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五十一章(上)
“我喜歡長得好看的,她太丑了。”
“不要,不喜歡。”
“好看不能當飯吃,不好看我會吃不下飯。”
……
許放遠被收了身份證。任憑他怎麼鬧,他的養父母都是一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表情,你鬧吧,隨你怎麼鬧,身份證就是不給你,你特么自己找也找不着。
他已經在家裏待了好些天,沒有身份證,連鎮上的網吧都去不了。手機變成只能和相親對象聊天的工具,除此之外連10086發來的信息都會被強制檢查,許放遠也不發火,因為知道發火沒用。
乾脆就破罐子破摔,每天二十四個小時二十個小時都躺床上睡覺,任你狂風暴雨,任你雷打不動。
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許放遠的爸媽似乎就認準了上次和他相親的姑娘,想起來許放遠心裏就一陣窩火。老人老人說不通就算了,這個妹子也跟出門不帶腦子一樣,死纏着他不放,好說歹說都沒用。
一股邪火就順着心頭直往上冒,大概是天氣回暖,他連心情也開始燥了起來。
每當這種時候他就只能想想鹿森,大概只有鹿森那種不諳世事的樣子能讓他稍微舒坦一點,還不至於特別壓抑。說起來到了今年,他和鹿森在一起第七年,鹿森就快過生日了,二十二歲的生日。
他的十八歲和二十歲都不甚圓滿,其實自己原本打算給他一個浪漫又美好的紀念。前段時間努力工作,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這樣看來,不知道還趕不趕得上,起碼要在一起過吧。
以前不管過的好與不好,總歸是一起過的。現在要比過去更有勇氣,既然如此,總不能過的比以前倒退。
許放遠想想就惆悵的很,他頗有點大男子主義,即使是和鹿森在一起,也必須是主動的一方。起碼看起來主動才行。
這些日子不知道他過的怎麼樣了,一點消息也沒。牛郎織女一年見一次面好歹是註定了的,他們才是遙遙無期兩兩相望。
這麼想着這些有的沒的,房間門一動。許放遠的養母端着碗飯就進來了,紅潤的臉上咧着笑。許放遠看着就覺得沒啥好事,雙眼一閉開始裝死。
“來來,別瞎躺着了,趕緊把飯吃了。下午人小雅要來家裏玩,你也招呼招呼。”
“那我出去,你們招呼吧。”許放遠一聽就頭疼,他直接翻身坐起,就要下床去拿外套。這個舉動理所當然的被他養母攔住,許放遠一臉不耐煩的坐回去,等着這一波的說教結束。
“來來,你別走,你給我坐下。你這孩子,咋怎麼說都不聽呢。”
養母又開始了懷柔政策,這張嘴皮子居然利索了許多,全然不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小鎮婦女。許放遠抽了支煙,嘬的就吸了一口,心想他媽這估計是把在菜市場砍價的本事都對他用上了,一天能叨叨八遍。
“媽上次不是給你說了嗎,你看看你,咱倆不是說好了嗎?”
“誰給你說好了?說好什麼了?”許放遠眼一瞪,白眼翻的比黑瞳還大,他實在是頭疼,這些老人家怎麼就說不聽呢。而且十分容易曲解你的意思,還很理直氣壯。
“你看看你!又給我裝傻!你個混小子。”養母上來就要扭許放遠的耳朵,裝腔作勢的訓斥了一番。“上次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只要給咱們老許家續上香火,讓我和你爸抱上孫子。以後你想咋玩就咋玩,我和你爸絕對不管你,他要管你,我幫你說他!”
“媽,人要臉樹要皮,這他媽是人乾的事嗎?你不嫌傳出去丟人啊?”
許放遠的火蹭的就竄上來了,這話那天他就不該提,現在搞得他爸他媽都順杆子往上爬,生怕他反悔了一樣。然而天知道,他原本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這樣做事,他還過不了自己心裏這關,更不知道該如何向鹿森交待。
gay圈這樣繼續生活的數不勝數,他哪怕是真的這樣明哲保身也算是個辦法。但是不論怎麼說,他就是沒法子去說服他自己,就算是把現實理想化了許多也不行。
他還不夠壞,許是這些年,被鹿森潛移默化的影響出的性格。
他仰頭又倒回床上,打算不聞不問。隨便他爸他媽怎麼折騰吧,來什麼樣的女人對他來說都是一樣,不可能再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來來來,小雅快來,進來坐!”
許放遠睡得迷迷糊糊,這會兒是真的睡著了。還沒完全醒過來,就聽見他養母的大嗓門。“小遠,小遠吶你快出來看看,小雅來了,你快來招呼招呼人家。哎呀,你說說你這丫頭。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你看看,多見外。”
又有幾句嘈雜紛亂的聲音,許放遠沒聽清,就聽見他養母說的那幾句話。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門就被忽然推開,緊接着一陣風襲來,他的臉上就挨了幾下子敲打。
“你趕緊給我起來,讓人家姑娘等着像個什麼樣子!”許放遠睜眼,他的養父正瞪着眼睛站在他的面前,一邊還不住的往門外望着,生怕被人聽見,繼而又壓低了聲音,半是壓迫半是警告的“我告訴你,你這樣是沒用的!就是這個你不願意好,我和你媽也給你挑好下一個相親的了。我看你犟,你能不能犟到四十!”
養父伸出粗糙的大手,作勢要扇他巴掌。許放遠伸手下意識的去擋,這個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來,他睜眼一看,養父的手舉在半空,他嘆了口氣,指了指許放遠,然後示意他趕快起床出去,就再沒了動作,自己也轉身走了出去。
許放遠倒是不怕這些,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那雙眼眸依舊漆黑如墨,似一汪深不可及的潭水,卻是無限清明,引人注目。
能繼續在這裏耗着是尊重,不代表這麼大的人了他依然可以被威脅。
他站起來,穿着拖鞋往外走,現在的形象應該不是太好,但是許放遠懶得去搭理這些。
房間外面坐着的果然是上次相親見面的女孩子,第一眼望去,長發披肩柔柔弱弱的模樣,竟然和鹿森的影子有幾分重疊。許放遠甩了甩頭,打算出去洗個臉,這真是見鬼了,就這麼一個和鹿森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起像的人,他居然平白無故的也衍生出這種感覺。
不僅說是不好,他還有點噁心。
媽的,老婆,下次見面得讓我好好疼你,我特么這都出幻覺了。
洗了把臉,許放遠慢悠悠的晃蕩回去,一副中二病晚期的樣子坐在了沙發對面。好死不死的一張臉,看起來還是很像沒睡醒。他的養母正親切的坐在女生旁邊,熱切的模樣就如同是已經娶進家門的新媳婦。
不過女生的神色看起來也比較拘謹,許放遠心裏冷哼一聲,這有什麼意思。沒意思,這意思真不大。
他伸手想去拿桌上的煙盒,手還沒碰到,煙盒居然先被另一隻手抽走。許放遠愣了一愣,仰頭一看,他的養父正拿着煙盒瞪他。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讓他表現的好點,給女生留個好印象。
“我嗓子癢。”許放遠不吃這一套。
“嗓子癢你喝水!沒見人家丫頭在這嗎?”許放遠的養父眼睛一瞪,竟然也生了一股威懾的氣息。真是兔子逼急了都咬人,許放遠抿了抿嘴唇,他看着這幅場景,居然有點想笑。
“我癮大,喝水壓不住。”
許放遠睜着眼睛眨巴眨巴,說瞎話不打草稿,氣死人也和他打不上關係。這樣的你來我往,口頭上的爭執他一向樂此不疲,便宜,能佔一點是一點。
“你!”養父明顯被他嗆到,對於這個數十年間都信奉棍棒教育的中年男人來說,要讓他忍住脾氣不發火實在是一件太過困難的事。但是當下的現實擺在他的面前,今天和許放遠撕破臉,別說這個到手的兒媳婦會飛,指不定自己家這個混小子還會更加叛逆,日後更難管教。
看着許放遠一臉欠揍的模樣,養父最終還是咽了兩口唾沫,只是又瞪了他一眼。握着手裏的煙盒往裏屋走去,不再同他爭辯。
“沒事,叔叔您別在意,男人抽點煙也正常。”
這個被許放遠養母親切的拉着手,一口一個小雅叫着的姑娘和和氣氣的開了口,看起來像是在幫着許放遠打圓場。雙頰悄然飄上了兩朵紅暈,就是一副在維護自己情郎的模樣。
這樣子看在兩個長輩的眼裏,那是真真的喜在心頭。
許放遠不那麼認為,聽這妹子一說,他抽根煙的**頓時被打消了。老實說,雖然自己的養父母叫她叫的親切,但是許放遠自己已經忘記這個女孩子叫什麼名字了。
就連小雅這個稱呼,都是今天在他養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念叨里才重新想了起來。
想到這,許放遠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他站起來給女生面前的杯子裏續了杯水,十分熱情的開口說道。
“大妹子,你叫啥來着?是不是上次見面我說你胸小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