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作死第二式
神殿外
萬里無雲，火辣辣日頭毫不留情地灑在四名孩子身上，倒映出黑濃濃的一團影子。四名孩子三男一女，年紀最大不過十一二歲，最小約莫五六歲的樣子。
他們不知站了多久，額頭上佈滿汗水。其中最小的男孩已臉色發白，搖搖欲墜的身體看似隨時會倒下。最大的女孩輕輕摟住他，放聲安慰道：“堅持一會兒，我們很快會見到神王陛下。”
另外兩位男孩看上去只有八、九歲的樣子，他們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咬牙點點頭。
神殿大侍女羅琦見此，卻是冷哼一笑：“都給我站好，今天你們能站在神殿前是你們已是莫大榮耀。要是你們不知好歹，小心你們的小命！”
四名孩子微微一愣，垂下的頭顱擋住了臉上的神情，只是其中一名孩子卻緊握拳頭。羅琦這話並沒有一絲誇張，神殿於神族的意義較之大於天地，可謂是神聖不可侵。除非有神王允許，不然誰也不能踏入神殿一步，否則將視為玷污聖潔罪名，執以火刑活活燒死。
這個世界被劃分兩域、兩族——神域、魔域，神族、魔族。自開天闢地起，這兩族之間戰爭就從未間斷過，只不過兩族間的實力不相伯仲，一直保持平衡的微妙局面。但在白落穿來的一個月前，這一局面卻發生了質的變化。
神族與魔族之間又爆發了一場大戰，只是這一次大戰神族雖損失慘重，卻徹底地贏了魔族。前神王及眾多神將均在此戰中隕落，魔族更是全軍覆沒。不難預料，接下來的幾萬年裏魔族將再也派不出可用的將領。魔族的衰敗已是板上釘釘，而神族的輝煌卻是正式拉開。
也正因為前神王的隕落，才讓少年的白洛擔任上神王一職。眼下這四名孩子便是隕落神將的遺孤。按照慣例，這些遺孤們將可以獲得神王的祝福。神王的祝福在大部分神族心裏都是至高無上榮耀，是他們炫耀一輩子的本錢。但是事實上，神王的祝福只是一句祝福語而已，前神王也基本上是用‘本王將祝福你永生’來打發那些遺孤。
身為神殿的大侍女羅琦自然很清楚這些內情，她幸災樂禍地望向四名孩子，直到太陽西下才把這個消息傳入神殿。
白落作為劇情修補者當然也很清楚這個中門路。他揚起的嘴角漸漸划平，那些孩子失去了至親的親人，到頭來卻只是換來所謂的神王一句話。他凝視空蕩蕩的神殿、了無生氣，心下不由起了一個瘋狂的主意。
他單側挑起嘴角，將命令傳出殿外，“將他們送入殿內。”
羅琦一遍又一遍默讀命令，沒錯，她沒有看錯！神王要這四個小鬼進入神殿！為什麼？為什麼？她侍奉神殿上千年，卻從未有幸踏入神殿一步。而這四個小鬼卻能邁入神殿！她緊握命令，在神殿前徘徊不定。
會不會是神王發錯命令了？畢竟神王還年幼，發錯命令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以前也不是沒有遺孤，但從未有神王將他們宣入神殿，她不甘的猜想。進入神殿早已成為她畢生的執念，為了進入神殿她甚至甘願將自己貢獻給貴族們玩樂，但眼下這四個遺孤卻比她早日入神殿……
片響的躊躇，她最終吐了一口濁氣，將四名孩子送入了神殿。如果說此刻的她還保持理智，那白落接下來的決定將會摧毀她所有的理智。
……
神殿內，金燦的光芒散去了所有的黑暗，獨留光明照耀。四名孩子不知所措地望向四周，踟躕得不敢邁前一步。彼時，一陣清風拂過削弱他們臉上的焦紅，連帶退卻身上的暑氣。
“你們來了。”清細的聲音宛如流水般細細流淌。
四名孩子聞音紛紛一愣，明明是聖潔如初的聲音卻摻雜着一抹道不清的魅惑，勾得人心裏發癢。幸好這四名孩子尚未成年，不懂這各種意味。
面前的少年白衣長袍，紅髮飛舞，一雙眼睛似會說話般的靈動，嘴角帶着淡淡的笑。他們失神地看着，一時間竟忘了他們該有的禮儀。
白落是神王，他的美是毋庸置疑的，但這份美太過侵略，反而超出了神族對美的追求。神族容貌一直以美著稱，但是這份美卻是聖潔美，純潔無一物，絕不是白落這般美得具有魔性。若不是他們在神殿相見，恐怕他們會認定面前是這位少年乃是由神族轉生為魔族而致。
“你們叫什麼名字？”
輕飄飄的一句話，四名孩子如夢清醒般晃過神來。
年紀最大的女孩率先上前一步，報出自己的名字：“冷歌。”
一旁金髮男孩神情雖淡，手上的動作卻不失一分禮節：“米修。”
銀髮男孩倒是溫婉一笑，“繆茲。”
年紀最小的男孩揚起小腦袋，目光里的堅毅超越應有的年紀，“弈君。”
“很好。”白落像哄孩子一般，輕語道：“我現在手裏有一個玩具，你們要不要玩？”
他拿出一塊石頭，咋一看是黯淡無光，細則一觀卻閃爍琉璃的光彩。石頭的形狀很奇怪，顏色也呈墨黑色，怎麼看怎麼像一塊平淡無奇的石頭。但四名孩子卻瞪大雙眼，目光里全是不敢置信。
那是……先天石！神族一直以神王為尊，聖君為次，三名聖子為鋪。神王住在最尊貴的神殿，一君三子則放落住在他處。他們是神族最尊貴的五個人，其中神王靠傳承，一君三子則是選撥。
這選撥並不是隨便選，而是只在身份尊貴的貴族間挑選。神族等級嚴明——奴隸、平民、貴族，這是三個永不可跨越的階級。奴隸可以允許隨意買賣，他們的子孫後代也永世為奴。他們的血脈太過低賤，甚至明文禁止與平民、貴族觸碰，乃至成為貴族寵物的糧口。當然，奴隸數量也是最多，佔據神族的七分之四的人口。
神族的士兵往往是從平民中選出，他們的出生註定了他們一生是平民，奮鬥一生的結果也只能是衝鋒陷陣的戰士。相反貴族，他們是神族所有的榮耀、特權的代名詞，他們佔據着大部分的社會資源。也許他們不是精英，但一定是幸運兒，因為他們出生在一個好家庭里。
這四名孩子的父母是神族的神將，是至高無上的貴族。按理來說，他們孩子也是有資格參加這個選撥，但孤兒在神族卻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孤兒’又被稱為棄兒，被神明厭棄的孩子。他們的存在比奴隸還要下等，哪怕之前是貴族，哪怕獲得神王的祝福，他們的處境也不會比平民好多少。
少頃的震驚，四名孩子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時間幾道耀眼的光柱劃破神殿直衝天際……
殿外的羅琦是最先發現，她面無表情地凝視着，墨綠的眼眸漸漸染上一層薄薄的紅霧，那是瘋狂的嫉妒吞噬了最後的理智。
可是，有這樣想法的人又何止她一人？
……
“今天，神王召見的是四名遺孤吧！”該名男子滿臉油光，臉上的肥肉堆成一團將眼睛擠成一條細線，襤褸的衣袍因為不合身露出白花花的大肚子。
“是呀，現神王真是太年幼了，做事如此不知分寸！竟然恩賜遺孤選撥機會，也不知道神明會不會怪罪，還希望貴族大人們能彌補這個過錯！”一旁的瘦高男子雖衣着襤褸，身上的皮膚卻白皙細膩，一頭金髮更打理得一絲不屢。
“唉，好在只是一個選撥，祈禱神明能寬恕這次無知的行為！”肥胖的男子伸出手做祈禱狀，哪知破舊的衣袍裂開了一道大口子。
忽地，畫面盪起點點波光、逐漸模糊了兩個人的身影，最終變為一面光滑樸實的銅鏡。一名老者身着白色長袍，袍尾處綉着精緻的金絲，看上去清貴又不失華麗。他是神域大長老梅索，按理說他的地位是次於聖子。但因為他曾侍奉過三任神王，再加上能隨意出入神殿，地位反而比聖子還要高上幾分。
他手持銅鏡，佈滿皺紋的臉龐上全是痛心，“陛下，您無知的行為已經造成平民們的恐慌。現在民眾均議論紛紛，如此長久下去必定要發生暴/亂。”
白落看看銅鏡，再看看這張哀痛的臉。你特么是在逗我吧！一個胖得流油、一個膚質白細，在這個剛開化的原始世界裏，你居然告訴我這是兩個平民？你確定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而是你們的智商待開化？
再有一個沉痛的現實是，這張痛心的臉不管怎麼看都在告訴他，這就是兩個平民，現在他們因為你引起了恐慌，酷愛認錯吧！白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磕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嗯哼？”
“陛下！您是神王，要以神域為重啊！”
多麼大義凜然的話語，多麼震人心扉的肺腑，白落簡直差點要被他說動了。可惜，他生長在紅旗飄飄的社會主義，這種話聽得不要是太多。
他揚起頭顱，拿出當年拿一等獎的演講氣勢，“那四名孩子的父母是因為神族而隕落，他們的犧牲換來了魔族慘烈的一敗，為神族揭開了輝煌一頁。他們是英雄，而這四名孩子身上留着英雄的血。別說給他們測試，就算從他們中選出一聖三子也不為過。”
“陛下……”
“不要再說了。記住，我是神王，是神域至高無上的存在，我的決定無人能質疑！”白落強勢打斷他的話，高傲的目光放空一切。沒錯，就是這麼狂魅、這麼酷炫、這麼霸道！
反正只要不影響劇情，不管他怎麼折騰學校也不會出面管束。再說，好不容易當一次王，怎麼也得任性一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