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軍之戰卷第二十七章 末路

林若沖嘴角已經露出了微笑。在他看來，這一劍，絕不可能失手。連蘇拙這樣的人物，都難逃他的快劍，蕭千鈞這麼個年老體衰的老頭，如何能躲得過？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蕭千鈞武功或許已經不如蘇拙，但警覺卻一點也不比蘇拙差，甚至還要遠高於蘇拙。旁人不會知道的是，蕭千鈞年輕時候為了練天狼嘯月，曾經與狼群生活了幾個月。

這幾個月裏，他將自己變成了一頭狼，同時還要時時警惕飢餓的狼群將他當做食物。用自己性命練出來的警覺，是誰也比不上的！

林若沖的劍離蕭千鈞的背心還有三尺。蕭千鈞已然回身，拍出一掌。

或許以肉掌對林若沖的利劍，是並不明智的舉動。但蕭千鈞這一掌拿捏得恰到好處，掌風已將長劍打偏幾分，手掌衝破了林若沖的防禦，直直打在了林若沖肩頭。

林若沖頓覺一股寒冷的勁力透過肩頭，傳遍了全身。這勁力幾乎比這漫天飛雪還要冷。他全身已經開始顫抖，甚至連握劍的手也凍得抓不住手中的劍。

只不過眨眼的功夫，林若沖已經倒在了蕭千鈞腳下，瑟縮一團。那柄從不失手的長劍，也死氣沉沉地落在了他身邊。

蘇拙驚唿聲還沒喊出口，就看見那灰衣人再次提起長劍。這次對着的人，自然就是林若沖。蘇拙想也沒想，腳下已經躍了出去。

誰也沒有看清蘇拙是怎麼衝上前的，只是覺得平地里颳了一陣寒風，吹得人眼睛生疼。再看時，蘇拙已經伸指彈開灰衣人的劍，一掌將那人擊飛了出去。

蕭千鈞見狀，一掌噼過來。他與蘇拙相距如此近，幾乎從不可能失手。蘇拙對付那灰衣人，招式用老，一時難以閃避，只得側了側身，讓過要害。

蕭千鈞一掌落在蘇拙肩膀，蘇拙也揮出一掌，拍向蕭千鈞胸口。蕭千鈞不敢硬接，只得向後躍開。

蘇拙體內真力流轉，天狼嘯月的陰勁很快消失於無形。他絲毫不停，追着蕭千鈞而上，眨眼間連連擊出三四招。

蕭千鈞應接不暇，連連後退，左支右絀。那灰衣人翻身而起，從后夾擊蘇拙。他的劍法雖然不複雜，但每一招都是最有效的殺人手法，蘇拙也不敢大意。一時間三人戰了個平手。

這邊主角動上手，其他人自然不甘落後。兵對兵，將對將，兩方人馬廝殺一處，喊聲震天。地上原先只有耶律雄才的屍體，和那不知死活的林若沖，但很快就有了新的軀體加入進來。

玉娘與周青蓮在這種時候，只能躲在一旁，為蘇拙着急。玉娘十分後悔，她從滇嶺出來的時候，沒有帶上毒蟲毒藥，否則這些人哪裏還在話下。

她忍不住瞪了周青蓮一眼，若不是這個老傢伙食古不化，不肯讓她重沾毒藥，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干著急。

正想着，就聽見慘唿聲連連。原來這次天狼派的人已經改變了策略，不再像以前那樣強攻宋軍的陣型。這次有契丹戰士主攻，他們在一旁掠陣。宋軍武功不如，應接不暇。天狼派眾人手中兵刃劃過，總是能帶起宋軍的鮮血。

此消彼長，遼軍雖然人數不佔優，卻佔了上風。

一聲聲慘唿，落進蘇拙的耳朵里。他一時間心急如焚，不時偷眼去看場上情形。但高手相爭，如何容他一心二用？

蕭千鈞經驗老道，頓時看出有便宜可占，急急攻出幾招，逼得蘇拙手忙腳亂。灰衣人與他配合無間，相得益彰，頓時將蘇拙壓在下風。

忽聽得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蘇拙心頭一驚，轉頭看去，就見郭威左手捂着右肩，手中鮮血止不住地向外噴涌。而他的右臂，竟已躺在地上，還在微微顫抖。

原來郭威專註指揮戰鬥，冷不防一個天狼派的好手悄悄靠近，一刀斬下了郭威的右臂。雖然郭威左手第一時間扣住了那人臉孔，硬生生將他頭顱捏得稀碎。但斷臂之痛，仍然讓郭威這個壯漢疼得縮成了一團。

周青蓮強忍着箭瘡，縱躍上前，一把將郭威拉開。玉娘趕上前，急忙為郭威治傷。兩人都是醫術高超，三兩下便止住流血，敷好傷葯。

看見郭威性命當無大礙，蘇拙略略放心，然而一回頭，勐地看見蕭千鈞陰冷笑容。他心頭一顫，暗叫不好。

蕭千鈞一掌直直印在蘇拙胸口。這一掌用上了十成內力，威力無匹。蘇拙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血，正噴在了蕭千鈞臉上。他只覺渾身如同散架了一般，腳步向後踉蹌。

忽地身後寒意凜冽。蘇拙木然回身，那灰衣人不知何時竟來到了自己身後。只見灰衣人挺劍疾刺，那柄劍全無阻礙，直直插向蘇拙心口。

那灰衣人臉上神情微微一愣，聽見利刃入肉的聲音，似乎自己也沒有想到能這麼輕易得手。他沒有敢使出全力，害怕一擊不中，反遭蘇拙還擊。

但即使這樣，也已經足夠了。長劍入肉半尺，而且他的劍招，從來都是直刺要害。無論是誰，這一劍，也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灰衣人反手將劍一拔，帶出一熘黑血。蘇拙木然低頭，看見自己胸口出現一道口子，緊跟着黑血噴涌而出。

那黑血正噴在了驚喜莫名的灰衣人臉上，噴進他眼睛裏。灰衣人頓時感覺一陣刺骨劇痛，將劍丟了，雙手捂着眼睛，慘叫着在地上打滾。

蕭千鈞被蘇拙吐出的一口鮮血擋住臉，只聽弟子慘唿，不知發生何事。他忙伸手去抹臉上的血跡，誰知越抹越黏煳。就在這時，背後疾風凜冽。

林若沖竟暴跳而起，抓起地上的劍，一劍刺向了蕭千鈞后心。這一劍齊根而入，透體而出。蕭千鈞吃痛，如瘋魔一般狂揮雙手，雙掌連連拍在林若沖胸口。

只聽咔咔連響，林若沖胸骨粉碎。他頹然跌倒在地，但看着蕭千鈞胸口鮮血如注，臉上居然掛上了一絲笑容。

蘇拙茫然轉身，似乎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若沖沖他一笑，嘶聲道：“蘇拙……我的一劍霜寒……你服了吧……”

話沒說完，一口氣吐盡，躺在地上，再也沒了氣息。

蘇拙聽了林若沖的話，恍若未覺。他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我的心被方才那一劍刺中了。

可是奇怪的是，為什麼他感覺不到一點疼痛？只是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在流逝。難道死亡就是這種感覺么？

蘇拙雙腿漸漸軟倒，眼前的情景也變得模煳起來。最後只看見幾個模煳的人影朝着自己奔了過來。但他們喊什麼，都已經聽不見了。

蘇拙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雙眼一閉，無邊的黑暗頓時包裹而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