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君耀，抱緊我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君逸是讓人把林瀟瀟的屍體搬出來，再把戚小小的屍體放進去。
但是林瀟瀟的屍體過了很久早已腐爛，變成了一堆白骨。
那些人在撿白骨的時候，難免會疏漏，這就造成了林瀟瀟的屍骨不完整，而戚小小的屍骨則融入了我的部分屍骨。
難道說君耀會把我和戚小小認錯是因為這樣，而並非是白朗的逆天改命？
君逸弄完以後，就把林瀟瀟的屍骨拉走了。
他倒是沒有喪心病狂到把屍骨半路扔掉的地步，很良心的運到山西家族墓地，進行入葬。
這其實是不是就等同於認同了林瀟瀟作為君家兒媳的身份，都入祖墳了，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君耀因為是帶着怨恨死去的，並沒有輪迴轉世。
他換成厲鬼，在陽間行走，發誓要找害他和林瀟瀟的人報仇。
然而，他卻將戚小小誤認為是林瀟瀟，和她長相廝守了很久。
但是他也有懷疑，可是戚小小很聰明，懂得如何解釋偽裝，並沒有讓他發現。
直到有一天，白淵來了。
我不知道現在的他是白朗還是白淵，但是他將戚小小的靈魂抓走了。
他和戚小小一起消失，同時把真相留給了君耀。
君耀很憤怒，可是他找不到戚小小無法報仇，還是無法投胎。
他變得狂戾暴虐，肆意殺害。
終於犯了天怒，被鎮壓在第十九層地獄。
無盡的幽暗，無盡的痛苦。
他孤身一人，在黑暗裏悲鳴。
每次他哭，我都跟着一起難過。
他熬過了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這種寂寞是我無法想像的。
他變得被君夫人囚禁時候一樣，瘋瘋癲癲的笑，神經兮兮的哭。
念得最多的是我的名字。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久到連我都迷失在黑暗中，和他一起傷心哭泣。
他重獲了自由，他不知道原因，卻可以繼續尋找林瀟瀟。
這一找，又是五百年。
經歷了一遍，他的心路，我終於理解他對我愛，比我想像的都深。
我很好奇，君耀被釋放的原因，就去找答案。
直到，我看見一個人坐在一面鏡子前哭泣。
“紅姑？”我驚詫，她比我之前看到的年輕，而且嬌弱。
眼前的鏡子正是從山西古墓里發現的古銅鏡。
她看着我，很驚訝，“瀟瀟？”
也不知道她是把我認成了哪個林瀟瀟了。
“我不是紅姑。”紅姑難過的看着我，可是她長得和紅姑很像。
“我是你。”紅姑咬着唇，淡淡道：“我是你的記憶。”
我歪着頭，不太能聽懂她的話。
“既然你叫我紅姑，我就叫紅姑好了，你來接我回去了是嗎？”紅姑淚汪汪的看着我，“你說過來接我的，你終於兌現諾言了。”
我還是很糊塗，“紅姑，你能把話說明白一點嗎？”
紅姑似乎想起什麼，溫婉的笑道：“我給忘記了，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當初怨氣衝天，無法好好投胎，冥王怕你強行投胎轉世會給人間帶來疾苦，就讓你把自己前世的記憶和自己分離，然後再去投胎，你不肯，冥王說可以答應一個你的要求，你知道君耀還在十九層地獄受苦，就讓冥王把他放出來，冥王答應了，然後你就走過陰陽鏡，把我分離出來，自己就去投胎了，還說會來接我的。”紅姑怯怯的，將一切都說給我聽。
我沉默着，冥王居然答應我把君耀放出來，難道他就不怕君耀再出去殺人嗎？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冥王才會答應如此要求？
而且言而有信的放了君耀。
“跟我走！”我拉着紅姑往外走。
“等等，你先走過陰陽鏡，讓我和你融合才行。”紅姑說道。
我看着她，“紅姑你都有自己的意識了，就是一個完整的靈魂了，為什麼還要做我的記憶？”
紅姑一怔，似懂非懂的看着我。
我搖搖頭，“走，去找冥王！”
紅姑跟着我走，她給我指路，我在這裏轉了很久才找到冥王殿。
但是冥王不在。
看守鬼打量着我，“冥王投胎體驗人生疾苦去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問。
“一千多年了。”看守鬼如實的說道。
這怎麼可能，紅姑不是說這是冥王答應我的條件嗎？
那他怎麼可能離開一千年了？
紅姑咬着手指一臉困惑的看着我，看來問她是沒用了。
“地府現在是誰說了算？”我又問。
“嘿嘿，是判官還有一個叫君耀的。”看守鬼神秘兮兮的對我說道：“我和你說，冥王和這個君耀的關係……哼哼……”
我沖他翻了一個白眼，君耀很正常，你就不要多想了。
我們去找判官，見到判官的第一眼，我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湯承天見我卻沒有任何的驚訝，“喲，你死了？”
“你才死了，你不是變成周澤了嗎，怎麼在這裏？”我不解。
“林瀟瀟，你才是大糊塗，你出了車禍，人現在還在醫院的加護病房！”湯承天白了我一眼，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智障。
我糊塗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明是紅姑把我弄進這個世界的，為什麼我還在昏迷中？
如果是按照正常的時間推斷，外面應該是我還沒發生車禍以前吧。
“其他人呢？”我問。
“哦，左萱和那個叫趙婉兒的都沒事，就是受了輕傷，趙婉兒被抓起來了，聽說她是殺君時雁老先生的兇手。”湯承天淡淡的說道。
我擰眉，“她怎麼可能是兇手？！”
“她怎麼可能不是。”湯承天又道：“周澤的身體被人破壞了，我回不去了，這才回來繼續當差。”
“誰破壞的？”我問道，按理來說，周澤已經和這件事沒有關係了。
湯承天很茫然，“我也不知道，你如果能活着回去就幫我查查，寧寧哭得可傷心了，我都於心不忍了。”
擺脫，她死了都和我沒關係好嗎！
“就是你幫我去勸勸她，畢竟我死的太難看了，給她不小的刺激。”湯承天的臉突然紅了。
我皺眉，“什麼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害羞道：“就是我們那什麼的時候，我的靈魂突然和身體分離了，你知道的身體沒了靈魂腐爛的很快的。”
呵，原來是這樣，還真是對索雲寧最好的報應啊。
“那她嚇得不輕吧？”我隨口味道，索雲寧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
湯承天一臉的可惜，他用手摸摸下巴，“好像是瘋了，我回不去陽間了，太可惜了。”
我訕訕的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在可惜什麼。
“對了，冥王呢，我要找他。”言歸正傳，我必須抓緊時間，從這裏離開，還要帶着君耀，左萱還有趙婉兒一起。
“冥王不見好久了。”湯承天抬頭望天，一臉的擔憂，“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怎麼樣了。”
“那君耀呢？”我問，這裏是冥界地府是他的地盤，他應該知道的。
湯承天盯着我瞧了半天，愣了半晌，“君耀是誰？”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和我開玩笑！
我死死地盯着他，一直不說話。
似乎是因為我的眼神太可怕太銳利了，湯承天臉色白了白，訕訕道：“我是開玩笑的，你都找不到君耀，我就更找不到了。”
“那你認識紅姑嗎？”我將一直躲在身後的小女人拉出來給他看。
湯承天一手托腮，打量着紅姑，沉思許久，“有些印象，她長得倒是挺漂亮的。”
翻了一個白眼送給他，我怒道：“你能不能正經點，我現在遇上了很大的麻煩。”
“判，判官大人有所不知，我就是陰陽鏡前的那個女鬼。”紅姑怯怯的說道。
“啊？！”湯承天錯愕，“原來你就是天天哭的那個女鬼啊。”
紅姑含羞帶怯的點頭，杏眸晶瑩剔透，惹人憐惜。
“瀟瀟，你把你遇到的事情在和我說一遍，我幫你分析一下。”湯承天終於正經起來。
我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其實事情到了這一步，我甚至認為這是自己的幻覺。
好像度過的這二十一年都是假的。
爸爸媽媽，君耀，左萱等等，他們都不存在。
就連我現在身處陰曹地府都是不真實的。
“瀟瀟，從你的敘述中我發現了很大的漏洞。”湯承天一本正經的看着我，“第一次錯誤是時間。”
沒錯，我輕輕頷首，“這點我也意識到了，可這是為什麼？”
“你先聽我分析，”湯承天微微沉吟，繼續道：“首先，我回地府的時候，是在你們車禍以後的一星期。”
“一星期？！”我不敢置信，還以為只是過了一夜而已。
“對，一星期而且趙婉兒被抓起來的時候是蘇醒的，左萱也是一樣，但唯獨你還在重症監護室。”湯承天凝重的看着我，“瀟瀟，我覺得是你在發生車禍的時候，思維出現了偏差，所以才會造成時間扭曲。”
我搖頭，否認着他的分析。
這是說不通的！
“湯承天，你難道是想告訴我之前我經歷的都是我的幻想嗎？”我很痛苦，雙手抱着頭，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
前世的恩怨，今世的糾纏，都是我的幻想？
難道我瘋了不成！
“不，瀟瀟，或許那些是存在你潛意識裏的，就是你丟失的記憶。”他看了一眼怯怯的紅姑，無奈的搖搖頭。
我深吸一口氣，轉頭也看着紅姑。
紅姑瞪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糯糯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看我也沒用啊。”
湯承天拍拍我的肩膀，“瀟瀟，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你的記憶，你又怎麼會能夠來來去自如，而且你在一開始遇見趙婉兒的時候，趙婉兒就告訴你了，這是你的精神世界，是你在操控一切。”
我的精神世界？
我的精神世界！
驀地，我似乎明白了什麼，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湯承天，語氣倏然轉冷，“你也是嗎？”
湯承天愣了半晌，笑呵呵道：“大概吧，或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真還是假了。”
呵！
又是這樣！
一環扣一環，結果什麼都是假的。
“瀟瀟，不敢我是真是假，我都有句話要告訴你，一切冥冥中都有主宰，你能建立自己的精神世界說不定就有什麼在指引着你。”湯承天一臉的誠懇，“你一直想找到真相，或許這就是契機。”
唉。
我真的是好累好累，什麼都不願意再去想了。
紅姑這時走到我的面前，半蹲下身子，笑吟吟道：“你若是覺得困惑，不如就去陰陽鏡前再看看。”
湯承天也點點頭，“是啊，陰陽鏡雖比不得地府的輪迴寶鏡，可也能看到前生今世，你去看看吧。”
前生今世？
我已經不想再去經歷了。
才撕心裂肺了一次，難道還要第二次嗎？
明明知道是過去式，可是每看一次君耀，我都難受的要命。
“走吧。”紅姑牽起我的手，往外走去。
我沒有拒絕，這個時候退縮是沒有意義的，不如勇往直前。
再次回到陰陽鏡前，紅姑用手撫摸着徑直笑道：“我就要消失了。”
“你想消失嗎？”我問她。
紅姑轉頭靜靜地看着我，“不想，可是我是你的一部分，我最大的心愿是回到你的身體裏。”
對於她的執着，我自慚形穢。
“你剛才問過我，既然擁有意識為什麼不做一個完整的靈魂，對嗎？”她嫵媚的笑着，很好看。
我頷首。
“瀟瀟，你太容易悲天憫人了，我的意識就是要繼續做你的記憶啊，這是我的選擇我的歸宿。”紅姑抓起我的手，一步步往陰陽鏡里走着，她嬌媚的聲音聽起來溫柔如水，“就讓我繼續做你的記憶吧，這樣或許我可以繼續愛着那個人。”
那個人？
君耀嗎？！
“等……！”我還沒來得及讓她停下，整個人都被她拉入了鏡子裏。
巨大的光芒將我籠罩，照得我眼睛什麼都看不見。
零碎的記憶湧來，我的頭卻越來越清醒。
那不曾見過的畫面，補充了我對君耀愛的空白，也把從前的事，都串聯到了一起。
巨大的光斑消失以後，我又回到了無盡的黑暗中。
這一次，我沒有之前的迷茫，一步步的往前走，每一步都無比的堅定。
等我，君耀！
終於我又回到了那座城。
又見到了白淵。
他好像是在等我，看見他，我上前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他沒躲，只是靜靜的看着我，時間似乎停止了。
“你都想起來了。”白淵展開白袍，坐在地上，悵然的笑着。
“你太過分了！”我瞪着他，他的惡性簡直令人髮指！
他就像是看傻瓜一樣悲憫的看着我，冷笑道：“我過分？不，瀟瀟，我比不得君耀，他蠱惑你，欺騙你，千年以後也要得到你，偏執的令人頭疼，可你還是愛他。”
“你不該假扮冥王。”我看着他，除了憤怒，已經沒有別的情緒了。
白淵臉色虛白，“大概是太怕失去你了，所以只能這麼做，瀟瀟，我已經受到懲罰了。”
“紅姑愛了你一輩子，你卻辜負了她。”我眼眶一熱，替紅姑不值。
“那是她自願的。”白淵很無情，提起紅姑眼中一點波瀾都沒有。
“她為了你在陰陽鏡前哭了一千年，你卻這麼說她，你可以不愛她，但是別否認她的感情。”我心疼紅姑，那個痴心的小女人。
為了白淵，騙了我。
她說是我的記憶，其實是想騙我帶她一起進入到陰陽鏡中。
為了見這個男人，她再也不能投胎了。
只能在這個世界裏漂流。
現在的她，不知去了哪裏，可她一定會努力找到白淵的。
“瀟瀟，留下來吧。”白淵灼熱的看着我，“我肅清了這個世界的悲劇，你不會和君耀相遇的，你和我好好在這裏過日子好嗎？”
我冷漠的搖頭，“不好，不是和我最愛的人，在哪裏都是地獄。”
“瀟瀟！”他沉痛的盯着我，咬牙切齒道：“他害死了你們全家啊，他假死欺騙所有人，難道你還信他！”
“我信！”我淚流不止，“哪怕他再騙我一次，我也信。”
“你太蠢了。”白淵跌跌撞撞的起身，向著繁華的京城走去。
我攔住他，“放我走，我不要你的幻覺強加入我的記憶中，我只想弄清真相！”
“你若是肯嫁給我一次，我可以考慮。”白淵眼睛裏流淌着恨意。
他只是考慮，卻並沒有答應。
“瀟瀟，沉浸在這個世界時間越久你越離不開，我奉勸你一句，好好考慮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你肚子裏的孩子說不定我還能留下來！”白淵冷冷的警告道。
孩子？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用手輕輕撫摸着肚皮，竟然能感受到他在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君耀不是說過，璨寶的意識暫且被封住了，他不應該隨我來到這個世界的。
不行！
為了璨寶我也不能沉淪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裏，必須儘快找到破綻，離開這裏。
白淵消失了，我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
但是這個世界也是他的，他一定會出現的。
而我要做的，就是去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的記憶是回來了，可是一切太模糊了，林瀟瀟到底是和白淵怎麼認識的？
白淵與白朗又是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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