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其實全都是咎由自取(2)

第83章 其實全都是咎由自取(2)

家裏這兩天停水,所以她一直在啃干方便麵。今天倒是來了,但據說是小區的某個管道壞了正在緊急搶修,所以現在的水流很小,只是臨時供應。

很快就知道,她沒有靳淮寧,果真什麼也不是。

她先去燜米飯,燜米飯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竟然不知道水放多少,來回倒了好多次水才終於蓋上鍋蓋插上電源,接下來是洗菜切肉,往常時候看靳淮寧切菜那樣容易,修長的手指一按一按,那些肉就變成了輕巧的條狀,可到她手裏,完全像是滑溜溜黏黏的長條,她按也按不住,滿砧板上亂跑。

澆上油,下鍋,放上辣椒,努力的翻炒。

拿着勺子炒了半天才覺得手指疼,找了半天,才發現左手中指竟有血流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切了個口子。施允拿着水沖了沖,原想就這樣算了,誰知血越流越多,沿着勺子柄甚至都快要流到鍋里。

她扔下炒勺,趕緊去櫥櫃去找創可貼。

上次因為她笨手笨腳受傷,靳淮寧正是在他房間處理的傷口,所以醫藥箱還放在他的房間裏。她輕手輕腳推開他的門,自從那天他摔門而去,她再也沒有進過這個房間。房間裏依然有他身上獨特的氣味,彷彿松木香,儒雅卻又泛着一種清冽的感覺。她彎腰去他的抽屜里尋找藥箱,果真就在裏面。正抱着要走,忽然發現床底下彷彿還有着什麼。

她蹲下身去看,是個灰色的鐵盒子,上面還蓋着紅色的布。

將布掀開,才發現是一個小巧的保險箱。

她突然對這個箱子起了莫大的好奇,乾脆坐在他床上,抱起來翻來覆去的看。箱子底部有個六組數字,顯然這就是密碼鎖。靳淮寧的東西一向不隱瞞着她,她經常說連他身上的汗毛她大概都知道多少根,但是對這個箱子,他卻隻字未提。

她試着將靳淮寧的生日輸進去,密碼鎖完全沒有回應,想了想,幾乎是手顫抖的將自己的生日輸進去,一擊命中,“啪”的一聲,密碼鎖打開。

像是即將偷窺到他不該被發現的秘密。施允連呼吸都開始變緊。

她把盒子打開,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檀香氣息。她不由想笑,靳淮寧這個變態貨,居然把這個當成乾燥劑放在盒子裏面。

那是他們前年去米蘭拍賣會時拍賣到的東西,當時正值他的生日,她當時便說會買一件東西作為給他的生日禮物。還記得靳淮寧說這兒遍地都是金子,她恐怕買不起。當時的她多稚氣啊,一下子就被激起了怒氣,在一堆寶石金飾之間轉了好幾圈,終於指着這個檀香球,“這個我總能買起了吧?”

靳淮寧問了問銷售人員,說,“買得起買得起,只要一萬五。”

她當時瞠目結舌,然後就這樣把全部的卡都心不甘情不願的刷了出來,最後還欠了靳淮寧的三千塊。

到後來從新聞上才知道,這個球價格居然是靳淮寧告知她的五倍,她當時瞠目結舌,而靳淮寧則一臉淡然,說這隻不過是個意思,只要他了解她的心意就好了。

施允把那個檀香球拿開,接下來是個信封,信封上寫着日期——2012,拿起后才發現,下面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信封,只不過日期不同,寫着的是2011,再接下來,2010。2009也出現在眼前。

信封口仔仔細細用膠貼粘着,她突然有些心跳加快,簡直有一種目睹他人**的興奮感。信封打開,很快這樣的興奮感就被震驚打破。裏面竟是一張張照片,人物形態各有不同,卻都有一樣的樣子。那就是她。

大笑的她,面無表情的她,參加學校活動的她,在外面和他野炊時的她。她不經意反過來,後面居然還有着幾行小字,“小允兒今天摔了一跤,魂不守舍,好像有些不高興。”

身邊所有人都叫她小允,他從來都是硬邦邦的叫她施允,可是在這張照片上,卻在喊她小允兒。

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喜歡這樣喊她,被她說像是在喚寵物狗一樣。

一張張的照片翻過去,每一張後面都有備註,“8月9日,帶着小允兒去印度……10月11日,小允兒考試成績公佈,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績……”

全都是她,照片上各種樣子的她。

他用這樣的方式,把這幾年她的樣子全部記載了下來。

猶如記錄了個照片日記。

她眼睛突然有些發熱,彷彿要有淚水從裏面流了下來,但是伸手一摸,還是乾乾的,但眼球卻那樣疼。腦海里又想起今天他額頭流血時的樣子,還有他發瘋一般砸着家裏那些東西時的表情,她第一次見他那樣。在她的眼裏,他再生氣,也是張弛有度的。而今天的他卻像是失控一樣。

她把照片一一收好,又仔細的放回去,剛要蓋上蓋子,忽然發現蓋子上面還有個夾層,原來是個房產證。她打開,只粗粗一眼便不由呆住,上面“康寧巷88號”的房子,也就是現在的這個,房主分明寫着靳淮寧!

可這是為什麼?明明是他們施家的房子!

她忍不住看了好幾遍,突然有張單據從裏面掉了下來,“現收到靳淮寧房款捌佰萬元整,自今日起,康寧巷88號房子歸靳淮寧所有。署名:康海集團夏再恩。”

施允腦海一片空白。

也就是說,靳淮寧把房子從夏再恩那裏買了回來。

她太傻了,她早該知道,施正君出事以後,房子車子等多數財產拍賣充做資產。這個時候,這個康寧巷的房子怎麼可能還在施家名下!

之前靳淮寧老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住着她家的房子,其實只是安慰她而已。而事實上是她一直在寄人籬下!

她這才明白了池筠說的那句話,沒有他,你什麼都不是含義。

她突然心裏覺得悲涼,內心彷彿被一種又暖又苦的東西包圍着,複雜到連她都不明白這是什麼含義。可這複雜沒來得及品味,又覺得一陣嗆鼻。施允跑出去嚇了一跳,沿着樓梯上來竟冒起火苗,整個房子都包裹着濃煙。

火苗順着樓梯已經有爬上來的趨勢,施允隨手抽出一個毛巾捂着鼻子,趕緊下樓。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是要上樓拿創可貼,但看了半天保險箱完全疏忽時間,居然忘記下面還炒着菜沒關火。即使眼睛被眼熏得都是淚,她還是努力瞪大眼睛,向著火源跑過去,因為燃氣沒關,即使她這樣沒常識的人也知道一旦爆炸,後果不堪設想。

好不容易關掉燃氣,施允急急的去接水,但水龍頭的水太小了,完全是杯水車薪。

眼看着火越來越大,而且還有着向沙發綿延的趨勢,施允着急了,她四處找手機,終於在茶几上摸到,她想也沒想就撥出去,“喂,靳淮寧,房子起火了怎麼辦?”

那邊久久沒有聲音。

“我沒騙你,我真的沒騙你靳淮寧。房子起火了,我剛才關了燃氣,但是家裏停水了,火滅不掉,這就要到沙發上來了,我……”

“你出來。”

那邊終於有了聲音。

“你出來。”他說,“我馬上過去。”

“好。”

“好”字沒說完,他就掛斷了。

靳淮寧來的時候,消防車也恰恰剛到不久,施允正蓬頭垢面,渾身被熏得黑黑的站在門口,小區里其他的住戶都圍過來看熱鬧,“我做飯,沒想到火就一下着了。”她抓着靳淮寧的胳膊,像以前那樣木獃獃的看着他,“我把燃氣關掉了,但屋裏全都是易燃的東西,而且還沒有水,還……”

“您好,”靳淮寧任她拽着,有條不紊的給一旁的消防戰士解釋,“這一共有三層樓,主要是一層,一層是客廳和書房,客廳靠西面大概一百米是通往二樓的樓梯。二樓全是卧房,看現在的煙,應該已經燒到裏面去了。還有,我們的消防栓等救火設備都在客廳東北角的角落裏,你們如果有需要可以用一下。”

“那好,請問這房子裏還有什麼貴重的東西?”

“那些東西就無所謂,只要火被撲滅……”

靳淮寧話沒說完,施允突然“啊”的一聲大叫,“有!”

“什麼?”

她二話不說就往裏面沖,衝出幾步就被靳淮寧大步給拽回來,“你瘋了?裏面都是火!”

“裏面真的有重要的東西,裏面……”她滿臉焦急,靳淮寧只覺得手背一陣痛,她竟突然咬了他,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完全跑進去了。

“施……”

“先生!”消防戰士攔住她,“我們會儘快把他給弄出來,但您不能再進去。”

“放開我,我非常清楚這房間的佈置,我進去會沒事的。”

“不行,這是為了您的安全。”

“要不要我先通知律師,我不安全也沒你們的一分責任?”

他們正爭執,只聽其他人幾聲歡呼,“出來了出來了。”靳淮寧抬頭,果真見施允向自己跑過來,剛才只是被熏得發黑,現在情況顯然比剛才嚴重許多,連衣服上都被燒出了幾個洞,“你這個小姑娘怎麼回事?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衝進去了?”旁邊有個消防戰士訓斥她,“到底是什麼貴的要死的東西,能比人命還金貴?”

“靳淮寧,你看,”她把那個小保險箱抱出來,捧給他看,烏黑的眼睛裏笑盈盈的,“我把它抱出來了。”

他一言不發,只是蹙眉盯着她,目光里閃爍着她沒有見過的光芒,像是從未認識她一樣。

“靳淮寧,我剛發現了這個,我……”她低下頭,彷彿有些猶豫的樣子,突然又抬起頭,微微咬着唇,“我後悔了行不行?”

他還是不說話。

“靳淮寧,我不要和你不來往。即使你有池筠的孩子也沒關係,我……”她心裏憋着無數句話,簡直欲言又止,最後才又深吸一口氣,像是積攢着很大的勇氣才又說,“你和池筠該結婚就結婚……但我們能不能別這麼僵着。以前是我錯了,咱們再像以前那樣,像……”

他的目光實在是太直接駭厲,她結結巴巴的,後來漸漸實在是說不下去,只能是看着他。

時間好像在那瞬間靜止了,四周全是消防車尖利的鳴叫聲,而那些聲音卻又彷彿在剎那間過濾掉,整個世界全剩下他的那雙眼睛。

終於,他唇角微彎,“怎麼?施允,你終於肯了?還是你覺得自己做個飯都能搞得人仰馬翻,還是和個能做飯的夥伴共同住在一起比較妥當?”

“是你讓我和池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現在你又要圍觀在我們旁邊?不覺得這是忍辱負重了?但是你算是什麼呢?”他頓了一頓,又喊了遍她的名字,“施允?”

“你說,你是不是被腦子燒糊塗了?所以這麼快說的話就忘記,”他微微湊下身來,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我明明說過,這次如果我走了,就不會再回頭。但當時,是你一臉堅決的要我走。”

她無比慶幸,幸好臉上被熏黑了,所以她臉色多難看,他都看不到。

她只能扯起嘴唇,將手裏的小保險箱抱給他,“那這個給……”

“不需要了。”他猛的一甩,只聽哐啷一聲,那盒子正好砸到消防戰士剛搶救出來的一個小木板凳上,小木板凳的火燃的那麼高,這個保險箱瞬間便像是被包裹在火焰里,看不出本來的面貌。

而靳淮寧抬腳離開,毫無留戀。

在不遠處,她看到了站在樹下的女人。即使她帶着碩大的帽子,即使她還帶着能遮蓋住半張臉的黑超,她還是知道,那就是池筠。

靳淮寧上前,拉着她的手就走,然後給她拉開車門,護送她上車。

而她一個人站在家門口,彷彿被全世界遺棄的傻子。

雖然這遺棄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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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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