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廝殺4
洛元四顧不暇,難過地哭起來。
他從來沒有這樣膽怯過,而現在,他怕了,他害怕失去老大,失去溫涼,失去一直在身邊親密的人。
哭泣着,對着耳麥,哽咽着說,“飛機下來,停在船上,這艘船馬上就要沉沒了,來接老大,老大……沒有呼吸了……”
那麼駕駛員沉穩地答道,“明白,馬上過去!”
蘇藕卻搶過去問,“老大沒有呼吸了?天哪,這可怎麼辦啊!嗚嗚,元元,我家涼白開呢?”
洛元含着熱淚,顫抖着手,“她……她……泡在海水裏,至今沒有救出來……”
“啊——不!”蘇藕抱着頭尖叫一聲,難過地暈了過去。
涼白開啊……涼白開……我的好姐妹……兩行熱淚從蘇藕的眼角滑下。
廉成躺在地上,眼珠子都不能動彈了。
他的身體在一點點僵硬……
他似乎聽到了銀鈴一樣清脆的嗓音在跟他說話:
“這隻小狗怎麼了?”
“腿斷了?真的好可憐哦,先生,需要我幫忙嗎?”
“先生,你真的很有同情心,你是個好心人。”
…………
小東西啊……
即便你不是我唯一的藥方,我也會拼了命把你禁錮在身邊,因為,你是我今生唯一感覺溫暖的港灣。很溫暖,在你的聲音里存活着都覺得很溫暖很安詳。
小東西……
洛元還在像是老大剛才那樣,一下下撞擊着門,根本沒有心思去看躺在腳邊的將死的廉成。
廉成那隻帶血的左手,很慢很慢地抬起來,摸到自己心口窩上插着的匕首上面,模糊地慘笑一絲,用了最後的力氣一把拔出來了那把匕首,噗嗤一聲,一股鮮血從他心臟里湧出來,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臟,正在最後的掙扎,一下下痙攣着。
廉成臉上浮現着一份古怪的笑容,像是一隻狗那樣趴在地上,伸起胳膊,舉起鮮血淋漓的匕首,顫抖着,捅到了鑰匙孔。
他的父親,曾經是一個鎖匠,他從小就知道玩鎖。這把鎖是經過他昨天改良過的,實在打不開的時候,用匕首插進去,向右轉兩圈就可以打開了。
他生性猜忌,誰也不相信,所以這個機關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洛元震驚地看着爛肉一樣的廉成,看着他那副瘮人的表情,看着他把匕首轉了兩圈,喀嚓!一聲,艙門神奇的一點點打開了。
小東西,這是我送給你的最後禮物。
廉成手裏的匕首無力地落在地上,他整個身子晃了晃,然後撲的趴在甲板上,沒有了呼吸。
呼呼呼……
艙門打開,船艙裏面的海水嘩啦啦全都涌了出來。
廉成的屍體被衝到了一邊,像是一塊爛布。
“溫涼!溫涼!”
洛元衝進了船艙里,撈起來軟綿綿的女孩,哭着抱出來。
直升飛機停在了甲板上,蘇藕從飛機上下來,飛奔而來,臉上全都是大顆大顆的淚痕。
“涼白開!涼白開啊!”
擔架急忙忙架了過來,將沒有脈搏和呼吸的白聖浩架了上去,洛元把蘇藕搶起來,把溫涼也放在了擔架上。
飛機緩緩起飛,下面的海水越來越遠,那艘非常豪華的大船,一點點沉了下去。
連着廉成和鬼蟒那些人的屍體,一起歸了大海。
“涼白開!涼白開!你不要死啊!我不讓你死!你唱歌最好聽了,我最喜歡聽你唱歌了,涼白開,我求求你活過來吧,我保證再也不欺負你了,我再也不嚇唬你了,嗚嗚嗚,以後你的衣服我給你洗,嗚嗚,求你醒過來吧……”
一路上,充斥着蘇藕痛苦的哭聲。
國際醫院急救中心。
這一場惡鬥,雙方死傷嚴重。
三井會社的老大沒有了呼吸,死馬當作活馬醫送進了搶救室。
洛元胳膊等處小傷,不礙事。
鐵餅重傷,不過進手術室時,仍舊咧着嘴巴很豪氣地笑着,“老子好了,洛元你小子要請我吃最貴的飯!”
洛元含淚點頭,卻一句話不敢多說。
鐵餅還不知道,他誓死保衛的白老大,已經沒有了呼吸。
溫涼上了飛機,下體就開始呼呼地流血,止都止不住,也進了搶救室。
而鬼蟒,全軍覆沒。
白爺爺去了醫院,萬智,游飛宇都在醫院候着。
洛元像是個犯錯的孩子,掉着眼淚,低着頭,向白爺爺彙報,“老大身中三槍,流血過多……溫涼在水裏淹了好久,救出來時也沒有了呼吸……老爺子,是洛元沒用,沒能保護好少爺和小姐……嗚嗚嗚……”
白老爺子的手不停地顫抖着,臉色鐵青,嘴唇無色,老眼直勾勾的,完全僵在了那裏,許久,他才舉起手,狠狠扇了自己兩個響亮的巴掌。
“是我造的孽啊!我這個老不死的,我為什麼要管聖浩和涼涼的事情啊!嗚嗚,都是我害得他們啊!我該死,該死啊!”
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萬智也哭,扶着老爺子一起哭。
游飛宇紅了眼眶,摟着萬智的肩膀,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哭聲放出來。
嘀嘀嘀……白聖浩的心率器一直在報警,沒有心跳,一直沒有心跳。
取出了子彈,縫合了傷口,吸着氧氣,輸着血,不停的點擊起搏器,一直沒有任何作用。
一直都是一條直線。
寶貝!你去哪裏?
溫涼踩在雲朵里,追逐着一個可愛的小男孩,他胖嘟嘟的,光着小屁股,一邊歪歪扭扭的跑着,一邊咯咯地笑。
你去哪裏啊,寶貝?
媽咪,你不要追來了,我要走了呢。
為什麼要走?媽媽很愛你的……
小男孩倚在媽媽懷裏,伸出小胖手,擦去媽媽臉上的淚珠,奶聲奶氣地說,“春去春會回,我們還會相見的,媽咪,我會送給你二十二支蠟燭哦。”
寶貝……
肉乎乎的小男孩就那樣一點點跑遠了,一邊跑,一邊回了臉,對着溫涼擺手作別。
溫涼擦擦淚,一轉身,竟然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瀟洒的白聖浩。
浩?你怎麼在這裏?
白聖浩淺淺地笑,撫摸着溫涼的頭髮,輕輕地說,“不跟你道別,我怎麼捨得就這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