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賠禮道歉

立銘瑄想，無論多麼溫婉淡然的女人，遇到這樣的事，心裏多少還是會有些膈應吧，且不說到底是因為什麼，單單隻是這種難堪就足以令一個女人氣憤不已。何況，他還在莫施生日當天，領結婚證的當天，給了她這樣的難堪。

且說莫施，那天領了結婚證之後，頭也不回地打車去了機場，至於拿來B市的行李，也懶得拿回去了。等到立銘瑄趕到機場的時候，她已經登了機。

回到家裏的時候，莫桑意外地也在。說起來，莫施和莫桑兩個人的生日不過一前一後罷了。她是平安夜生日，而莫桑則是聖誕節這天。

看到莫施背着雙肩包，行李也沒拿，莫桑不禁蹙起了眉，她記得，今天莫施是要去B市和立銘瑄領結婚證的，現在這麼晚了，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家裏？一種不好的預感浮現在她腦海里……

見到莫桑的那一刻，莫施也是驚訝的，莫桑是姐妹四人中，唯一一個在莫氏任職的人，由於工作的原因，她幾乎是不在家裏住的，偶爾回來一次，也是因為閑來無事。自從二姐莫穗嫁給宋晨暘，莫施見到莫桑的機會便更少了，似乎莫氏總有忙不完的事。

而且，最近她也在莫桑身上看到了一絲貓膩，貌似是，她最近與軍區首長的公子尹奕岩走的挺近……

很早之前，她們姐妹幾人就已經心照不宣地把莫家未來的繼承人這個頭銜冠在了莫桑頭上。

“姐……”輕輕喚一聲莫桑，莫施頓住腳步，不知如何解釋自己此刻出現在家裏。也不敢看莫桑的眼睛，她那麼精明，擁有一雙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放下手中的文件，扶了扶鼻樑上粗大的黑色眼鏡，莫桑不聲不響地端詳了莫施片刻，而後點點頭，關心道：“回來了，吃飯了沒有？小叔和你大伯都在外面應酬，估計要等會兒才能回來。你要是餓了的話，我讓李阿姨給你煮點東西吃。”

燈光下，莫桑那雙洞悉一切的清亮的眼眸，此時在鏡片反光的作用下，看得並不多清晰，她的語氣里透着一股妥協的無奈，莫施動了動嘴，卻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儘管她現在沒有一點胃口，也不願讓家人擔心。

微微點頭，把雙肩包隨意地往沙發上一放，緩步朝莫桑走來。

吩咐了李阿姨之後，莫桑也不問莫施回家的原因，低下頭又繼續奮戰。她現在很忙，明天有一場重要的媒體見面會，她必須提前把工作安排下去，攸關莫氏前景的事，容不得她半點疏忽。好在明天還有宋晨暘出席，已經等於成功一半。也算是給她減了不少壓力。

似是知道莫桑會有話問自己，吃了李阿姨準備的宵夜之後，莫施依然留在客廳，等着莫桑完成工作。

終於看完文件，重新瀏覽一遍，在確認沒有任何紕漏之後，莫桑合上文件夾，取下鼻樑上那粗大的黑色眼鏡，露出一雙清亮璀璨的眼眸。拿起桌上已經冷掉的咖啡，剛想喝，卻被莫施攔了下來：

“姐，這個咖啡已經涼了，喝水吧。”說著，她遞過一杯溫水給了莫桑。

喝了水，莫桑這才開始自己的審問。

“你要不要解釋一下，這麼晚了才回家是為什麼呀？”話一出口，只見莫施扯出一抹笑，眼眸里難掩失落之色。

其實關於她第一次去拜訪立家長輩的後續，莫桑也是知道個大概的，只是因為太忙，加上莫施一直在上課，她也顧不上了，時間一久，她便忘了。如今事件重演，她這才想起上一次的不歡而散。

對於立銘瑄那個男人，莫桑是不屑，甚至鄙夷的。她沒有接觸過那個男人，卻沒少在娛樂八卦雜誌上看到他的身影。

儘管他的私生活甚至可以用糜爛來形容，但在商業圈內，他的手段和行事作風卻一直令人津津樂道，嘖嘖稱奇者也不在少數。莫立兩家的聯姻，是出乎她的意料的，看起來根本扯不上關係的兩人，卻因為一場商業聯姻而被促使結合在一起，於莫施而言，這是極其不公平的。那個男人不像宋晨暘，莫施也不及莫穗幸運，能遇到一個拿生命愛自己的人。

就算她明明知道這場聯姻會給莫施的生活帶來怎麼樣的災難，她還是無能為力。為了莫氏，她們都付出了太多，不能自私，卻甘之如飴。

“姐，我今天已經和立銘瑄領結婚證了。這兩天我會收拾一下東西，然後就去立家了。阮阿姨希望我能提前幾天過去。”莫施避重就輕地盡量撿着一些無關緊要卻又錚錚的事實來說。

“哦，這個我聽小叔說了。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過去？”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莫桑點點頭問道。

“姐，我是去準備婚禮，又不是上戰場，瞧你緊張的樣子。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略顯無奈地翻翻白眼，莫施覺得姐姐有點擔心過頭了，從二姐莫穗結婚的事件中，她似乎產生了後遺症呢。

“我是不相信姓立的那傢伙！你別以為你避重就輕，我就不知道你們之間出問題了。我不問，不代表我不知道，也不是我不關心自己的妹妹。而是，我相信，施施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女孩，你知道應該做什麼，自己想要什麼。你從小就固執，你決定的事，我們誰也干涉不了。但是你一定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緩緩執起眼前人白皙纖長的雙手，莫桑一臉的嚴肅認真，猶如平日裏對待工作一般，強勢而霸道。

“姐……”也許我會幸福的，只是，我也希望這份幸福不要讓我等得太久。想起今天立銘瑄與琳達相擁的那一幕，莫施忽然沒有了底氣。

她還會擁有幸福嗎？

糾結了幾天，立銘瑄終於還是決定放下那該死的自尊，向莫施賠禮道歉。

這幾天，他沒有回老宅，莫施留下的行李，他已經拿回公寓放在了自己的卧室。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莫施不在B市的這些天，母親阮芳竟然沒有打過一個電話來詢問。照理說，她對莫施的態度應該是十分滿意這個兒媳才是。然而，自二人領證至今，三天過去了，她卻一反常態，什麼也不曾問過。

三天的時間，說來不長，何況本就是年尾，公司要忙的事一大堆，他根本抽不開身。只是，每當加班到很晚，回到公寓之後，他總是會想起那天站在客房門口，那個散着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的莫施。這個公寓，自從那天之後，似乎有了那麼一絲屬於她的味道了。

合上文件，拿起手機的瞬間，袁昊正好敲門進來。

“總裁，這裏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簽名確認。”

“放着吧，我現在有點事。”

聞言，袁昊錯愕地看了眼正拿起手機準備撥號的大總裁，內心不斷猜測着。自從上次民政局不歡而散之後，他便覺得大boss有點神不守舍的，經常對着手機屏幕發獃，好幾次撥出號碼，電話還未接通，他便掛斷了。他跟了他四年多，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撥出去，卻沒有撥通的號碼，應該是莫小姐的。不，現在已經是立太太了。

電話撥出去，響了兩聲便盲音了，接着是一個女人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話：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

得到這樣的提示，讓立銘瑄原本尚算愉悅的心情瞬間變得冰冷：“不知好歹！還敢關機！你以為本少爺閑得很是吧。”憤怒地站起身，雙手撐在巨大的方形辦公桌上，立銘瑄怒火中燒。斜睨到桌上袁昊剛剛遞過來的文件，二話沒說，拿起就往外扔：“沒看到我很忙嗎？!不是緊急文件，不要拿來煩我！給我出去！”

袁昊戰戰兢兢地立在距離辦公桌不到一米的地方，左右為難。他哪敢告訴大boss，這份文件是他早上開會時要的加急文件，下了死命令要各部門在中午之前趕出來……

想了想，剛準備開口，卻被一道鈴聲打斷。

立銘瑄沒好氣地瞥了眼來電顯示，神情稍稍緩和了一些才接通電話：“媽，您又怎麼了？”

“別說的我好像經常給你打電話似的。心裏有火也別拿你媽出氣。我打電話找你是有要事告訴你。”電話這頭的阮芳，聽到兒子隱忍的聲音，似是有一腔怒火沒地出，也不免蹙起了眉頭。

冷冷的帶着不滿的語氣從話筒里傳出，立銘瑄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行為，懊惱地一扶額，他抱歉地開口：“對不起，媽。最近公司比較忙，煩心事比較多。您別多想，我不是針對您。您不是說有事找我，怎麼了？不會又是催我回老宅吧，我最近真沒空。您也知道年底的時候，公司是最忙的時候了……”

“行了行了，你也別解釋了。你放心好了，我不是催你回家的，你愛回就回，不回就更好了。”

聞言，立銘瑄甚是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媽，我真的是您親生的嗎？”

“別再給我貧了。我跟你說正經事呢。”對於這個兒子，阮芳更多時候也是處於瘋狂模式下的。

“您說，我聽着呢。”見母親認真起來，立銘瑄也不再調侃。

“上次施施那丫頭不是臨時有事回了A市嘛，走的急，也沒有回家一趟，她都在電話里跟我說了，還一個勁地道歉。你也上點心，畢竟已經領過證了，法律上你們就是夫妻了，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就跟着一塊回去，畢竟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全。”

“她都告訴您了？”立銘瑄有點意外，這完全不像莫施的風格。

“嗯，她說家裏出了點事，挺急的。你也真是的，一點口風都不透露。我還當你們鬧什麼矛盾了呢。好在那丫頭給我打了電話解釋。”

“……”後面阮芳說了什麼，他已經完全聽不見。他一直以為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莫施不可能不去長輩面前告他一狀，卻不想，她居然什麼也沒有說，反而還撒了謊替他掩飾那天的錯。

“阿瑄？阿瑄！有沒有聽到我說話？！”說了那麼多，卻沒有得到回應，阮芳不由地拔高了聲調。

“什麼，媽？”反應過來的立銘瑄下意識地開口詢問。

“我說，你老婆下午一點多到機場，你記得去接她。她心疼你，怕你太累，說什麼也不讓我告訴你……”

掛了電話，立銘瑄的心情由谷底升到了半空，這種落差太震撼，他似乎還有點接受不了，處在懵的狀態中。

原來她不是不接他的電話，只是因為在飛機上，所以關了機。

“總裁，這份……”

“袁昊，通知鍾秘書，下午所有的會議取消。”

話落，他打開抽屜，拿過車鑰匙，邁着大步取下了衣架上的灰色大衣。

路過秘書室的時候，鍾思雅本能地站起身，卻只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

回過頭看着匆匆追上了的袁昊，她不解地問：“怎麼回事呀？”

看着電梯門關上，袁昊在心底哀嚎一聲，轉眼對上鍾思雅好奇的目光，笑得略有深意道：“再玩世不恭的人，也是會有剋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