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他們的約定
“嗯。”白夕羽閉上了雙眼，倚靠在他的懷裏，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世間的一切似乎都安靜了……
端木驚鴻的手輕輕撫過她的雙眼：“那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我會一直在這裏陪着你。”
白夕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清冽氣息，自然地向後靠去，汲取他身上的溫暖：“沒什麼，就是有些乏了。”
一雙用力的臂膀從後面圈住她，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在想什麼？”
正出神間，有人走到她的身後，將一件玄色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白夕羽站在七仙門的望風崖，獨自感傷，她知道大哥之所以沒有醒，其實是心病，在他的幻境裏，他眼睜睜看着宮夕羽死在了他的面前，他無法接受，甚至不願意醒來。對他來說，或許他寧願永遠留在幻境中……
白夕羽等人暫時留在了七仙門休養，唯一讓白夕羽傷神的是，自從出了鎖龍陣之後，歸海流楓一直陷入昏迷，至今還沒醒來，就連她的師父藥王也無能為力。
離走出鎖龍陣，已經過去三天，六大宗門比武大會發生的變故，在幾位倖存的長老們一致的口供之下，將罪魁禍首推給了傳說中的暗夜皇者——夜帝，聲稱他們在進入秘境試煉過程中，遭遇了暗夜行者的偷襲，死傷慘重，但鑒於暗夜行者神出鬼沒，又是哪個門派都不敢招惹的對象，所以這件事慢慢就被壓了下去。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端木驚鴻邁步走向其中一道石門，只見他從腰間掏出一塊玉佩，放入石門的凹陷處，輕輕轉動，伴隨着隆隆的聲響，石門終於開啟……
白夕羽這才將視線從二女身上轉移回端木驚鴻的身上：“驚鴻，咱們出去吧。”
李碧華和歸海千葉對視一眼，雙雙扶住歸海流楓一條胳膊，攙扶着他站了起來。
“你們倆的事，半斤八兩，誰也沒有資格責怪誰，還是等大哥醒來后再說。”
“咳咳，咳咳……”李碧華試圖將丹藥摳出，但已經遲了，丹藥入口即化，順着她的喉嚨，流入她的腹中。
說著，她也抬手，要甩歸海千葉的耳光，白夕羽走過去，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將丹藥強行喂入李碧華的口中。
李碧華受辱，當即怒火上涌：“你敢打我？你這個冒牌貨，在我哥哥面前冒充我，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
話落，一旁的歸海千葉忽然抬手，猛然甩了她一個耳光：“就憑你，也配做他的妹妹？”
李碧華自知理虧，眼神閃躲：“就算……就算是我不對，可我畢竟是他的親妹妹，如果你傷害我，我哥哥知道真相后一定會很難過的。”
白夕羽好笑，她居然還有臉提王府的事：“既然你提到王府的事，你也應該記得，我曾經說過，我只放過你一次，下次再讓我見到你，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可你呢，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恩將仇報，在客棧故意挑撥離間，讓我和鳳凰門的高手結怨，你說，對待你這樣的人，我有必要手下留情嗎？”
西陵凰服下丹藥之後，李碧華的壓力更大了，她一步步退縮到歸海流楓的身旁，欲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我是他的親妹妹……對，我是他的親妹妹！白夕羽，當日在王府，你放我一馬，不就是因為看見了我胸口的四葉草印記，認定我就是歸海流楓的妹妹，所以才沒有殺我嗎？既然你當日肯放我一馬，現在為什麼就不能再放我一回？”
好漢不吃眼前虧，眼下她勢單力薄，只能暫時屈服，但她相信，以鳳凰門和七仙門的交情，端木驚鴻不會不給她活路，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反正她手裏還有籌碼……
西陵凰沉吟半晌，咬着牙道：“我願意服下丹藥。”
“應該是的。”說話間，白夕羽抬頭，發現李碧華和西陵凰二女正雙雙用貪婪的目光盯着她手裏的琴弦，她慢慢收起琴弦，唇角一勾道，“現在，你們沒話說了吧？你們只有兩條路，要麼永遠閉嘴，要麼服下丹藥……”
“聽他的意思，這根琴弦應該是他從秘境裏得到的。”端木驚鴻道。
等她找齊琴弦之日，便是她報仇之時。
所以，早晚有一天，她還是要親自找他報仇！
白夕羽恍然明白過來，慕容青峰是為了彌補自己錯殺宮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過錯，所以才將琴弦送給她，可是就算這樣，也無法彌補他對宮家的傷害、對她的傷害。
一抬頭，發現慕容青峰已經消失不見了。
白夕羽接住錦盒，詫異地打開，發現裏面躺着一根琴弦，正是羲皇琴的琴弦，她喜出望外：“是羲皇琴的琴弦！你為什麼……”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錦盒，丟給白夕羽：“七仙門的秘境你不用再去了，希望你早日找齊羲皇琴的琴弦，我期待與你決戰的那一日！”
慕容青峰輕輕笑道：“很好，我等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白夕羽盯住他，冷聲道：“總有一日，我會向你挑戰，了結這一切！”
慕容青峰的手心，碧海珠再次浮現。
“是時候道別了……小夕，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兌現，但在那之前，我必須找到我的仇人！”
慕容青峰抬手，下意識地想要去觸摸白夕羽，中途又頓住，他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染上一層淡淡的迷紗，讓人摸不着猜不透，瞬間情緒已然恢復。
端木驚鴻皺了皺眉，但沒有反駁。
“我相信他。”白夕羽對端木驚鴻說道。
更何況，在幻境裏，他已經知道了真相。
白夕羽心底震動，對於一名樂師來說，手是最重要的，於慕容青峰這樣嗜琴如命的人，更是如此。
此刻，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卻似隔了天與海，再也回不去當初了。
曾經在午夜夢回時悔過，然而漫天的仇恨又將那些悔恨壓制下去，可如今得知仇恨錯報，錯殺良人，他內心已不僅僅是悔恨和痛苦。
“小夕，我以我的雙手發誓，我一定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這麼做，是為了彌補我對你的虧欠……”慕容青峰深深地凝望着白夕羽，入目的眸光漾過淺淺水波，有種動人的迷朦，曾經的山盟海誓，繾綣纏綿，如今早將兩人拉成了天與海的兩邊。
但出乎意料的是，慕容青峰只用短短一句話就讓她的希望破滅了。
在她看來，慕容青峰身為神音門的聖使，實力深不可測，不可能心甘情願受他們的控制，所以，她有意將他們的注意力轉向慕容青峰，先讓他們去斗個你死我活再說。
思來想去，她忽然靈機一動，指着慕容青峰道：“他是神音門的聖使大人，如果他肯服下丹藥，我也無話可說了。”
李碧華心下一緊，不，她絕對不能服下丹藥，一旦服下丹藥，那麼從此以後她就要完全受他們的掌控。
在這個石室當中，除了她們二人和慕容青峰，其他人都不可能將今日之事說出去，所以端木驚鴻勢必要封住二人的口。
二女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就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了。
端木驚鴻陸續把葯給二人服下，將二人從機關里救出，然後把目標轉向李碧華和西陵凰二女。
“我也願意，請驚鴻太子賜葯。”
“驚鴻太子，我願意聽從你的吩咐，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其他兩名高手方才還存有疑惑，眼見着嵩長老得了好處，哪裏還有半點猶豫，爭先恐後地要求服下丹藥。
端木驚鴻勾着一抹淺笑，點點頭，對於他的話，沒有半點存疑，因為他太知道突破瓶頸對於一個習武之人的致命誘惑了。
“驚鴻太子，雖然你給老夫服下的是毒藥，但你今日助老夫突破了瓶頸，這份恩情老夫記下了。你且放心，出了鎖龍陣，七仙門內所發生的一切，老夫必定守口如瓶，隻字不提。”
比如他這次，因為等級低才被掌教派遣前來帶領弟子參加宗門比武，而高他一個等級的長老不但不需要出外勤，還能得到門派的重點培養，什麼靈果、晶石、丹藥都可以任意享用，甚至還有資格進入青羅門的禁地進行修鍊，如此天差地別的待遇，可想而知，在嵩長老晉陞之後，他內心有多激蕩澎湃。
劍師三階對於邁入劍師等級的高手來說，算是一個很重要的分水嶺，劍師以上就有資格成為一個門派的長老，但三階以下的長老比比皆是，沒什麼了不起的，一旦邁入三階以上，在門派里身份地位立刻就不同了。
方才還處於驚恐狀態的嵩長老，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欣喜若狂：“老夫在劍師三階已經停留了足足十年，沒想到今日竟然突破了瓶頸晉陞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在服用了丹藥之後，嵩長老晉陞了！
他晉陞了！
在場的所有人看到這一畫面，都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嵩長老在一陣顫慄之後，忽然嘶吼一聲，一股渾厚的玄氣波動從他體內震蕩而出，滾滾不息，有延綿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