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士可殺不可辱
“你倒是會提條件，按照你的說法，你也許只需要等幾天，可我、卻要等多少年？”那低沉的聲音似乎在嘲笑莫燃，而那漆黑的一對眼睛中月華之色更加清冷。
莫燃實話實說道：“我絕無此意，也絕對不是在耍你，只是你說的也沒錯，坤中庭非比尋常，要解開那麼大的封印，我現在做不到……你如果非要強求我，我當然沒辦法，只是，我要是掛在這，下一個能放出坤中庭的人就更沒譜了。”
坤中庭是一個完整的空間，被封印在了太虛冊上，如果非要把莫燃之前’吞噬之鏡’所封印的空間跟坤中庭的作比較的話，一個是芝麻、一個是西瓜，相差甚遠。
“我好像聽出了威脅的味道？”那黑黢黢的眼睛似乎靠近了些。
莫燃連忙道：“錯覺！一定是你的錯覺！我的未來就掌握在你手裏，我怎麼可能敢威脅你？這是澄清利弊，請你也千萬三思！”
“我還有個更好的辦法。”只聽他又道。
莫燃道：“請說！”
“我把你留在這，給你提供空間修鍊，一直到你能放出坤中庭，最多也用不了百年。”
莫燃一滯，這可不是什麼更好的辦法！可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她應該反駁不了！那就糟糕透了！
“別、別了吧，士可殺不可辱……”莫燃從未覺得談判如此費力過，所謂知彼知己百戰不殆，可她對這個黑暗中的地獄之主一無所知！拼智謀沒得拼，拚命拼不過，莫燃從未覺得在如此被動過。
幾乎到了信口胡謅的地步，即便莫燃心智無比堅定，在那一瞬間也閃過了不好的念頭，時間的距離就像是彼岸花的詛咒，她如果被困在這裏，那她跟妖孽們、還有她的家人、朋友，豈不是永遠都見不到了？
不，不是見不到，她要等幾十萬年、幾百萬年，而且，那將會是新的未知，她能不能與他們有交集還說不定。
如果真的那樣，便是生不如死！
莫燃渾身打了個寒顫，強烈的想要立刻、不計代價的離開這個鬼地方！
“士可殺不可辱？”那低音悠悠的反問，這句話之後，莫燃驚訝的發現，漂浮在頭頂的那雙黑黢黢的眼睛不見了！
她四下尋找着，視線卻忽然定在了前方，一個欣長的人影自黑暗中慢慢踱出，綉着暗紋的衣擺的輕飄飄的閃動，一襲墨色從暗色的深淵中剝離出來，黑暗匍匐在他腳下，彷彿他走的不是尋常之路，而是一跳無比尊榮的王者之路，強烈的氣息在他身邊涌動，直到他停在莫燃跟前，莫燃突然覺得，一切都靜止了。
莫燃坐在地上，之前迫於那威壓，她沒怎麼在乎形象，一直沒站起來，現在卻是從下往上看去，把眼前的人看了個仔細，連他衣衫上紋路都看的清清楚楚，視線定格在那張臉上，莫燃卻是一震，魂飛天外了！
“好看嗎？”
“好看！”
莫燃無意識的說完，隨即猛然回神！飛快移開視線，手捂着唇咳嗽不停，眼睛轉來轉去，實在不知道該看哪裏，也不敢說話，因為她怕一張口心就要跳出來了！莫燃自以為被家裏那些妖孽折磨的眼光已經高出天際了！成天看着那些絕世美男，莫燃也不想太挑剔，可她的確覺得世上其他男人都如泥土了。
可她該怎麼形容眼前這張臉！勾着一抹似笑非笑，那完美的五官，立體的輪廓，組合成一張極具視覺衝擊力的俊顏，別人的美都是如詩如畫讓人欣賞的，可他的美卻是山呼海嘯衝著你撲來的！
莫燃覺得她終於見識到了自帶光環的人是什麼樣的，這光環她受不了，快被閃瞎了，像磕了葯一樣，面紅心跳止都止不住！
男人不知何時閑適的蹲下了，視線幾乎與莫燃齊平，而莫燃慢慢的往後挪去，不是她定力不夠，她就不信在這個人面前、還有人能把持住！那張臉就是春藥，莫燃她自認百毒不侵，可這個’美人毒’她可沒解藥。
“你、你是地獄之主？”莫燃說道，盡量把自己縮進黑暗裏，說實在的，她寧願被威壓籠罩，也不敢往美男跟前湊。
可美男不遂她的願，往前幾步，頓時讓莫燃艱難拉開的距離成為徒勞，“不然我是誰？”
莫燃快窒息了，她在心裏對着自己咆哮，讓自己快點鎮定下來，可收效甚微，莫燃懷疑這個人真的下藥了，牙齒咬住舌尖，猛地用力！一陣鑽心的疼，口中溢滿了腥甜之味，莫燃才覺得清明幾分。
可是！一隻手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被迫張開了嘴，來不及咽下的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莫燃瞪着又湊近幾分的臉，腦中嗡嗡的響，她疼這一下也白疼了！
“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莫燃是想這麼說的，可她沒機會！只看着那美絕人寰的臉迅速放大，吻在了她的唇上！吻的也太熱烈了……不，也許不算吻，因為那人粗魯的含住了莫燃的舌頭，在剛剛的傷口上用力吮吸，莫燃幾乎能感覺到鮮血嘶嘶的流出的感覺，像被抽走一樣！
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中毒太深’，莫燃整個人都是空白的，她的手放在了一個堅硬的胸膛上，突然，猛的一推！
“咳咳咳咳……”
身體顫抖，耳中嗡鳴，連靈魂都搖擺不定，莫燃攥緊了拳頭，過了許久才緩過來，抬頭望向不遠處舔着唇似乎在回味的男人，瑪德！她差點被一個人吻窒息！
不甘，憤怒，驚異……種種情緒在莫燃心中衝撞。
只聽悠悠的低音從那張漂亮的薄唇溢出，“美味，許久不曾進食了。”
莫燃反應過來，進食？飲了她那麼多血是進食？
舌頭幾乎沒有感覺了，莫燃有點後悔剛剛咬舌的舉動了，“你、你的飲食習慣好別緻。”
“一般吧，基本上我不會餓，是你誘惑了我。”美男說話的時候，那雙黑黢黢的眼睛只望着她的唇，似乎意猶未盡。
果然不該咬的嗎……莫燃又往後退了退，她根本沒想過地獄之主是什麼人，是高是矮、是老是丑、是人是獸，她都沒想過，只覺得怎麼想都不太合適，就算剛剛隱約感受到它的本體，那種與黑暗不分彼此的神秘也沒能讓她有新的想法，直到他自己變成人、走出來。
“你不自裁嗎？”美男問道。
莫燃立刻道：“我為什麼要自裁？”
美男看着他，唇角的笑一直在考驗着莫燃，莫燃有種不好的預感，只見他指腹在薄唇上劃過，道：“士可殺不可辱。”
莫燃噎住，乾乾的說：“忍一時之辱，成千秋大計。”
“說的有道理。”美男點頭會意，慢慢靠近。
莫燃則是步步後退，“你幹什麼？”
美男一點都沒着急，伸出手便抓住了莫燃的胳膊，“那就辛苦你再忍忍吧。”
高大的身體瞬間壓了過來，曲起腿壓制了莫燃的下半身，另一隻手突然一扯，把莫燃的衣服扯落肩頭，美男趴在她頸間深深吸了口氣。
對危險的感知蓋過了一切迷惑，莫燃手推在美男胸膛，森冷的說：“堂堂地獄之主也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什麼下三濫？”濕濡的舌尖在脖頸上劃過，“你可知道為什麼你會在這？因為天樞之眼是界面天樞的時間軸，界面天樞想來是快崩潰了，才必須找回天樞之眼，外面的世界是否崩潰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既然你要跟我交易，多等幾年也不是不行，你只要餵飽我，我就放你們所有人出去。”
末了，他又把莫燃的話搬過去，意有所指，“忍一時之辱，成千秋大計。”
莫燃怒從心起，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她甚至祭出了太虛冊，就算打不過，她也忍不了！“卑鄙！”
一隻手滑到了莫燃手上，看似漫不經心，卻是舉重若輕，“啪嗒”一聲，太虛冊被拂落在地，“這種封印遊戲，不要再玩了，一點都不好玩。”
莫燃避不開徘徊在脖頸上危險的舔舐，可他卻前所未有的憤恨自己如此的弱！毫無反抗之力！怒氣直充頭頂，眼中殺氣翻湧，腦海中瘋狂的想着，她殺不了眼前這個人，但能殺了自己！
這跟忍不忍沒有關係，她的理智已經快所剩無幾了！
“嘶——”
一瞬間的刺痛讓莫燃繃緊了神經，尖銳的牙齒深入她的頸動脈，柔軟的唇瓣緊緊貼着脆弱的皮膚，很快傳來吮吸聲和吞咽聲，莫燃眼中的混沌之色晃了晃，血液飛速流失，許久，唇舌在她脖頸輕舔，身上的人突然離開，還順道拉起了她。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絲饜足，唇上被染的鮮紅，他勾唇笑着，“只是餵飽我而已，就算我飲食習慣別緻，也算不上卑鄙吧？”
莫燃還很眩暈，這回是真的失血過多了，但她還是看到了那幽暗的眼睛裏戲謔的神色，她捂着脖子，拉上自己的衣服，收回太虛冊，方才種種負面情緒突兀的退去，抽搐着嘴角喃喃道：“喂、餵飽……”
“我的食量夠小了。”拿低音說著。
所以，他是真的餓了！竟然是她想歪了嗎？！
莫燃覺得自己完全亂了，摸不清這人的路數，她勉強清醒，想起可以結束了，“所以，你是不是該告訴我天樞之眼在哪了？我是不是能出去了？”
“你會信守諾言嗎？”男子問，那漫不經心的低音，卻好像並沒有多放在心上一樣，他到底在不在那個坤中庭，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當然，我會！”莫燃咬牙，她站直身體，現在很慶幸眼前一片模糊，否則她也無法直視眼前的美男。
只見美男憑空結印，漆黑的能量最後化作了一隻黑色的小鳥，塞進了莫燃手中，“它能帶你去找。”
莫燃握緊了那隻小鳥，終是說了一句，“多謝！”
美男似乎笑了笑，莫燃卻是渾身緊繃，直覺上他笑起來並不會有好事。
忽然，一陣涼風刮過，莫燃渾身一抖，只聽美男道：“這個就留作物證，他日我好討債。”
莫燃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送了出去，身形飛速後退，可她還是看到美男手上晃蕩的白色衣料！
直到腳才在地上，後背貼上了堅實的胸膛，緊接着被人抱起，耳邊響起了關心的呼喊，莫燃才回過神來，慘白着臉回頭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是刑天，可她腦海中飄蕩的還是那白色衣料！
那是、是她的褻衣褻褲嗎？！
隔空取物什麼的，是不是太過分了！
莫燃裹緊了空蕩蕩的外衣，催促刑天，“快走，我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