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人
“我發現剛才的那個女的一直出入一個房間,不過我不知道住在這裏的人是誰,你可以去看看。”段城徹懶洋洋的聲音傳了出來。
“位置。”秋章白避開了便衣,一邊想游輪裏面走去。
“就在你剛才進的那間屋子的隔壁,你猜會不會還是一個大長腿美女。”段城徹調侃着說。
其實也不能怪他,畢竟是雜貨間實在無聊,他開始拼裝着自己帶來的衝鋒槍,準備什麼時候找個樂子玩玩。秋章白看了一眼時間,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要在上岸之前解決掉他。
二樓還有警察在,秋章白從逃生樓梯走了上去,剛才搶來的槍已經上了膛,隨時都可以一槍爆頭。
走廊的地上趴着一個人,卻聞不到什麼血腥的氣息,秋章白的眉心輕輕蹙着,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這個人身上除了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痕,再也沒有其他傷口。從傷口位置上看兇手比死者要高,或許是一個男人。秋章白皺着眉看着死者的位置,和段城徹給他的位置相差只有幾米。
走廊里很安靜,秋章白不確定這個房間裏是不是有人,他站在了牆邊上,反手去摸門的把手,和剛才一樣,這個門也沒有鎖。
下一刻秋章白已經像一隻敏捷的豹子一樣出現在了房間的門前,房間的結構差不多,只不過這一間更明亮一些。秋章白小心翼翼的向裏面走這,不忘關上了身後的門。屋子裏沒有人,整個房間都是井然有序,雖然有住過的痕迹,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已經被刻意抹除過了,想來這個人走的時候應該是早有準備。
“怎麼樣?”段城徹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沒有人。”秋章白搖了搖頭說:“這裏很乾凈,我不確定還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要我說你就是警察做多了,既然目標不在這裏,還不趕緊去找下一處?”段城徹帶着嘲笑說道。
“整個游輪這麼大,如果一間間的找,等到找到的時候就到岸了。”秋章白毫不客氣的說道:“做殺手也是要動腦子的,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耳機的另一頭段城徹翻了一個白眼,繼續鼓搗着自己手裏的槍,不時看一眼電腦以防有人偷襲。房間的桌子上有一個小小的盒子,不像是落在這裏的,倒像是有什麼人故意放在這裏的。秋章白一隻手拿着槍,另一隻手抓過了旁邊的毛巾,用毛巾蓋住了盒子,才敢小心翼翼的打開。
盒子裏有幾張照片,秋章白看着這上面的人倒是有點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照片一共有三張,一張是男人自己的,一張是和麗貝卡合影的,另一張上還有一個男人,只不過這張照片被人損毀過,看不清上面的人。
“怎麼了?”段城徹問。
“沒什麼。”秋章白說著,收起了照片。
走廊里突然傳來了聲音,這個人明顯也發現了走廊里死去的便衣,腳步變得急躁起來。秋章白屏住呼吸,槍已經舉了起來對準門口,防止有人破門而入。
如果說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很多人都可能不會選擇再一次走上相同的道路。秋章識其實也考慮過很多次,如果是自己會怎麼選,他在這條路上已經感受過了太多次絕望,只是到現在他還沒有這個問題的答案。秋章識不止一次的想過,這個問題或許根本就是無解,畢竟誰也沒有辦法真的再來一次。
煙灰從指間掉落了出去,秋章識的身後傳來了動靜,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陸佐游過來找自己了。秋章識拿出了煙遞給陸佐游,陸佐游遲疑着接了過來,看着秋章識異常平靜的臉色,不知道這個人在想什麼。
秋章識揮揮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自己徑直的坐了下來,陸佐游一時揣測不出來這個人在想什麼,坐在了秋章識的身旁,點燃了煙。煙灰缸里已經有了兩個剩下的煙蒂,看起來是秋章識剛剛抽的。陸佐游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抽煙的秋章識了,他皺緊了眉等着秋章識說話。
說起來,秋章識也是陸佐游的直系學長,雖然他進學校的時候,秋章識已經畢業很久了,但是他仍然沒少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過這個人的名字。秋章識這三個字,在警校里曾經代表了一個時代。
“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不做警察了,想做點什麼?”秋章識突然問道,緩緩的吐出了一口煙。
這個問題問的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陸佐游微微愣了一下,夾着煙的手停了一下,明顯是在思考着這個問題。
“沒有,年輕的時候想過自己開一家餐廳,現在的話倒是覺得這樣也挺好。”陸佐游搖了搖頭說。
輕輕的一抹笑容露在了秋章識的臉上,秋章識按滅了煙,想要重新再點燃一支。一隻手直接拿過了秋章識的眼,秋章識詫異的抬頭看着自己的下屬。陸佐游卻沒有害怕,而是示威一樣的揚了揚手裏的煙盒。
“想要抽煙的話,至少要告訴我你叫我過來是幹什麼,外面的兄弟可都忙着呢。”陸佐游終於問了正題,不知為何的有點緊張。
至於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被秋章識叫來,在他進來的時候他想過很多,但是當進來的時候他發現,或許是自己想的簡單了。坐在他對面的秋章識笑了笑,站起來走到了陸佐游的面前。秋章識身材高大,背着陽光在陸佐游的身上投下了一大片的陰影,陸佐游下意識的想要向後躲,秋章識卻已經伸出了手,拿下了他別在衣服上的對講。
陸佐游眼看着秋章識關掉了對講,突然驚出了一身冷汗。秋章識回身站在窗戶前面,看着游輪上還在巡邏的便衣們,狠狠的攥了拳。
“我們在逮捕段城徹的那天,你還記得你在樹林裏看見了誰嗎?”秋章識終於下定決心一樣問道。
此言一出就像是在陸佐游的心裏扔了一顆炸彈,直接炸的陸佐游連話也說不出來,他好像看見了血肉橫飛的慘狀,一隻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嚨。秋章識回頭看着陸佐游慘白的臉,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自己的這個得利下屬,何時曾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溫宇?”
陸佐游終於說出了話,只是聲音嘶啞難聽,就像是一隻亂了調子的二胡,支離破碎的無論怎麼湊也湊不出一個完整的調子。秋章識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看着已經完全呆掉了的陸佐游,拿過了他手中的煙,給自己重新點了一支煙。
“你看清楚了嗎?”陸佐游拉住了秋章識的手,顫抖着問道。
如果說那天晚上天太黑自己並沒有看清楚,那麼今天青天白日的如果在看不清楚,這麼多年的警察就等於白做了。陸佐游的手冰涼,秋章識反手拉住了他的手,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並不是一個好笑的笑話,陸佐游此刻恍若置身冰窖。這個消息如果是常人聽來絕對會欣喜若狂,但是對於他們這種在死亡中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的人來說,這個消息,就好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連環殺人狂拿着槍直接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下一秒就會身首異處再無生還的可能。
當年大家是看着溫宇死亡的,經過了多少次的屍檢來認證死亡原因,經歷了多少次圍捕想要給他報仇。溫宇的死亡是真真實實的,是當年警局中所有的警員都可以證明的。陸佐遊了解溫宇,如果溫宇還活着,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聯繫他們,而不會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這麼多年。而再次出現卻選擇在這種時候,陸佐游絕不可能相信這是巧合。
做了這麼多年警察,陸佐游其實也討厭自己這一點,其實自己只要覺得是舊友重逢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想那麼多。但是陸佐游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他無助的抬頭看着秋章識,想要得到一點安慰,但是秋章識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輕輕的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局長……”陸佐游張了張嘴,聲音依然還是顫抖着。
“這件事情,只有你我兩個人知道,在事情沒有確定之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秋章識的眉心一皺,又囑咐道:“安警官也不可以。”
“……是。”陸佐游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回答道。
他差一點就忘了自己這一次來這裏的任務,他們是為了逮捕當年稱霸一方的毒梟安自成,而不是為了一個死而復生的舊友。
“局長,我查了所有的攝像頭,沒有看見安自成,他會不會不在這艘船上?”陳璐的聲音這個時候顯得異常突兀,耳機變得刺耳起來。
“紅桃A的情報向來不會有誤,他也沒有欺騙我們的必要。”秋章識的眉下意識的皺了起來,自言自語道。
“快要到岸了,要不要撤銷這次活動?”陸佐游問道。
一旦到了岸邊被其他人發現就麻煩了,他們只能爭取在海上完成這次的任務。而現在他們並沒有找到安自成,再留下去也失去了意義。
“撤。”秋章識終於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