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員工們，從停在公司正大門前的紅色橋車經過時，職員們突然看見轎車的門打開。
一個睡意朦脆的年輕男人從裏面鑽出來，清爽的短髮有些凌亂，西服里的襯衫也有些皺巴巴的，滿臉迷糊，他的面前就是台階，顯然，剛睡醒的男人並沒有發現，一個跟蹌，差點就跌倒。
職員們紛紛忍着笑，一些年輕的女職員，更是拾着嘴，竊竊私語:
“董事長哎，好像是在車裏過夜峨……”
“有沒有發現，迷糊的好可愛……”
“還真是，第一次感覺，他也不過是個年輕人嘛，平時不愛說話，好冷血的
感覺。”
“嗯，只有和蘇經理在一起的時候，才見他笑，平時好冷。”
“噓，小聲點。說實話，我的弟弟是他的書迷，一直想要簽名，工作了這些天，還不敢開口問他要，看見他不苟言笑，就怕……”
張慕揚迷迷糊糊的揉揉頭髮，他好像聽到有人說“冷血”的字眼，於是環視了四周.
現在正是員工上班的時候，大家接觸到他的目光，立刻閉嘴，和他恭敬的打着招呼，然後徉裝無事的往公司里飛奔。
蘇可瑩已經在辦公室里忙碌起來，電話此起彼伏，她左手拿着電話，右手拿着手機，根本無暇顧及拎着早餐站在辦公桌邊的張慕揚。
“可瑩，辛苦了。”看見她終於掛斷電話，張慕揚將早餐盒打開，推到蘇可瑩的身邊，笑着說道，“吃點早餐吧。”
蘇可瑩沒有看他，但是轉過椅子，埋頭開吃起來。
“可瑩……”張慕揚還要說話，但是蘇可瑩又接起電話，繼續忙碌起來。
經理室的電話鈴就沒有斷過，蘇可瑩趁着一個空隙，終於淡淡開口:“你好像很清閑。”
“現在就去忙。”見她開口和自己說話了，張慕揚立刻識趣的說道，轉身打開經理室和董事長辦公室中間的門，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蘇可瑩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終於抬起頭，看了眼磨砂玻璃那邊晃動的人影，眼眸水亮逼人。
張慕揚打開電腦，查看一些困擾他一整夜的資料。
“可瑩，你說你有幾個肝癌專家的朋友，是嗎?”張慕揚推開內門，問道。
蘇可瑩埋頭整理看資料，簡潔的回答:“是。”
“可以給我聯繫方式嗎?”張慕揚走過來，繼續問道。
稍等。”蘇可瑩語氣很工作化，她從手機里找出電話，寫在便簽紙上，然後推到桌邊，“這裏是電話號碼。”
“好。”張慕揚拿過電話號碼，唇邊浮起一絲笑意。
“今天沒接到初戀的電話?”在張慕揚轉身的瞬間，蘇可瑩冷淡如水的聲音響起。
“誰的電話?”張慕揚停下腳步，顯然沒聽清楚。
蘇可瑩唇角輕輕一征，埋頭於文件堆里:“晚上有個商業會餐，要是去醫院，現在就去，別選晚上。”
“有你在就行。”張慕揚笑了笑，突然又折身走到她身邊，低頭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這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電話鈴又響起了，蘇可瑩接起電話，繼續忙碌起來。
張慕揚也在那邊打電話，不一會，他又打開門，走到蘇可瑩的辦公宣，衝著她一笑:“可瑩，我有些事，要出去一次，晚上盡量趕去會餐。”
蘇可瑩頭也不抬的說道:“知道。”
“有事給我電話。”張慕揚湊到她的臉邊，還沒吻別就被蘇可瑩避開。
“快去快回。”被他打攪的有些不耐煩了，蘇可瑩冷冷的說道，眼裏寫着再煩我就要發飄了。
張慕揚剛剛離開辦公室，立刻，肖玉抱着文件，敲開了經理室的門
“你去把芳芳手裏的工作接過來。
“白芳芳和小牧現在還沒來上班，
”蘇可瑩看見肖玉，立刻說道。
不會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吧?”肖玉有些擔
憂的問道，“我正想對你說，要不，放我半天假，我去看看有沒有出什麼人命。“別想偷懶，昨天的工作你還沒做完。”蘇可瑩不悅的說道，“他們不會有事，肯定是昨天晚上兩個人喝多了，宿醉沒醒,”
"瞧你說的，好像真了解他們，兩個人手機到現在都沒開機，也許出了什麼事。”肖玉聳聳肩，看了眼蘇可瑩的臉色，突然一笑，“可瑩，你還在吃醋啊
夫妻哪有隔夜氣，昨天晚上，不是已經懲罰了小張……啊，剛才我見某人又打着電話急匆匆的出門了，該不會……”
“你手裏的是什麼東西?”蘇可瑩臉色猛然一沉，將話題轉移到工作上。
“是人力資源部的整合資料。”肖玉將資料放在蘇可瑩的桌上，又甜笑着，
“可瑩，女人嘛，別裝那麼堅強，該撒撒嬌的時候，要放下身段，該發發飈的時候，也要放下矜持，男人敢不聽話，就要……”
“你可以出去了，把芳芳的工作報表做好。”蘇可瑩皺眉說道。
“張慕揚不在”正在蘇可瑩想對肖玉發飄的時候，汪霞走了進來，看着董事長的辦公室，問道。
“和舊情人約會去了。”肖玉笑得很邪惡，瞟了眼蘇可瑩。
“他出去了，有什麼事?”蘇可瑩瞪了眼肖玉，雖然她心裏確實很不舒服，但是現在是工作時間，她不想夾雜太多的私人感情。
“挖到一批很優秀的作考，但是合同上，有一些糾結，他們希望被特別待遇。”汪霞有些為難的說道。
“你現在是總編，自己掂量着，如果特別優秀，可以考慮一些特別獎勵。”蘇可瑩說道。
“他們確實是現在奇幻寫手中的數一數二的大神，不過……還是等張慕揚回來再說吧。”江霞看了眼外面，突然壓低聲音，有些興奮的說道，“可瑩姐，那個，剛才看見芳芳姐和小牧哥，好詭異的畫面……”
“他們上班了”肖玉立刻衝到門外，不一會，倒抽了口冷氣，退回來，真的很詭異。”
“小牧缺胳膊少腿了夕”蘇可瑩一臉沒興趣的模樣，冷淡的問道。
“不……是多胳膊多腿。”肖玉又湊到門邊，看了眼外面，“馬上進來你就知道了。”
蘇可瑩對她們的八卦很無奈，她伸手接起電話，和一個合作夥伴商談工作。
正在電話里說著正事，蘇可瑩雖然心情很差，但是依舊保持着淡淡的禮貌笑容，但是當她頭一抬，看了眼經理室門外的兩個人時，臉上極淡的笑容立刻凝固住了。
這幅畫面……一還真詭異……
白芳芳站在軟志剛的身後，拉着他的手，滿臉的不勝嬌羞，只這一個表情就已經很不可思議。
“……啊，好的，再見。”終於，掛斷電話，蘇可瑩看着白芳芳和牧志剛，好一會，才緩過表情來，“你們……有什麼事?”
“你不是說遲到要來和你說原因嗎?”牧志剛第一次站在白芳芳的面前，如此的所以“雄偉”，他看了眼身邊的小鳥依人的女人，說道，“因為昨天喝多了…‘所以”
“知道了，去工作。”蘇可瑩因為袁惠芳，心情一直不好，所以揮揮手說道
“都出去忙吧。”
肖玉本來一臉看好戲的神情，但是見蘇可瑩這樣沒趣，立刻問道:“芳芳你們的手……”
火爆脾氣的白芳芳會和花花公子的牧志剛手來手，而且還溫柔似水的靠在他身邊，太不可忍議了!
“討厭。”白芳芳似笑非笑的瞪了肖枉一眼，立刻轉身往外走去。
“哎呀……我的骨頭都酥了。”肖玉立刻跟了出去，“芳芳姐姐，告訴妹妹，昨天小牧做了什麼讓你感動的事情?”
汪霞也吐吐舌頭，一溜煙的跑了出去，跟在肖玉身邊。
“志剛，你稍等一下。”蘇可瑩突然想到什麼，對春風滿面的枚志剛說道。
“哦。”
牧志剛立刻掩上門，走了回來。
“你和芳芳……”見只有他一個人了，蘇可瑩終於問出口，“你……是不是……”
“是。”軟志剛回答的倒是乾脆。
“小枚，你對芳芳……你知道後果嗎?”要不是兩個人都是她的好友，蘇可瑩才懶得管這種閑事，但是她現在不得不關心以後白芳芳的幸福，因為牧志剛可足個感情亂套的人。
“那怎麼辦做都做了。”教志剛一臉無辜的反問。
“你……有點道德底線好不好!”蘇可瑩有點惱了，站起來盯着他，“芳芳和其他亂七八糟的女人不一樣，吃了窩邊草，你就要對她負責。”
“好像是很麻煩。”牧志剛皺皺眉，鬱悶的說道，“但是昨天晚上是她先主動的，如果不是她先脫……”
“不要和我說過程，重要的是結果!”蘇可瑩壓低聲音，惱怒的說道，“你作為男人，如果不自願，哪個女人能強爆你”
“可瑩，別這樣說嘛，哪個男人能抵杭脫得光光的女人呢何況又喝了點酒，老眼昏花，一不小心就釀成了大錯。”牧志剛攤手說道。
“臭男人沒一點底線，以後不要讓我看見你做對不起芳芳的事情。”蘇可瑩咬着牙，說道。
“放心吧，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牧志剛見蘇可瑩真的生氣了，立刻陪看笑臉說道，“頂多我對她負責嘛，幹嘛大動肝火……哎呀，今天小張又不在?和那個寡婦出去了?難怪你脾氣這麼大……”
“和張慕揚沒關係，是你自己不分對象，見誰都上!”蘇可瑩想要爆粗口了，男人都這樣沒底線嗎？張慕揚也是，只要接到舊情人的電話，立刻一溜煙的沒人影了，把她留在這裏算什麼?
“真生氣了?”牧志剛立刻收起嬉皮笑臉，很嚴肅的說道，“好吧，你說得對，我也老大不小了，應該找個老婆，不該天天去那些風月場所，所以，從今天起，我會對芳芳負責……”
見蘇可瑩一臉冷峻，還是沒一絲笑意，牧志剛聲音一軟，帶着哭腔說道:可瑩，你以為我以後能擺脫那隻母老虎嗎?早上芳芳差點把我殺了，逼着我發誓娶她，才留我一條小命。我一點沒賺到，還倒賠後半輩子幸福，現在又被你罵，我容易嗎我”
“這樣最好。”蘇可瑩牽了牽唇危，終於坐了回去，“你是該找個人管管了。”
“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嗎”牧志剛見她臉色柔和下來，立刻問道。
“去吧。”蘇可瑩見他走了出去，終於緩緩綻開一個笑容來，沒想到一個夜晚過去，竟然解決了團隊兩個最讓人頭疼的單身男女的大事，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可瑩，張慕揚又去找那個寡婦了?”還沒等蘇可瑩笑完，經理室的門被白芳芳一腳踹開，氣憤的問道。
“誰說的?”蘇可瑩眼神掃過白芳芳身後的肖玉，問道。
“別管是誰說的，你快成為他未婚妻了耶，怎麼可以對這種事情一點都不管”白芳帶非常生氣，拍看辦公桌說道，“誰會歌頌你的大度?愛情要是不自私一點，就會拱手他人!”
“過了一夜，果然變了不少。”蘇可瑩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翻着文件說道，“是不是非要把他手機里所有異性的號碼都拉黑，監視他每一條短訊，這樣才不會把男人拱手他人？”“牧志剛對你說我刪了他手機里的異性號碼?”白芳芳立刻擰着眉頭問道。
蘇可瑩被她這句話惹的想發笑，
看來一物降一物，白芳芳和牧志剛，還真是極品對上了極品。
“沒有，我是打個比方而已。”不想和她爭論，蘇可瑩說道。
“反正，你再這樣無為而治，早晚，那個小於會背着你偷吃。”白芳芳跺跺腳，“真不知都你到底會不會喜歡一個人，懶得說你了，以後……”
“也許我是不會喜歡，”蘇可瑩輕嘆了口氣，
對着滿桌於的文件，低低說道，“但是我會信任。當我發現那個人不再值得信任感情的基石就會碎裂……”
“然後不說一句話就分手?你不覺得這樣太便宜別人了?”白芳芳的愛情觀點和蘇可瑩不一樣，她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沒有便宜不便宜，只有值得不值得。’，蘇可瑩彎出一個優雅迷人的微笑來
“迄今為止，我還是很滿意，並沒有後悔的地方。”
“要是都像你這樣，天下男人只怕都占足了便宜!”白芳芳要抓狂了，要是牧志剛以後敢這樣，她立刻讓他變成太監。
“說正事，牧志剛以後的工作，免不了和女人打交道，你不能太任性。”蘇可瑩提醒道。
“哼，只要不去我列的禁區，工作上的事情……只要不過分，我就不管。”白芳芳臉紅了，看着窗戶說道。
蘇可瑩看着她眼裏的一抹嬌羞，唇邊浮起一絲微笑來，女人果然善變，尤其是有了男人以後
張慕揚又去了醫院，這次他身邊多了一個朋友。
袁惠芳沒想到還沒打電話，張慕揚就來探望，那種高興溢於言表，立刻忘了昨天晚上的失落和傷心。
“今天有些忙，和朋友要參見一個宴會，所以順路先過來看看袁阿姨。”張慕揚看完袁阿姨，對袁惠芳說道。
“參加什麼宴會?”袁惠芳不想張慕揚這樣就走了，沒話也要找話問。
“一個商業宴會。”張慕揚走到門邊，笑着說道，“袁阿姨今天的氣色看上去好像還不錯。”
“你的氣色……看上不太好，昨天晚上……是不是她生氣了?’，袁惠芳咬着唇，十分不安的問道。
“沒有，她哪有那麼小氣。”張慕揚立刻搖頭，“只是我這幾天沒休息好，不礙事。”
“張慕揚，她真的就那麼好嗎?”袁惠芳咬咬牙，指甲都嵌進了掌心。
“至少在我心裏，是最好的。”張慕揚不想讓她太傷心，於是立刻轉頭對坐
在床邊握着袁阿姨手掌的朋友說道，“我們先走吧，時間不早了。”哦，好，”那個帶着眼鏡的高瘦中年人立刻站起身，將哀阿姨的手放好，微笑着說道，“阿姨，有空再來看您，”
因為有其他人在，袁惠芳無法再挽留張幕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和高瘦的中年人離開
主治醫生從走廊的另一面走過來，多看了兩眼張慕揚和他的朋友，嘀咭的走到袁惠芳面前。
“剛才那個人有點面熟……”主治醫生感覺那個高瘦的，帶着眼鏡的中年人像是在哪裏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了。
“人家是大老闆，怎麼會和你面熟？”袁惠芳冷哼一聲，不無潮諷說道。
“真的很面熟，好像哪裏見過。”主治醫生對她的諷刺已經習以為常，他看着兩人消失的背影，搖了搖頭，平時見的病人太多，實在想不起來那個高瘦的中年人在哪裏見過。
主治醫生確實和張慕揚帶來的朋友見過面，在一次肝癌交流會上，那個高瘦的中年人，正是中醫界肝病防治上鼎鼎有名的李方松。只是李方松今天戴了副眼鏡，也稍微變化了造型，其他人沒認出來很正常。
“那個袁阿姨，五臟六腑都有點小毛病，但並不是原發性肝癌。”李方松剛走出來，就對張慕揚說道，“如果只從臉色上看，確實有點像肝癌，可是我在握手的時候把了脈，也和她聊了幾句，還看了她的掛的輸液袋，一切的顯示，都是她並沒有到肝癌晚期，只足被注射了某種西藥……”
“被注射了什麼?”張慕揚臉色微微一沉，果然其中有問題。
“我也不太清廷具體是什麼，畢竟不能詳細詢問，只靠望聞問切是沒法確診。”李方松搖頭說道，“但是可以確定，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正是因為住院的緣故。”
“如果把她送到你那裏……”
“針灸加上調養三個月，再觀察一段時間，注意飲食，保證老人健健康康。”李方松自信滿滿的說道，但是緊接着，他擔憂的問道，“可是你不足她的直系親屬，並不能做主什麼。”
“我會想辦法讓她離開這裏。”張慕揚眼裏已經有了烏雲，沉沉的說道。
“越快越好，因為……要是再那麼輸液下去，對身體有着不可逆轉的傷害。”李方松點點頭，沉吟道，“老人的身於骨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反正你弄好了給我電話。我和可瑩他們是多年的朋友，有什麼事情一定幫忙到底。”
“謝謝，今天多有麻煩。”張慕揚有些歉意的說道。
“別客氣，以後都是一家人，不過可瑩也真是，有了未婚夫也不通知我們，太過分了。”李方松拿着車鑰匙，拉開車門，示意張慕揚先坐進去。
“她知道你們每天忙着救死扶傷，所以沒敢叨擾，是我今天有事相求，耽誤你的時間。”張慕揚拿到了蘇可瑩給的電話之後，立刻給他打了電話，約見了李方松出來，就是為了確認昨天晚上他的疑惑。
“今天我要去找她討個說法，”李方松爽朗的大笑，“雖然我們年齡相差大了點，行業也隔的遠了點，可不能就這麼把老大哥給忘了吧?”
“怎麼會?她是囚為公司剛剛起步，很多事情我又沒經驗，可瑩一個人忙裏忙外，所以沒時間和老友相聚。”張慕揚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立刻解釋。
“可瑩在投資規劃上，確實很有遠見。”李方松發動車，讚歎道，“非常有能力的女強人，你倒是追到了個寶貝。”
張慕揚陰沉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淡淡說道:‘是，有幸找到了個大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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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可瑩沒想到快一年未見的老朋友會和張慕揚一起來公司。
一起簡單的在公司吃了午飯之後，李方松就告辭了，送走了老友后，只剩下張慕揚和蘇可瑩在辦公室里，大眼對小眼。
“剛才看見白芳芳和小牧，感覺怪怪的。”張慕揚先打破沉默，說道。
“他們挺好啊。”蘇可瑩從身後的書櫃裏拿出一本書，坐在沙發上翻看起來
“我怎麼感覺芳芳像是變了一個人……”張慕揚搖搖頭，總覺得哪裏不對。
“接下來
“什麼?
你打算怎麼做?”蘇可瑩翻着書，單刀直入的問道。
”張慕揚和蘇可瑩說話，總是反應慢了一拍。
“哀惠芳的姑姑，你打算怎麼做?”蘇可瑩看了他一眼.問道。
“我正想和你商量，徵求你的意見。”張慕揚坐到她身邊，“可瑩，你覺得怎麼把衷阿姨接出來最好?”
“我怎麼知道?”蘇可瑩皺了皺眉，語氣有些冷.“袁惠芳想要的東西沒得到，她會允許一個外人把她姑姑接出院?”
“還在生氣啊?”再遲鈍也聽出她語氣里的不高興，張慕揚看看她冷冰冰的小臉，心中卻有着一絲淡淡的甜。
就像牧志剛和銘興說的那樣，能夠讓蘇可瑩吃醋，說明她很在意自己。
“我只是在談事情。”蘇可瑩合上書，轉頭看着他，非常公式化的說道。
張慕揚看着她冷冷的臉，突然“撲哧”一笑，緊接着，他有些抑制不住的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蘇可瑩很不悅的問道。
“知不知道你生氣的時候其實很……很……”張慕揚抬手檔住自己失態的笑臉，找不到形容詞來比喻。
“誰生氣了?”蘇可瑩反問，生氣就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她幹嘛要做這樣的傻事?
“好，是我說錯了，你沒生氣……”張慕揚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眼裏的笑意還沒褪去，看着她有些惱的臉，更正道，“你是吃醋。”
“張慕揚!你的事情我不管了!”蘇可瑩手中的書,準確無誤的飛到他的身上.
“聽李醫生說，你和睿的感情很好很好，他從不會惹你生氣，把你珍藏在心中，從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委屈，”張慕揚把書放到一邊，握住蘇可瑩擔成拳的手
“我也想像他那樣……可是，我天資太淺……”
“和天資有什麼關係你是你，別想成為其他人。”蘇可瑩原本冰冷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她怎麼見不得這男人酸腐的模樣?
“但是，我會惹你生氣。”張慕揚見她神情稍微有了改變，立刻道歉，“而且，現在很多事情需要你來照料，我幫不上忙還讓你心煩……”
“你這樣確實讓我很心煩。”蘇可瑩甩開他的手，站起來說道。
“把袁阿姨接出院之後，我再不會和袁惠芳見面……不，從現在開始，我都不會……”
“有些話說出口后，要記得兌現。”打斷他的話，蘇可瑩背對着他，眼裏閃過一絲小小的幸福的笑容。
“可瑩，那……是不是徹底原驚我了?”張慕揚站在她的身後，臉上也浮起一絲可疑的紅暈，“晚上不會讓我睡車裏了吧?”
“你的辦公桌上放着一堆文件，先去處理掉。”蘇可瑩的聲音，依舊冰冷如秋水.
“遵命。”張慕揚轉身要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突然又停下腳步，“可瑩……我有點好奇，你在工作的時間裏，一向都是這樣和每個人保持着距離嗎?”
“有什麼意見?”蘇可瑩側過頭，挑眉問道。
“那你覺得李醫生的建議怎麼樣?”張慕揚暗暗一笑，又移回腳步，湊近她
“什麼建議？”蘇可瑩皺了皺眉，因為有心事，她有點不太記得中午聊了些什麼。
“他說想要個孩子的話，女生最好在二十七歲前。”張慕揚輕輕的撰住她的手，有些靦腆的說道，“我們只剩下兩年的時間，你覺得什麼時候比較好？
“我覺得把工作做完之後再聊這些比較好。”蘇可瑩有點哭笑不得的回答
“可瑩，我不想訂婚了。”張慕揚看看她漂亮的眼鏡，很認真的說道，“我想……”
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張慕揚很鬱悶這種時候被打斷，他咬咬牙拿出手機，看了眼號碼，立刻摁掉，繼續看着蘇可瑩:“我想……”
手機又響了起來，這一次，張慕揚看也沒看，直接恩掉:“我們結婚吧。”
蘇可瑩看着他，一直都沒有說話。
張慕揚又說道:“如果你想個孩子，那就要一個，如果你怕痛，不想生，那就領養一個……”
手機再次不識時務的想起來，張慕揚乾脆關了機，扔在沙發上，繼續說道:
“不管怎樣也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走完剩下的路，我……”
“我接個電話。”這一次，是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蘇可瑩打斷他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氣氛，輕盈的走到電話邊，說道。
張慕揚有種功虧一潰的感覺，他攥了賺拳頭，懊惱的站在蘇可瑩身後，焦急的等着她的電話結束。
可蘇可瑩偏偏像是故意在施延時間，平時的工作電話，她最多不超過三分鐘就掛斷了，這一次聊了五分鐘，還沒有結束的意思，而且，居然開始和那邊的人說起天氣來。
張慕揚好不容易等她掛掉電話，可是早就找不到剛才的氣氛了。
“會餐推遲了半個小時，打電話通知一聲。”蘇可瑩掛斷電話之後，靠在辦公桌上說道。
“哦。”
“你剛才說什麼來着?”蘇可瑩眯起了眼晴，微微挑起紅唇，
“我說……”
"Hi，中午都沒休息?”張慕揚再次被打斷，銘興連門都沒敲進來.興奮的說道.“遊戲公測版的日期能按時趕上.而且還有大驚喜。慕揚跟我來遊戲開發室。”
說完，銘興就拽着張慕揚往外施去。
“銘興，給我五分鐘……我現在很忙……”
“先去看看驚喜，談情說愛的時間多的是。”
“哎呀，真冒失，慢一點好不好?”外面又傳來肖玉的聲音，還有文件落地的聲音。
經理室的門大敞，蘇可瑩靠着辦公桌，看着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突然覺得有一種緩慢而踏實的幸福。
深夜，病房裏很安靜。
藍玥看着坐在陪護床上抱着筆記本上網的英俊年輕人.眼眶漸漸的濕潤了。
“芳芳和小牧在一起了，真足不可思議。”藍明突然說道。
“這個世界每天都會發生不可思議的事情。”許堯盯着屏幕,懶洋洋的應聲
“明天出院后，你就不會再來見我了吧?”藍玥垂下眼，問道。
“以後見面的機會還很多。”許堯點擊着鼠標，調取今天蘇可瑩給他的公司詳細資料，說道。
“真的打算留在張慕揚的公司里?”
“你已經問了很多次，我不想重複回答這個問題。”許堯皺了皺眉，看了她一眼，說道。
“許堯，張慕揚和蘇可瑩現在很好，不是嗎?”藍明閉上眼晴，聲音很低，
“別再和自己過不去了，只要可瑩幸福，不就夠了?”
“喂，你是不是關心過頭了?先管管你自己的身體再說。”許堯明顯不高興沉下臉，盯着屏幕說道。
“其實你不是多餘的人，對蘇可瑩來說。”藍玥輕輕調整了自己的姿勢，蓋緊被子，將臉理進枕頭裏，“你不知道，真正被忽視的感覺是什麼。”
“如果失眠的話，我會讓護士拿一點安眠片給你。”許堯不再看她，冷淡的說道。
“還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們都是自卑又自閉，想被人重視，怕被遺忘和忽視。那個時候，想吸引別人的注意，我們會用很多極端的方式。”藍玥像是在回憶，聲音很低微，夢囈一樣，“我喜歡哭，只要一哭，注視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會多起來;而你，只要許睿哥哥和可瑩不小心忽視了你，你就會惹是生非，甚至是打架鬥毆，然後，許睿會責罵你，而可瑩就會護着你……”
“這群工作狂，也不知道來換班，每天就知道工作。”許堯用力的敲了敲鍵盤，很不悅的打岔。
“至少還被自己喜歡的人呵護過，不像我……”藍玥有些冷，雖然空調開得很暖，但是她手指漸漸冰涼起來，“可能死了，也沒人為我流淚。”
“說夠了沒有?”許堯終於發怒了，“說夠了的話，就給我睡覺!”
“有時候真覺得像是一場夢，二十多年來，整個身軀都是空的，偏偏空空的身軀里，會感覺到疼痛。”藍玥唇邊浮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許堯，你說……明明是喜歡，為什麼要用喜歡去折磨?痛的感覺比愛的感覺深刻嗎?”
許堯不再說話，他準備十分鐘後去問護士要安眠藥。
“可瑩訂婚那天……我可能不會去了，雖然很想看見曾經一起長大的朋友獲得幸福……”藍玥微微睜開眼晴，眼前卻是發黑，“許堯，你替我去祝福吧……
“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許堯瞥了她一眼，本來要收回視線，突然又驚訝的看了看她的臉，“哪裏不舒服?”
說著，許堯就跳下床，走到她身邊，想要按床邊的護士鈴。
“我很好……”藍玥眼前的許堯有些模糊，她伸出左手，無力的她抓住他要按鈴的手，顫抖的扯出一個虛弱的苦笑，“許堯，我想了好久……果然很多事情，拿得起，放不下……也許只有死了，才能徹底解脫……”
“閉嘴!”許堯臉色有些蒼白，急忙拽掉她冰冷蒼白的手，按了按護士鈴。
“你這麼好……會遇到很多很多、的女孩子……”藍玥依舊在說話，但是她有些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而且無力握住他的手，“許堯，下輩於……再遇到你……會喜歡我嗎?”
“我讓你閉嘴!”看着藍玥那張蒼白的發青的臉，還有青色眼圈，許堯有些心痛的吼道。
“我倒是希望……。下輩子我能成為男人……”藍玥模模糊翔的說道，“哪怕像許睿那樣，轉眼即逝的愛……也好過，一生一世毫無希望的感情……”
淡淡的血腥味在病房裏瀰漫，當護士掀開被子時候，白色的床單和壓緊的被子裏，是觸目驚心的紅色液體。
潮濕的，溫熱的液體，還在順着藍玥手腕上深深淺淺的幾道傷口往下滴落，鋒利的水果刀在被子裏，沾滿了血液。
許堯捂着胃，突然想吐，看看一被子的鮮紅液體，他從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裏，可以流出這麼大片的血跡。
血腥味衝擊着他的鼻子，視覺和嗅覺的衝撞，還有心裏的震動，讓許堯終於彎着腰乾嘔起來，
當張慕揚和蘇可瑩趕來的時候，許堯已經坐在搶救室的外面長椅上，臉色蒼白難看，像一個失了魂的人。
藍玥讓他看到了生命在死神面前的脆弱，、痛苦、幸福、得失在死亡面前的不堪一擊，做的真是漂亮!
張慕揚坐在許堯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一言不發的陪着他等候。
蘇可瑩也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搶救室三個亮着紅燈的字，沉默的等待着
許久，搶救室的燈光關閉，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
張慕揚和許堯都站起來，醫生拉下口罩，長出了口氣:“自殺未遂，幸好發現及時，現在搶救過來了。”
短短的十幾個字，讓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
許堯擦了擦額上的細密的汗水，突然冒出一句:“我要吃點夜宵。”說完，他轉身往電梯間走去，
“慕揚，你去陪着他，”蘇可匆匆的囑咐，立刻迎上躺在推車上、掛着血液袋的藍玥。
“好，這邊你先照顧着。”張慕揚立刻點頭，往電樣間跑去。
許堯正要關電梯門，張慕揚伸手檔住門，走了進來。
“醫生說沒事了，別擔心。”張慕揚看着電梯燈說道。
“你說誰擔心?我只是餓了而已!”許堯冷冷說道，“奇怪，你跟來幹嘛?也餓了?”
“要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可能胃口沒你這麼好。”張慕揚一直沒有看他，依舊看着電梯的指示燈跳動，“不過能吃能喝沒心沒肺會活的比較開心一點，所以，還是挺羨慕你。”
“能把你這句話理解成讚揚嗎?”許堯的聲音依舊很冷。
“可以。”張慕揚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