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師祖
小童臉上的表情更不悅了，似乎因為莫燃就那麼傻傻的盯着他。
“沒事就不要擋道了。”
莫燃這才反應過來，這不客氣的話是對着她說的，冷不防去捏了一下小童的臉蛋，那細嫩的觸感簡直不要太好，可那雙黑豆豆的眼睛裏卻是快掉出冰渣子了，如果說剛才還有一點客氣，那現在已經煩了。
“你找死嗎？”這話從一個小童口中說出來着實詭異，尤其是那聲音裏海帶這些奶音。
莫燃沒被他嚇到，倒是剛剛的青衣男子一把把莫燃推至身後，笑呵呵的說：“小糰子脾氣不好，沒有惡意，真是抱歉了。”
那樣子，像是在保護她一樣，莫燃不由的想，難不成那小童還真的會殺她？
“沒關係，這個孩子太可愛了。”莫燃終於看向青衣男子，“他叫什麼名字？”
“打聽別人的名字做什麼？師父，走了！”那小童率先向公會大堂走去，顯然是耐心用盡了。
“他可一點都不可愛。”那青衣男子說，“對了，我剛剛打翻了你的東西，為表歉意，我賠給你吧。”
莫燃拿起手中的瓶子，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剛剛找公會的長老看過，這只是普通的樹脂，不用賠……那孩子叫什麼名字？”
她現在倒是不想知道手裏的樹脂是不是靈汁了，她更想知道那個跟梵籬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孩到底是誰！看着那小童的臉，莫燃有理由相信，如果梵籬有童年的話，一定就是這副模樣！
“小糰子大名梵籬，不過人還小，用不着大名。”青衣男子說著，視線放在莫燃手裏的玉瓶上，“這個樹脂我能看看嗎？”
莫燃卻是在聽到“梵籬”二字的時候就愣住了，回過神后突然推開眼前的男子追那小童去了，抓住了小童的手，莫燃驚訝的說：“你是梵籬？你是小黑龍？”
話音剛落，一隻小手就捂住了她的嘴，那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幾乎要瞪穿莫燃，帶着濃濃的警告之色，“你嚷嚷什麼？你是什麼人？是不是龍族派來的？”
莫燃簡直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眼前的人是梵籬，還是個小孩子，這樣的形態，作為一個龍族，現在頂多也就一兩百歲，應該還是龍族的’嬰兒’狀體，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到人類世界裏的。
而且，他怎麼會有師父？
師父阿師父，原來我是有師祖的啊……莫燃心裏怪異的想着。
拿開了小童肉乎乎的手，莫燃道：“我不是任何人派來的，只是見到一個小黑龍感到奇怪罷了。”畢竟，幼龍在成年之前一般不會離開龍谷的。
“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青衣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莫燃身後。
莫燃點頭，當然要借一步了。
那青衣男子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在煉丹公會有着自己的房間，而且裡外兩間，很是寬敞。
“姑娘，你怎麼知道小糰子是小黑龍？”那青衣男子進門便問，氣勢好像比剛才強勢多了。
莫燃道：“我當然是看出來的。”
“小糰子吃了霧隱丹，足以掩蓋身上的氣息。”青衣男子好像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霧隱丹……莫燃有點詫異，專門針對妖獸的的高階丹藥其實很罕見，而霧隱丹就是罕見的八品丹藥！專門用來掩蓋妖獸的氣息，吃了它，就算在人群里老死也不會有人認出來。
莫燃只知道有這味丹藥，可丹方早就失傳了！
“不瞞你說，我也是煉丹師，聞到了他身上的氣味。”莫燃說著，看眼前的師徒二人對他很戒備，頓感不妙，她好不容易見着梵籬，總不能就這麼擦肩而過，頓時道：“你們不用緊張，我是妖王，這個孩子跟我的一個朋友很像。”
莫燃剛一說完，就聽到小梵籬輕嗤一聲，莫燃不由的摸了摸鼻子，跟梵籬修行的那段時間，莫燃對梵籬的脾氣也算有點了解，只是沒想到他從小就這麼惡劣，八成是笑她’跟我的朋友很像’這種惡俗的搭訕會用在一個小孩子身上吧？
相比起小梵籬的難搞，青衣男子思維倒是正常一點，他露出驚訝的神色，“妖王？你如何證明？”
雖然他的確知道妖域的王被一個年輕的人類女子拿去了，但絕對沒那麼容易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妖王。
莫燃喚了一聲：“山河。”
山河應聲出現，作為內衛，他一隻都隱藏在適當的距離，此時更是無聲無息的站在莫燃身後，只喚了一聲“王”。
那一大一小見到山河，幾乎就信了，妖王內衛只有八個妖獸家族，不會有錯的，而這個冰獅……若非他自己現身，他們也都不知道暗中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若還不信，明天你們可以到醉仙居，龍相有隨我一同到此。”莫燃又道，她倒是不怕暴露這麼多，畢竟眼前的人可是她的師父和師祖。
不過青衣男子就有些意外了，可他沒有直接表現出來，只是鬆了口氣，“失禮了，原來妖王果然年輕貌美。”
莫燃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沒關係，還沒請教閣下名諱？”
梵籬是黑龍，但自家師祖卻是個人類，師門的往事看來還挺複雜……
“妖王喚我一聲三葉便是。”那青衣男子說道。
莫燃卻猛地一滯！“三葉真人？！”
三葉卻立刻謙虛的擺手，“妖王抬舉了，稱不上真人二字。”
莫燃卻瞪着眼前的人，該不會……真的是三葉真人吧！這……這，她竟然見到了三藤戒真正的主人？而三葉真人其實是梵籬的師父、她的師祖？！
想起她救出梵籬的時候，只見過一副骸骨，那時三葉真人早已歸西，怪不得梵籬的態度那麼小心……這件事莫燃記得很清楚，畢竟當時的黑龍目空一切，卻唯獨對一副骸骨很是看中。
“竟然有人會對着你犯花痴，真是稀奇。”小梵籬說著，跳上一把椅子坐好，模樣分明可愛的緊，就是嘴巴有點欠揍。
“小糰子瞎說什麼呢？”三葉瞪一眼小梵籬，轉而對莫燃道：“童言無忌，妖王別放在心上。”
莫燃堪堪回過神來，其實根本沒聽到小梵籬又說什麼了，再看三葉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帶這些尊敬，她曾不止一次的好奇過，三葉真人是個什麼人物，單就三藤戒、已經是傲視天下了！心裏那些欽佩有了可以寄託的人，莫燃用了很大力氣才剋制住自己、不去追問人家的祖宗十八代。
“我沒介意。”莫燃說了一聲，看似無意的問：“三葉……先生，請問你是煉丹公會的人嗎？”
她琢磨了一會也沒想出個合適的稱謂，便以先生稱呼了。
三葉卻輕飄飄的說：“煉丹公會烏煙瘴氣的，我可不是他們的人，只是個榮譽長老罷了。”
莫燃看他一眼，發現三葉說話的語氣其實很張狂，只是那種張狂也跟他的清雋融合的很好，稍微靠近一些才會發現。
榮譽長老……不受煉丹公會的支配，只是掛個名，可但凡成為榮譽長老，必定是他在煉丹上有極高的造詣……
“三葉先生是不是還懂煉器？”莫燃又問。
此言一出，三葉和小梵籬都注視着她，三葉道：“妖王如何得知？”
莫燃自然的說道：“看來是了……同時掌握煉丹之術和煉器之術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我只是興起而問的，你們不必多想，我自己便是煉丹師，也是煉器師。”
不得不說，莫燃事事拿自己做擋箭牌，倒是奇異的消除了三葉和小梵籬的疑心。
過了一會，三葉問道：“妖王，你來煉丹公會可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莫燃道：“我叫莫燃，在這裏你們就不必稱我妖王了。”說著，莫燃又把之前的玉瓶拿了出來，“我出來歷練，今天中找到一些樹脂，我覺得奇怪，可並沒有人認識它。”
“我瞧瞧。”三爺把玉瓶拿過去，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輕輕’咦’了一聲，隨即又問了莫燃這樹脂的具體情況。
莫燃就把今天下午的見聞說了。
“如此……我倒是想到個東西。”三葉摸着下巴，“這不是普通的樹脂，應該是金麟樹，這種樹會結一種金色的果子，叫金麟果，金麟果對人類修鍊無甚用處，倒是……莫燃你怎麼了？”
三葉說著說著，卻是莫燃突然打翻了手裏的茶杯。
莫燃定了定神，看着三葉道：“沒事，剛剛不知為何……恍惚了一下，三葉先生繼續說吧。”
三爺見莫燃確實無異，便接着道：“但是對妖獸卻有着很大的作用，金麟果能幫助妖獸懷孕產下後代，想來你見到的那個金麟樹還不到結果的時候，你還記得它在哪裏嗎？”
莫燃點了點頭，她知道三葉是什麼意思，很自覺的取了張紙，要畫金麟樹的具體位置，可她剛一落筆，墨跡暈染了一大圈，她又是一陣恍惚，渾身騰起一股燥意，力氣彷彿被抽去，輕飄飄的險些倒下。
莫燃心中一驚，她這是怎麼回事？
待那不適感消失之後，莫燃快速畫好了金麟樹的位置，然後問道：“那樹脂呢？可有作用？”
“應該是無大用，但畢竟是金麟樹，上下藥性應該都有相通之處，若莫燃你不介意，可以留下少許，我研究研究。”三葉道。
莫燃當然不介意，她正想找個理由再次登門，這不就送上門了嗎？於是留下一些樹脂，起身告辭。
走的時候忍不住又掐了掐小梵籬的臉蛋，哄小孩似的說：“我就住在醉仙居，你隨時可以來找我玩。”
小梵籬有再多的不滿，莫燃也逃了，不可否認，掐了自家師父臉蛋這種事……還是可以炫耀一下的！
莫燃急着告辭，一是因為確實夜深，二是因為，她的身體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陣一陣的無力，她不由的回想今天一天都做了什麼反常的事情，可很快就意識到……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做反常的事情！
採集的靈草都是她不熟悉的！雖然已經弄清楚藥效，難道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中毒了？
無力感越來越強烈，幾乎到了無法支撐的地步！在莫燃差點與大地擁抱的時候，山河及時出現，穩重的聲音里有一絲慌亂，“王？”他查看了妖王的脈搏，卻並沒有發現異常，“我帶你去煉丹公會。”
既然莫燃那麼相信剛認識的三葉，那他也選擇相信。
這會莫燃已經快睡著了，山河抱着莫燃，很快便又返回了煉丹公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