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卷 玲瓏剔透玉雕琢
第二十九卷玲瓏剔透玉雕琢
“妹妹,匈奴地處荒蠻,比不得我們大漢朝的秀美精緻。不過,也自有我們大漢朝沒有的景緻。”斡爾甘河畔,南宮拉着隆安公主容嫦的手,看遠處連綿的山脈。
落日餘暉下的瑪拉谷立山,顯得格外峻偉。
容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之才也不在南宮之下。南宮到匈奴后,雖然不乏伺候的漢朝女子,但是身邊卻不曾有過這樣的人。除了給伊稚斜翻譯漢朝的典籍之外,倍感寂寞。因此隆安公主和親到匈奴后,便十分得南宮的喜愛。
“姐姐來匈奴多少年了?”容嫦問道。
“十五年了。我離開漢廷的時候,還有幾個月就要行及笈之禮了。”南宮看着瑪拉谷立山,嘴角浮起淺淺的微笑。
“姐姐想家么?”容嫦輕輕的問,眼睛也是看着遠山。
“想又怎樣?我們註定這輩子都不會回去了。”南宮轉過身,看着容嫦道。
“姐姐,妹妹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有時候夜裏睡不着,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能重新回到大漢朝,我一定要種滿園的牡丹,我要請幾十、上百的花匠來侍弄它們。我要給園子做一個青花磚、清涼瓦的圍牆,月亮拱門上我要自己題一個匾額,名字就叫‘玉雕琢’。”容嫦的眼睛微微紅了。
“我也喜歡牡丹。我記得在未央宮的御花園,有一大片的牡丹。我和母親經常去侍弄它們。彘兒小時候還和我搶花兒戴呢!”南宮彷彿回到了未央宮的御花園。
容嫦背過身去,拭去臉頰的淚痕。
“姐姐,要是有一天你能回大漢朝,一定要修一個我剛才說的那樣的園子!”容嫦拉住南宮的手道。
“傻妹妹,要是我能回去,能不帶着你也回去么?別哭了,風大,看皴了臉。”
晚飯後,容嫦在南宮帳中喝着漢朝帶來的清茶。
“姐姐,這茶喝着可順口?”容嫦品了一口道。
“茶倒是好茶,只是這水差多了。”南宮也品了一口,對容嫦說。
“我嘗着也是。斡爾甘的河水雖然比不上我們的井水,但是自有一番特別的甘冽在裏頭。”
“妹妹真是好口味!這斡爾甘的河水是天上頂上的積雪化的雪水。天山人跡罕至,高可如雲,這融化的雪水自然是比井水要甘冽的多。”
“妹妹這是着了風寒了么?怎麼這些日子常聽見你咳嗽的厲害。”南宮心疼的看着容嫦。
“不要緊的。我經常如此,見怪不怪了。姐姐,不早了,我回去了。”說著容嫦站了起來,屈膝行了漢禮。
“好,妹妹回去吧。”南宮將容嫦送到帳外,眼看着容嫦進了自己的偏妃大帳才罷。
南宮心裏,對容嫦總是有幾分愧疚。
南宮本是嫁給伊稚斜的父親軍臣單于為妻。軍臣單于死後,根據匈奴風俗,伊稚斜可以將自己納為閼氏。但是,由於南宮一再的反對,伊稚斜一直沒有對南宮行冊封閼氏之禮。但是,南宮住進了閼氏大帳,在所有匈奴人眼裏,南宮就是伊稚斜的閼氏。
隆安公主容嫦奉旨和親匈奴,遵循漢匈和親的舊例,本應是冊封她為伊稚斜的閼氏。但是,伊稚斜卻將隆安納為偏妃。因此,南宮時時內疚。
冬日的匈奴王庭常常是風雪交加。一日,容嫦在自己的帳中做些刺繡的活計,只聽帳簾挑動的聲音,南宮公主來了。
“姐姐!姐姐來了。”容嫦連忙起身,向南宮施禮。
“妹妹做什麼呢?”南宮脫掉貂皮裡子的猩紅緞子披風,接過容嫦手中的活計,仔細的看着。
“沒什麼,閑着沒事情,想起來好久沒做了,怕手生了就做幾針。”說著便給南宮奉茶。
南宮也不接茶,還是低頭細看。
“好鮮亮的牡丹!妹妹的這方刺繡真是另闢蹊徑。月白綢子上,用白絲線和水粉絲線繡花瓣,配上這鵝黃的花蕊,真是見所未見,聞所為聞。”南宮讚歎道。
“姐姐還不知道這種綉法的好處。若是在雪後天晴,穿着這樣的一件披風,上面的牡丹若隱若現,點點鵝黃的花蕊彷彿是風吹的動一樣,讓人覺得這繡的牡丹也在隨風搖曳。”
“妹妹真是心靈手巧,我是服了。”南宮拉着容嫦的手,道:“真真是我大漢朝第一的巧手!”
“大漢朝的巧手?我看是我大匈奴的第一巧手。”說話間,伊稚斜進得帳來。
南宮和隆安忙起身,給伊稚斜行過禮后,伺候伊稚斜脫下披風摘掉雪帽,換了靴子。
“這是你繡的?”伊稚斜拿起茶几上容嫦繡的牡丹。
“是,大單于。”容嫦答道。
“南宮公主都說好,就必然是好的。我看這個做袍子不錯。”伊稚斜道。
“那我改日給大單于綉一件,這件是綉了給南宮閼氏的。”在伊稚斜面前,容嫦一向是謹謹慎慎,從不越半點的規矩。
“哦,這樣。既然是給閼氏的,我就不奪人所愛了。改天給我綉一件,要加倍的好!”伊稚斜臉上隱隱有些不悅。
用過晚飯,南宮便回自己的大帳,伊稚斜留宿在隆安的帳中。
第二日,南宮又來看容嫦。
只見容嫦面帶倦容,不時的咳着。
“看樣子,妹妹又着了些風寒。”南宮上前摸摸容嫦的額頭,微微有些發燙。
“不要緊的。因為記着綉這牡丹,就起早了些。”說著,容嫦又咳了幾聲。
“妹妹,為什麼昨天大單于要這件綉品,妹妹卻說是給我繡的?”南宮提起昨晚的事。
“本來就是打算給姐姐的,容嫦並未說謊。早就想綉些東西給姐姐了,一直沒想好綉什麼,那天在河邊,說起牡丹,我便想着,這個牡丹是我和姐姐都喜歡的,綉了送了姐姐,也是個念想。”
“妹妹怎麼說這樣的話!什麼念想不念想的,我們姊妹朝夕相處,哪裏會分開?”南宮聽着,心裏也微微的發酸。
“姐姐說的是。我只不過說說罷了,姐姐也別當真。”容嫦的話里透着些許的寒意。
單于大帳內,伊稚斜正和中行悅商量來年春天匈奴各處的軍防更換的人員安排。
“對了,最近我們的自次王都在幹些什麼?”伊稚斜問中行悅。
“回稟大單于,自次王隨左右大當戶駐守漠北,奴才許久沒有收到消息了。”
“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我大舅子。自小生在錦繡之鄉,哪裏受過我們匈奴人的苦。哈哈――你就多照看他些。”
“是。不過,奴才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告訴大單于。”
“哦?什麼消息?”伊稚斜轉身看着中行悅。
“淮南王病危。”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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