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5.第四章

快樂的時光是歡愉,同時也是難過。

如同悲壯的走向末尾,最後頌上一首輓歌。

鹿森不算是個悲觀主義者,他在很多問題上都很難去有情緒上的波動。除了同許放遠有關。

或者,同鹿炎有關。

鹿森自己也不清楚該怎麼形容和鹿炎的關係,他捫心自問沒辦法說鹿炎對他不好。鹿森可以找到一萬種理由試圖說服自己,但沒有一個可以成立,他從小過的舒舒服服,沒有壓力也絲毫談不上缺什麼。鹿炎沒有給過他很多錢,但是他真的張口要了的東西,從來沒有拿不到的。即使是在鹿炎還不像現在這麼有錢的時候。

只有一條,鹿炎不許他和許放遠在一起。

想到這件事,鹿森的眼裏就像燒了火焰。燒的別人疼,自己也灼的厲害。

自從見過了林如一他每天都在忐忑中度過,或者說他可以預見到結果,但是卻無能為力去做改變。

這和性格關係不大,但是卻也是不能告訴許放遠的事,他不想真的給許放遠增添負擔,也想試圖證明自己可以處理好自己的家事,或者說抱有微小的期待。

可是什麼也做不了,所以只好在沉默里看着內心的惴惴不安。

連續兩節大課讓鹿森有些煩躁,他並不是特別認真,成績也絕不突出,只是環境的嘈雜讓他更顯得抑鬱。總有女生在喋喋不休的議論他,也有男生的眼睛在他身上來來回回的打轉。當然那不是什麼美好的眼神,事實上來說,鹿森不覺得任何人的眼神美好,只是沒有人比鹿炎的更冷酷,也沒有人比許放遠更令他愛慕。

所以他可以平靜的略過,沒有朋友,也不同別人進行打擾。

許放遠消息回的稍微慢了一點就會讓鹿森有一點憤怒感,不對許放遠,而是對鹿炎和林如一。

三年前鹿森離家出走的前一天晚上,他的故鄉連續下了幾天的大雨,就似乎是為了他的故事而渲染一些痕迹,多好的鋪墊,多好的襯托,這個氣氛簡直美妙絕倫。

只是在主人公眼裏,這隻會讓人覺得冷。

鹿家大宅燈火通明,鹿炎一身正裝坐在寬大的沙發上一副從容優雅,鹿森跪坐在地上抑制不住的抽泣,四周是全副武裝的保鏢和隨時待命的家僕,鹿森抬起頭,那張臉和現在沒什麼區別,連憔悴的痕迹也十分相似。

鹿森穿着單薄的睡衣,泫然欲泣的模樣簡直見者尤憐,只不過這個房間裏,美貌和眼淚都毫無作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和鹿森有三分像的男人說了算的,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包括鹿森自己。

“小森,你打算繼續這樣多久?嗯?”

鹿炎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他不抽煙甚至極少喝酒,代替這兩件東西的是茶,他喜歡味道極重的茶葉,鹿森很討厭那種味道,他喝過,覺得很苦。他原本也不喜歡香煙,和許放遠在一起以後,居然也慢慢變得習慣,甚至有一點喜歡。

那時候,他已經和許放遠在一起三年。

鹿森抬起頭看着鹿炎,鹿炎垂眸同他對視。兩個人的眼睛裏是相似的情緒,不知道是倔強還是極端,又或者是對感情的執拗。

旁人是怕鹿炎的,鹿森也是,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敢反抗鹿炎。因為他同樣也清楚,鹿炎對他有極深的底線,很難被真正的觸及。鹿森不知道自己害怕他的是什麼,也許是來自兄長天生的威嚴,也許是來自對鹿炎的了解,知道他冷漠性格后的恐懼。也或許是知道他對自己的放縱,所以害怕真的有一天觸到了鹿炎的邊界。

“小森,其實如果你不說,我會繼續裝作不知道——”

鹿炎稍稍抬起一邊唇角,笑的迷人又危險。

“可是你說了,讓我怎麼辦呢。小森,你是我弟弟,我是太慣着你了。”

鹿森的眼神一瞬間就變得兇狠,那是一種極端的瘋狂,垂死的掙扎,又是回天無力的絕望。

“鹿炎!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沒人阻止得了我,你也一樣!”

鹿森的聲音變得聲嘶力竭,然而在次之前他幾乎沒說一句話,卻在霎那變得嘶啞。他的從容淡定都在那一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同憤怒一起衍生的瀰漫全身的囂張。

非常無力——

只有沒有力量的人才會歇斯底里,要做最後一擊的勇士,往往只是因為力量懸殊而已。

鹿炎的表情毫無變化,甚至於周圍的保鏢和家僕也是如此。因為他們也都明白,這是根本不需要去衡量結果的事情。

家僕給鹿炎的杯子裏續了茶,然後輕輕退到一邊,鹿炎沒有再接過,而是站了起來。他隨手扯開襯衣的紐扣,眯了眯眼睛往房間外走去,再次開口時,聲音慵懶,輕描淡寫的安排着家事。

“把晚上的計劃推遲一下,今天弄的我累了。去問如一來不來吃飯,來的話晚餐就上一份羊排,她挺喜歡吃。”

一旁的家僕跟上去,恭敬的應着。

就像是忽然想起來一樣,鹿炎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依然跪坐在地上的鹿森。鹿森那一瞬間的勇氣已經褪去,這時候再看着毫無變化的鹿炎,表情又可憐了幾分,然而他仍然是倔強的和他對視,就像是少年時每個人都會做的事。

鹿炎安靜的看着他,小時候為了保護鹿森他已經過早地登上成人的舞台,他比鹿森見過多得的這個世界,他從來沒有畏懼過,也更別提會被感動。

波瀾不驚,毫無反應。

鹿炎的音調抬了一點,最多一點點。他很少對鹿森說什麼重話,也談不上凶他。

“小森,我把你寵的,太自私了點。”

鹿炎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身後立刻跟了一群人。這個屋子裏瞬間安靜,甚至連鹿森的哭聲也消失不見。

鹿森又恢復了安靜的沉默,臉上還帶着未乾的淚痕。他有片刻的失落和心酸,但是很快又被許放遠的一切一切所替代。

“是這樣,所以我們很像啊,哥。”

後來他頭也不回的跟着許放遠走進那一晚的大雨里,似乎就是為了印證這個他和鹿炎都明白的道理。

他們都是自私的。

但這也沒什麼。

鹿森收拾東西,逃掉了一節課。

其實他的思維還是停留在幾年之前,他不需要太努力,也用不着很用功。只需要跟得上大部隊,不至於丟人就行。

他永遠用不着突出,他知道自己足夠出眾。

鹿森並不喜歡這種外貌上的優越感,即使有趣,持續了二十年也會讓人覺得乏味。但是這又是利器,許放遠每次誇他漂亮,又會讓他開心的看任何事情都覺得美麗。

許放遠看着鹿森的信息,他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捨得置之不理,他告訴鹿森讓他好好上課,他忙完會去接他放學。

鹿森秒回,短短一句,別太累,我去找你。

許放遠收了手機,今天是在飯店的兼職。上午沒什麼生意,其實他一點也不忙,只是他下意識里並不想耽誤鹿森。

他已經足夠耽誤鹿森的人生,只能盼他稍好一點。

幾個服務生的小姑娘湊在一起笑嘻嘻的叫他過去打牌,一個店裏總共只有五個人,老闆經常不在店裏,但住的不遠,只有中午晚上才來。三個服務生一個廚師,正好兩男兩女,都是外地來打工的,倒是很合得來。

許放遠覺得,和這些人在一起,說的話比平日裏和鹿森說的都多。

他家那位怎麼說其實也都是個小佛爺,許放遠盡量也不想讓他下地,供着累是累點,但也挺好的。

畢竟許放遠覺得,自己也是愛他的。

這麼想着,他也安心了些,感覺陽光也舒服了多。

“阿遠你打不打牌啊!”

“來了!”

許放遠應了聲過去,立刻想起了小姑娘銀鈴般的笑聲,店裏的廚子也是個年輕小夥子,虎頭虎腦的,有些嫉妒的看着許放遠,撇了撇嘴說“我也有時間啊!”

許放遠笑起來,年輕的臉上充滿了朝氣,同這些努力生存的年輕人毫無區別,他原本也就是這中間的一員。

“呸,阿遠好看的伐,阿遠可好看啦!”

“就是哦,你瞧瞧你,喏一會客人來了,你趕緊先準備幾個菜去吧啊。”

許放遠跟着開了幾句玩笑,小廚子作勢就要打過來,幾個年輕人又笑成一團。

直到鹿森推開門的時候。

鹿森低了低頭,但是仍然沒能連結起斷掉的氣氛。鹿森第一次到這裏來,這一下子他想,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不知道是早晨飯店來人太過突兀,還是鹿森的外貌太過張揚。又或者僅僅是熟人之間闖進了一個陌生人大家覺得尷尬。

這個瞬間裏包括了許放遠的沉默,對於鹿森來說,真是難過得不得了。

鹿森的短訊太簡潔,以至於許放遠沒有想到他是現在過來。鹿森推門而盡的瞬間他的笑容甚至凝固在臉上還沒來得及收斂,他同旁人一樣,但多了一點莫名其妙的心虛。

兩個小姑娘的尖叫聲又起,她們是真的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許放遠動了動,忽然就覺得有些嫌惡。但他不清楚這個來源究竟是來自於誰。

他走過去,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這麼多年的相處,鹿森細微的變化他還是感知得到。

“要吃點什麼嗎?”

“看菜單吧。”

鹿森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他看出來了,起碼這個地方,許放遠是沒有告訴別人性取向的。至於有沒有告訴別人有他這個人的存在,他想,應該也沒有吧。

失落難過是一回事,但並不代表他不習慣。

對於讓許放遠生氣,鹿森更傾向於安靜的順從,記住他的話,記住他的叮囑。包括第一年在一起時,許放遠就告訴過他的那句:兩個男人在一起會很麻煩,你不要太張揚。

鹿森明白怎麼做。

但是或許是受了林如一的影響沒有太久,他迫切的希望,許放遠可以給他一個,哪怕是沒有用的。

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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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每天都在誘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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