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失
“什麼?!”白曄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蘇行之默默嘆了口氣,將蔣氏在門外與他說的那些話一字不漏地重複給白曄聽。
白曄聽完,盯着蘇行之看了好半晌,驀地,他笑了,捧着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蘇行之一愣,白曄這是怎麼了?他都被認為有喜了,竟還能笑得那麼開心,莫非……
想到這,蘇行之眼神一亮,上前抱住白曄,語無倫次道:“白曄,你,你是不是有法子?”
白曄止住笑意:“什麼法子?”
“生孩子的法子啊?”蘇行之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繼續說道:“你看,你都能令黑寶死而復生,肯定能有法子生個孩子的,那樣咱們後繼有人了!”
蘇行之越說越激動,彷彿白曄真的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到時候你可以教他武功,我教他念書,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多好!”
白曄看着他無限憧憬的模樣,笑着搖了搖頭:“不,我沒法子。”
一句話,將蘇行之拉回現實,徹底擊碎了他的遐想。是啊,白曄同他皆為男兒身,怎麼可能生出孩子來?是自己一時痴心妄想了。
“抱歉,是我想太多了……”
“無妨。”白曄將蘇行之拉進懷裏:“歇息吧,我有些乏了。”
“好。”蘇行之乖乖將頭埋進他的胸膛,閉上了眼睛。
白曄一揮衣袖,將床頭的油燈熄滅。
屋內頓時一片漆黑,白曄摟着蘇行之,遲遲未閉上眼睛,他能感受到懷中蘇行之也同樣沒有睡意。
雖說他並不是很能理解人類為何定要繁衍子嗣,但從方才蘇行之那滿是憧憬嚮往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很喜歡孩子。
“蘇行之。”白曄輕聲喚了句。
“嗯。”
“後悔嗎?”
“什麼?”蘇行之睜開雙眼,抬頭看向白曄,黑暗中他的眼睛閃着淡淡金光。
“後悔與我一起嗎?”白曄有史以來第一次覺得有些不自信:“你我皆為男子,不能生育,看得出來你還是很想要個孩子的,而且你父母定也希望我能為蘇家繁衍子嗣,傳宗接代。若是你……”
白曄話未說完,便被蘇行之打斷了:“說什麼呢?我怎會後悔與你在一起,孩子長大了總會離我而去,陪我到老到死的是你,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後悔?”
“有你這句話便夠了。”白曄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他會儘力去滿足蘇行之所有願望的。
“白曄,我愛你。”蘇行之回吻了他:“船到橋頭自然直!”
“嗯,睡吧!”
兩人相擁着漸漸睡去。
早晨,蘇行之在白曄臂彎中醒來。迷迷糊糊中聽見屋外有人在議論着什麼,好像提到了王員外。
蘇行之頓時清醒了過來,連忙豎起耳朵,仔細地聽着屋外人的對話。
“你說什麼?王員外一家子怎麼了?”姑娘的聲音里滿是驚訝。
“今天一早,我出門替老爺去置辦婚禮用的物品時,路過王家大宅,王員外與他女兒王鳳喜,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地坐在大門口,一會哭一會笑,還將大把的銀子和銀票往外撒,引得不少圍觀的群眾哄搶着。看那個情形,該是瘋癲了!”
“天吶,竟有此事,昨日他倆不還氣焰囂張來咱們這撒潑嗎?”
“是呀,大伙兒都覺得十分奇怪。後來王夫人也從府里出來,可把大伙兒嚇了一大跳。”
“王夫人怎麼了?”
“王夫人的整張臉都爛了,皮開肉旋的,別提多噁心了,不過比起王員外和王鳳喜,她算是清醒的,拉着瘋瘋癲癲撒銀子的父母倆,想要阻止卻被王員外一腳踹開,倒在地上不停地哭,而且她似乎講不出話來了!”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嘛?”
“後來聽從王家逃出來的下人說,昨晚只是聽到王鳳喜和王員外喊了一聲,並未引起他們的注意,今天一大早,王員外和王鳳喜便從屋裏沖了出來,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呵呵,定是那一家子罪孽太深,遭到報應了!”
“大伙兒都這麼說,現下這個惡霸一除,群眾們不用時時擔驚受怕了,老天爺真是替咱們巒鳳縣除了一大害呀!”
“可不是!行了,咱們趕緊去忙活吧,明日少爺便要娶親了!”
“好嘞!”
聽完屋外人的對話,蘇行之不由得長舒了口氣,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機未到。這下他也可以安安心心娶媳婦,去了渠陽縣也不必擔心父母會受那個惡霸的欺壓了。
“什麼時辰了?”白曄懶懶的聲音響起。
“該是巳時了吧!”蘇行之打了個哈欠,回道。
“已經這麼晚了。”白曄揉了揉眼睛,這一覺他睡得特別沉,也不知為啥,醒來過後還是覺得乏得很,渾身無力,頭依舊昏昏沉沉的。
這酒勁也太大了點,睡了一晚還沒緩過來,白曄腹誹着,用力撐起身體,靠坐在床頭。
蘇行之翻了個身,抱住他的腰肢:“我方才聽見僕人在外頭嚼舌根,說是王員外與王鳳喜瘋了,王夫人臉毀了,還成了啞巴。”
“嗯,我知道。”
“真是大快人心!”蘇行之手掌在他要上揉了揉,冷不丁感到手背上一陣毛絨絨的觸感,他連忙起身,看向白曄的腰側,一條雪白蓬鬆的尾巴出現在他面前,尾巴尖尖還時不時地動一下。
蘇行之一下子驚住了,白曄看着他震驚的模樣,問道:“怎麼了?”
“白,白曄,你的尾巴!”蘇行之說著轉過頭,當他看到白曄時,又是一驚。白曄兩側太陽穴往後一點的地方,長出了一對小小的,尖尖的,毛絨絨的狼耳朵。
“你,你的耳朵,尾,尾巴!”蘇行之已被驚得語無倫次。
白曄皺了皺眉,看向腰側,果真看到了自己的尾巴,又抬手摸了摸腦袋,也摸到了自己的耳朵。
這是怎麼了?白曄有些難以置信,趕忙想要施法變回去,發現無濟於事。
他不僅露出了耳朵和尾巴,連法力都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白曄驚道。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蘇行之有些着急:“你快變回去啊?”
“變不回去了……”白曄沮喪道,這使得他腦袋上的一對耳朵也耷拉了下來。
“為何會變不回去?”
“我法力也消失了。”
蘇行之聞言,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看着白曄垂頭喪氣的模樣,特別是那對耳朵,耷拉着一動一動的,簡直可愛死了!不由得讓人想要捏一捏。
白曄無力地垂着腦袋,上回天劫,又遇上莫老道,也不過是讓他損了五百年的法力,此次不過是醉酒一場,吐得一塌糊塗不說,竟然連法力也消失了,這酒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想到這,白曄覺得有些生無可戀。
蘇行之竭力控制住想要上前捏他耳朵的衝動,安慰道:“沒事,應該很快便能恢復的!”
“是嗎?”白曄不太敢確定,因為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
“相信我!”蘇行之拉過他的手:“怪我不好,讓你喝什麼酒,不僅遭罪,還讓你變成這樣。”
“不是你的錯,我也不知道喝點酒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不過,”蘇行之還是沒能忍住,伸手捏了捏他毛絨絨的耳朵:“你這樣子真的好可愛!”
“……”白曄無言,他只希望在他法力消失期間,不要出什麼亂子。
正當蘇行之捏耳朵捏得起勁時,門外傳來蔣氏的聲音:“行兒,小白,你們醒沒?”
白曄一聽,連忙躺下,手忙腳亂地將被褥整個蓋在身上,又取出絲巾將腦袋蓋住,隨即小聲問道:“耳朵和尾巴還看得見嗎?”
蘇行之見他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啞然失笑:“看不見了,別緊張,我去把娘打發走,不會讓她進來的!”
“那你快去。”
蘇行之點頭,披上外衣向門口走去,打開門后直接對蔣氏做了個噤聲動作,隨即小聲道:“娘,您小聲點,白曄還在睡呢!”
“哦哦!”蔣氏放低了聲音:“娘給你們準備了些點心,你拿進去,一會讓小白吃點,懷孕期間要多補充營養,若她吃了還吐,娘便讓大夫來替她診診脈,開點止吐的方子!”
“知道了,娘,您去忙吧,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你就陪着小白吧,做好成為人夫人父的準備便好!”蔣氏說完,將手中托盤遞給蘇行之,隨即笑盈盈地走開了。
蘇行之看着手中的托盤,心中滿是無奈,這下誤會是真大了,回頭該如何解釋啊!
於是,兩人當真應了蔣氏的吩咐一整天都未出門,白曄依舊渾身乏力,在床榻上躺了一天。
晚間,由於白曄情況特殊,蘇行之便沒讓他下床沐浴,而是自己沐浴過後,打了些熱水替白曄擦了擦身體。
白曄十分享受蘇行之細緻的照顧,眯着眼睛,臉色微紅,尾巴微微翹起,腦袋上的耳朵時不時地顫動兩下,十足一副大爺模樣。
蘇行之越看他的耳朵越喜歡。平日裏,白曄雖俊美無匹,但總是令人覺得高不可攀,冷冰冰的。現下多了這對毛絨絨的耳朵,使得他俏皮可愛了不少。
“白曄,其實你這樣子真的很可愛!”
“可愛能當飯吃?”白曄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他都快慪死了,這蘇愣子還跟他說什麼可不可愛!
“我喜歡啊!”蘇行之笑兮兮地躺到他身邊,捏着他的耳朵說道:“你不管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白曄沒吱聲,摟着蘇行之,過了半晌,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你什麼時辰出生的?”
“八月初十子時一刻。”蘇行之回道:“怎麼了?這是要算算咱們八字合不合?”
“你這一說倒是提醒了我,”白曄一本正經道:“遇上你后麻煩還挺多的,真得算算,看看你是否克我!”
“少胡說,咱倆一看便是天作之合!”
白曄勾唇一笑,沒再反駁。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時不時發出幾聲低笑,在其樂融融中睡去。
半夜,一聲微弱的異響將白曄從睡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