邊的男子近身舞動,十分惹火,人群中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身姿挺拔,臉龐仍顯稚嫩,卻英氣逼人,馬上勾住了他的脖子:“第一次來玩,這麼放不開?”
忽然一個年輕的女子一把從那個年輕人懷裏拽過來那個捲髮女子,將頭埋到女人的胸前,嘴裏喃喃道:“怎麼那麼臭,是屍臭啊。”
女子的臉色一變,雙手想要放下來,已經動彈不得,低頭一看,胸口貼着一張符紙,年輕女子人壞笑一聲,吐了一下舌頭:“晚上好。”
她的手揚起來,手裏多了一枚金針,針是浸過黑狗血的,扎入女人的脖子中就傳來怪叫聲,一個黑影與女子一分為二,然後懸在舞池中央,隨後“嗖”地不見了,年輕女子扯下女人身上的定身符追了出去,惹得舞池的人載聲怨道,不知道哪裏來的唐突女人壞了夜間的氣氛。
定身符一扯掉,身後的女人渾身一震,環顧四周,再看自己穿的衣服,尖叫一聲從舞池離開……
再說年輕女人追到後巷,往左右看看,掏出一個小巧如短笛的東西放在嘴裏一吹,一枚金針射了出去,打在電線竿上,上面的一個黑點落到地上!
黑點化開,是一個穿着旗袍的女人,面色慘白,頭上別著一朵誇張的玫瑰花,眉眼風情,盤發分明是舊上海的式樣,她伏在地上不停地叩頭:“行行好,放了我吧,以後再也不敢了,鍾靈!鍾大天師!”
鍾靈搖頭:“你本來是百樂門的舞女,死了八十年了,別動不動就附身跑來鬼混。”
“人家實在忍不住嘛,就是想跳跳舞。”女鬼擺出可憐兮兮的樣子:“鍾家的天師從來不會為難善良的好鬼。”
“少來,條件,一個月內不許再出來。”鍾靈一屁股坐在台階上:“走吧。”
女鬼欣喜若狂,馬上“騰”地消失,只餘聲音:“謝謝了,鍾天師。”
鍾靈看着遠去的女鬼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
忽然,鍾靈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手裏的紅線飄了出去,系在女鬼的手指上讓她動彈不得:“別走,我記起你了。你跟了我們家這麼多年,為什麼?”
女鬼沒有平時的調皮勁,變得憂傷起來:“告訴你之後如何?”
“挖出你說的項鏈,我幫你完成你的心愿。”鍾靈說道。
女鬼抽泣起來,所以她的臉擠在一起,眉間的憂傷卻哄不了人,從來只見到女鬼頑皮愛跳舞愛俊男的一面,從來沒見她如此崩潰過,鍾靈有些手足無措。
而此時,街上的行人已經停下了腳步,鍾靈太激動完全沒有留意四周的情況,在旁人看來,她一直衝着對面喋喋不休,但現在紅線一頭在鍾靈手裏,一頭飄在空中,圍觀的人“嘩”地像洪水一樣退後……
“師傅!”張天宇的聲音響起,鍾靈回頭便對上張天宇清亮的眸子:“你來做什麼?”
“大半夜地在這裏玩什麼魔術?”張天宇俏皮地說道:“小心擾民。”
周邊的人終於鬆了口氣,一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上班族說道:“嚇死人了,我就說怎麼可能,原來是魔術。”
圍觀的人得到了解答,各自回家,張天宇說道:“師傅,咱們回店裏吧!”
鍾靈看着女鬼,女鬼仍是一幅哭相,兩人帶着女鬼回到了“彼岸花開”。
女鬼被紅線拴住,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鍾靈說道:“我從記事起你就跟着我。”
“是。”女鬼弱弱地答應一聲。
“小時候我剛學習法術,你還沒現在這麼怕我,經常拍我的頭,和我惡作劇。”鍾靈說道。
“是。”女鬼的眼睛裏多了一絲憂傷。
“我長大后,法術精進,鬼魂們開始害怕我,有我出現的地方,只要說一個字他們就閃得遠遠地。”鍾靈停頓了一下:“可你沒有,我成為危險人物,你還是跟着我。”
“是。”女鬼想轉身,可是紅線被鍾靈扯緊了,她動不了。
“你貪戀生前的繁華和風流。”鍾靈說道:“到了深夜就附在美女的身上去舞池跳舞,去搭訕帥哥,有幾次正好讓我做成了生意,是有意還是偶然?”
女鬼馬上心虛,鍾靈頹然道:“我就知道,這年頭沒人相信天師,哪裏還有生意。”
張天宇說道:“這正好說明她是只善良的女鬼。”
“善良我認可,頑皮我也認可。”鍾靈說道:“我只想知道問題的答案,你為什麼一直跟着我們鍾家的天師。”
鍾靈重複問題的時候咬牙切齒,女鬼心裏一震:“你真的生氣了。”
鍾靈看見女鬼悲傷的樣子,於心有些不忍,想幫幫她:“其實我看到你臨死的場景了,被一個男人掐死的。”
女鬼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鐘靈,鍾靈的心一咯噔:“你的死和鍾家人有關?”
女鬼擺擺手:“不是,怎麼可能,鍾家的人不會害人!”
這句話讓鍾靈嗅到了一絲味道:“你這麼了解鍾家人,在你活着的時候打過交道?”
“初開始我只是覺得傷心,他說過那天晚上會來找我,可是沒來。”女鬼說道:“偏偏在那天晚上我就被人殺害了,之後他就徹底消失了。”
“你說的他是指鍾家的爺爺?”張天宇算了一下時間:“不,不是,應該是鍾家爺爺的父親,鍾靈的曾爺爺。”
鍾靈沒想到會牽扯到自己的曾爺爺,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女鬼說道:“我叫珍珠,一九三三年的時候是十里洋場百樂門的紅牌舞女,多少達官貴人喜歡我,說要養着我,我們雖然是當舞女的,但幾個身家清白的願意干這個?都為了生活才入了行,天天賠着笑容,有時候都忘記自己還是個人了……”
“長得漂亮,身材好會哄人就是資本,但是年老色衰之後就無人問津,倍感凄涼。”女鬼說話很有些韻味。
張天宇說道:“聽你說話也沒有市井的味道。”
女鬼苦笑一聲:“我家是有名的書香之家,家道中落後沒有辦法才當舞女的,時間長了早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了。”
“你是怎麼認識我曾爺爺的?”鍾靈問道,她現在一頭霧水。
“舊十里洋場那是死了多少人的地方,時不時地就有些奇怪的事情在百樂門發生,有姐妹們的胭脂不見了,還有突然被附身的,一開始只是言行舉止有些奇怪,明明不會唱戲的姐妹居然穿了戲服在休息室里唱牡丹亭。”女鬼說道:“中邪了!”
“後來就找人來治,前面請來的全是騙子。”女鬼說道:“糊弄了拿錢就走,結果根本沒用,直到請到你曾爺爺。”
女鬼臉上露出迷戀的神情,喃喃道:“他走進來的時候,姐妹們都驚呆了,一個抓鬼的風水先生怎麼這麼俊秀呢,明明一身寒酸的打扮,穿在身上一點也不土氣,就像古代的翩翩公子……”
鍾靈扶扶頭,無可奈何地對張天宇說道:“又犯花痴了。”
女鬼不滿意地說道:“你抓我過來要聽,現在又說我犯花痴,我不講了,這本來是我的傷心事,勾起傷心事讓我難過。”
天!鍾靈連忙拱手賠禮道歉:“我錯了,姐姐,你繼續吧。”
“要是我和你曾爺爺成了,你還得叫我一聲曾奶奶呢。”女鬼不滿地說道:“唉,你曾爺爺叫鐘意,他進來的時候姐妹們都看上他了,可是他第一次來什麼也沒有做,只是滿場子地轉悠,然後說第二天再來。”
鍾靈心裏想你不可能是我曾奶奶,鍾家好歹追溯得到曾爺爺輩,沒曾奶奶哪來的她?
“鐘意走了以後,姐妹們都炸開鍋了,風月場上全是些浪蕩子,哪裏看到過這麼正氣又長得這麼俊朗的小夥子?”女鬼把心放在自己的心上:“我當時的心跳得砰砰地,晚上做夢就夢到他了。”
張天宇馬上低頭笑了,女鬼斜他一眼:“將來你也有這一天的。”
“第二天他來就真的收服了附在唱戲姐妹身上的鬼,還告訴我們百樂門以前是家戲院,着火后燒了,這隻鬼是以前戲院的花旦,第一次登台就失火身亡,死後不甘,所以才附在姐妹的身上。”女鬼說道:“以前也會在其他姐妹身上過,昨天他一來,就發現至少十位都被附身過,只是沒讓人發現罷了。”
女鬼說道:“經過這件事情后鐘意成了百樂門眾姐妹的心頭好,喜歡他的不計其數,更有姐妹放言要養着他,可是鐘意並不是普通的男人,姐妹們一番努力都打了水漂,她們放棄的時候,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大家都放棄的時候我開始追求他。”女鬼說道:“我是誰?我是百樂門最紅的舞女珍珠,可是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死纏爛打,鐘意告訴我他有喜歡的女孩子,在鄉下,他們倆已經有過夫妻之禮。”
鍾靈悶哼一聲,這才對嘛,要不然鍾家的骨血是怎麼傳下來的?
女鬼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他心裏有人了,可是我實在放不下,我出事的前一天他終於答應與我說個明白,約好第二天晚上見面,我心裏欣喜不已,只想着他上來后我主動投懷送抱,他正值青年,氣血方剛,到時候就水到渠成。”
不愧是經歷過風月場所的人,手段好,只是鍾靈與張天宇都是純情男女,還沒有經受過感情的洗禮,聽到這麼主動火辣的愛情故事,兩人都覺得尷尬不已,不小心眼神碰上了,兩人就馬上挪開,看得女鬼感嘆不已,自己何嘗沒有純情的時候?
“第二天晚上我精心打扮,為了房間更有氣氛還換上了紫色的帷幔帳。”女鬼說道:“到時間了,他沒有來,想不到他會騙我,我又急又傷,自己一個人在房間喝酒。”
鍾靈說道:“我曾爺爺沒有去,可是有人去了,是他殺了你。”
女鬼點頭:“是,那是我的一個追求者,為了鐘意,我許久沒有理會過他,他那天衝動地跑來找我,可是我喝醉了念的全是鐘意,他惱怒不已想要用強的,在掙扎的時候他掐死我。”
這一切正好驗證了鍾靈看到的一切,鍾靈說道:“那個人殺了你之後也震驚萬分,始終沒有從帷幔里出來,我沒有看清他的臉。”
“我死之後化為鬼魂在陽間遊盪,第一時間自然要去找你的曾爺爺,”女鬼咬牙切齒道:“我要問問他為什麼不赴約,為什麼要這麼作弄我,害我失了性命。”
鍾靈不語,沒錯,如果曾爺爺準時去,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了,珍珠不會死。
女鬼馬上從怒轉哀:“可是,鐘意不見了,我遍地尋他也找不到,他徹底消失了。”
“曾爺爺消失了?”聽到這裏,鍾靈不解地搖頭:“不可能啊,從你前面的講訴來看曾爺爺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以誠信為本,先是一反常態失約,然後又徹底消失。”
“事情不太尋常。”張天宇說道:“你有沒有去他說的鄉下找過?”
“去了,當初他拒絕我的時候就說自己有鄉下的未婚妻,地點也告訴我。”女鬼黯然神傷:“這是表明絕非騙我,我死後不甘心地去了鄉下,果真找到他說的未婚妻,一個叫婉兒的女孩子,唉,生得當真溫柔,鐘意心繫他也是有道理的。”
女鬼看一眼鍾靈,喃喃道:“你和她有些相似。”
鍾靈與張天宇心時同時浮起一絲異樣的情緒,但馬上被女鬼的話吸引了:“鐘意的未婚妻已經產下了兒子,聽說剛剛落地,和鐘意失蹤是同一天。”
鍾靈胸口被什麼東西震了一下,這種事實產生的衝擊讓她說不出話來,張天宇倒是先反應過來了:“所以說鐘意失蹤的當天,師傅的爺爺出生了。”
“沒錯,你們說巧不巧。”女鬼憤然道:“從那天起我決定等,等鐘意重新出現,這一等就是八十年。”
鍾靈說道:“你這是何必,八十年時間,曾爺爺早不在人世了。”
“鐘意失蹤的那一天,你爺爺出生,我一開始決定等,所以等到你父親出生。”女鬼說道。
鍾靈覺得全身的血都衝到了腦袋,一時有些暈眩,女鬼苦着一張臉說道:“所以,你現在知道了吧?”
鍾靈點頭:“我懂,曾爺爺失蹤的當天,我的爺爺出生。”
鍾靈看着女鬼:“你怎麼現在才講?”
女鬼露出一臉苦相:“我害怕,總覺得裏頭的事情不太簡單。當時就想馬上離開,可是看到你又改變主意。”
“為什麼?”鍾靈說道。
“你和鐘意長得真像。”女鬼露出哀切的笑容:“明明是個老鼠般大小的孩子,可是和鐘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現在的樣子更像,我,我捨不得。可是我最近越來越害怕了,鍾靈,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不想再看到了,鐘意我等不到了,只希望你幫我最後一個忙就讓我走了吧。”
“說吧,什麼忙。”鍾靈問道。
“殺我的那個傢伙仗着家裏有錢有勢,最後逃之夭夭,”女鬼說道:“這世道就只能這樣嗎?鍾靈,那傢伙的後代現在還在世上活得逍遙,我心裏不平啊。”
“你希望我怎麼做?”鍾靈說道:“殺你的人已經入土了,他的後代與這件事情有什麼聯繫,再說了,如果你相信有因果,上一輩子造下的孽,遲早會還到他的後世上。”
女鬼苦着一張臉,鍾靈話鋒一轉:“不過嘛,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就要找元兇。”
“元兇已經死了。”女鬼說道:“而且還是長壽而死。”
鍾靈壞笑道:“就怕他不是長壽死的,哪一年死的?”
“三年前。”女鬼說道:“比我多活了七十七年。”
“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嗎?”鍾靈說道:“你跟鍾家,也一直跟着他吧?”
“當然知道。”女鬼清晰地報出來,鍾靈亮出一張符紙,用硃砂將生辰八字寫在上面:“如果他的魂魄還在陽間,符紙會亮,如果早就離開,不會有任何反應。”
女鬼和張天宇聚精會神地看着符紙,符紙亮起來的時候像將紙張放在火上熾烤的亮度,鍾靈打了一個響指:“事情好辦了,他還在陽間遊盪。”
“怎麼找到他?”女鬼激動道:“我要和他算算賬。”
“好說。”鍾靈說完,將寫有那人生辰八字的符紙折起來,折成一艘小船,放在手裏一吹,小船便飄在空中,在女鬼面前晃悠:“跟着它走吧,解決了記得回來找我。”
目送女鬼離開,張天宇站起來說道:“你不怕她吃虧嗎?”
“放心吧,她是一隻八十年的老鬼,新死三年的鬼不是她的對手。”鍾靈說道:“讓她好好虐虐前世的仇人吧。”
鍾靈睡到後半夜突然感覺涼,一睜眼,珍珠正盯着她,嘴角還帶有一絲笑意,她素來一幅風風火火大姐的模樣,現在現出溫柔的樣子,讓鍾靈不太習慣,她翻了個身:“幹什麼?”
珍珠立刻梳理情緒,再開口的時候又是一幅活寶模樣:“我見到那個傢伙了。”
“有沒有狠狠地收拾他?”鍾靈背對着珍珠,鼻子已經發酸。
“當然了,那傢伙完全不是我的對手,我把他踩到地上搓成一個球到處扔,打得他直求饒,真的痛快,比跳舞還痛快。”珍珠突然嘆口氣:“鍾靈,還記得第一次看到我吧?”
“嗯。”鍾靈悶哼一聲。
“一點也不害怕,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珍珠說道:“那時還是個粉嫩的孩子,不像後來這麼頑皮,我跟了你們三代人,到你這一代,最捨不得,咱們的交集最多,有時候覺得你就是我的孩子。”
“少廢話。”鍾靈怒道:“今天的話真多。”
“以後就沒機會說了。”珍珠說道:“遇到你們鍾家人是我的孽,感謝你,鍾靈,你雖然一直罵我凶我,可是從未傷害過我。”
“彼此彼此。”鍾靈心裏知道,自己能夠談成的買賣,大多是珍珠故意附在別人身上讓自己有生意可做,這才打開了局面,不至於太凄慘。
“以後好好照顧自己。”珍珠說道:“對不起,姐姐太害怕,不能再留在你的身邊了。”
鍾靈一下子坐起來,惡狠狠地說道:“如果有機會做人,再也不要為了一個男人弔死在樹上了!”
珍珠便笑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這話姐姐愛聽,來,送我一程。”
鍾靈看着珍珠,小時候與她的回憶都湧上來了,往往複復的捉鬼卻毫髮不傷的遊戲,小時候故意碰着床頭鈴逗自己笑,鼻子越發酸了,鍾靈狠狠的抬頭,懊惱地道:“你真麻煩。”
“你這小丫頭到最後也不肯講句好話。”珍珠說道:“丫頭,那小子不錯,好好在一起。”
鍾靈閉上眼睛,嘴裏默念出聲“眾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我本太無中,拔領無邊際,慶雲開生門,祥煙塞死戶,初發玄元始,以通祥感機……”
珍珠伸手觸摸着鍾靈的頭髮,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再見。”
一片柔和的白光消散后,珍珠徹底消失了,鍾靈良久才睜開眼睛,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笑道:“鑽石項鏈我不要了,你用情報做了交換,這回就抵了哈。”
鍾靈重新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早上起床的時候頂着兩個大眼圈,鍾母看了嚇一跳:“乖乖,不知道的以為國寶到家裏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睡不好。”鍾靈說道:“好睏。”
“用冷水敷敷。”鍾母說道:“我今天要去採購食材,早餐在桌上,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