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感興趣
回家后,許藍立馬就將蘇凌寒的意思傳達了。
“寒姐兒有這樣的能耐?”王氏將早已準備好的飯菜端上桌,驚訝了下便笑道,“我倒看對了。以前我不是說了,那姑娘瞧着就聰明。”
“是,你聰明。”許藍笑着湊過去親了妻子一下,在王氏羞惱前在桌邊坐好,“我們家的地大部分都種了樹,剩下的不多。眼看就要春種,我一個人也忙的過來,我覺得你可以去寒姐兒那做事。”
當初開荒,兩人年紀小,兩人總共才分了三十畝土地。而且占的田地大部分都在村子最外圍。當時兩人能力有限,種田種地速度實在是慢。後來還是在村裡人得幫助下種了幾畝水稻,其餘的地全都種了樹。
等到許藍滿十八歲,村裡才劃了村南的三十畝地給他——原應是五十畝的,不過他們之前就佔了三十畝,而一戶一個丁男最多能擁有六十畝土地。他們家多半田地種了樹,其餘的田地也就不多了。許藍一個人也忙的過來。
“我還要帶誦哥兒呢。”誦哥兒是他們才兩歲的兒子,她想了想,有些可惜道,“我帶着誦哥兒,怕是會耽誤寒姐兒的事。你不也說了嗎?她和客棧掌柜簽了合約,這要是耽誤了事,可就麻煩了。不過寒姐兒也是一片好心,明兒我親自去道謝。”
她已有了決定,許藍就不再說這個,轉而說起縣上的見聞,逗她開心。
一盞豆燈,一間屋,一個呼呼大睡的胖小子,一對恩愛情濃的小夫妻,日子雖清貧,卻也溫暖至極。
蘇家。
飯後,蘇凌寒將八十文錢放到桌上,笑眯眯道:“這是我那兩罈子辣白菜掙的錢。”
“嘿,你還真賺到錢了?”金氏很是意外,一枚一枚的數着,“能賺錢也好,省的在家裏吃白飯。”
“姐姐沒有吃白飯!我也沒有吃白飯!”蘇祥本來喜呵呵的賴在蘇凌寒懷裏,剛要伸着小胖手去抓錢,聽了金氏的話立即不依了,嘟嚷道,“家裏的飯是帶着黃色的。”
今兒吃的是有些受潮的陳米,自然有些泛黃。事實上,蘇家或者說農家都習慣屯米,新米出來,除去交稅的,留一年的口糧,其餘賣掉。平日就吃前一年屯的米。形成了吃陳米、屯新米的循環。
蘇凌寒噗呲一笑,被金氏瞪了一眼,不過她現在在數錢就沒有分心念叨。
蘇凌寒捏捏蘇祥的小臉,道:“娘說的吃白飯不是那個意思。‘吃白飯’指的是只吃飯不幹活也不賺錢。”
“他才幾歲,你給他說這個做什麼?”蘇陳氏原本正在一邊和蘇孝講着什麼,聽了蘇凌寒的話便有些不贊同。
蘇凌寒笑笑不解釋,她的教育理念和蘇陳氏的肯定說不到一塊。而見她這反應,蘇陳氏倒也不好說什麼。
蘇祥卻是苦了臉:“原來家裏我才是吃白飯的。奶奶會縫衣服,娘會下田幹活,爹會種草藥,姐姐會做飯還會賺錢--只有我什麼都沒做!”
小小的他將家人平日的所作所為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金氏道:“你還小,不需做什麼。”
蘇凌寒道:“你不是每天有在寫大字、背書嗎?十年寒窗才得一日功名。你現在每天寫字、背書,都是為以後考功名做準備。等你考上功名,那咱們家可就威風啦。所以你才是家裏最厲害的。”
她心裏雖不贊成惟有讀書高這話,但時代如此,讀書走仕途確實是最好的路。蘇祥也聰明,以後就是能當個地方官也不錯。有她做財力後盾和軍師,她包他政績斐然,指不定還能讓他名垂史冊。
想想就覺得不錯。
她的話蘇陳氏愛聽,頓時樂呵呵的:“寒姐兒說的好,冬瓜很厲害,可不是吃白飯的。”
於是冬瓜高興了,喜滋滋的下定決心往後要更認真讀書。
見金氏數完錢,蘇凌寒就把要做生意的打算說了。
“娘要忙田裏的活,也不必抽時間幫我。做辣白菜開始不需要太多,所以現在不會太忙,我準備請村裏有空的嫂子們來幫忙,給她們工錢。”至於往後要貨量大了,這些臨時的幫工就可以發展成長期工,可能還要建廠房……
“田裏的事是不能落下的,至於你這生意,你愛怎麼著怎麼著。我若得空,也不會不幫。”金氏想着就算蘇凌寒不把錢交給她也無所謂,就當她自己存嫁妝好了。
“寒姐兒喜歡做就去做。”蘇孝偏瘦,有些黑,平常里很沉默,對蘇凌寒完全是任其發展的態度,基本上不會阻止她做什麼。
“謝謝爹。”
蘇凌寒有時候覺得命運是很值得玩味的東西,要說李家上下並不算待原身不好。可惜當時她年紀小,身子弱,那回受了嚴重風寒恰好碰到剛出生不久的蘇祥也受了寒。蘇孝倒也沒說不管原身,只是不可能時時照看。
原身一夜高燒,就那麼去了。除了她這個佔了原身身體的人,誰也不知道。
蘇孝看着蘇凌寒,恍然又想起了那個他似乎總難以觸碰到的女子。若不是逢難,那樣的女子怎樣也不會委身於他吧?她是那麼的美麗聰慧。
他又想到蘇凌寒說的是做辣白菜,頓時有些恍然:“原來年前你讓我種那麼多大白菜是為了做辣白菜……你那時都準備好了?”寒姐兒和她娘真像,總想得那麼遠,都那麼聰明。
“就你慣着她!”金氏又不爽了,當時蘇凌寒要求種三畝地的大白菜和胡蘿蔔她就很不高興,結果轉身,蘇孝就給她把地準備好,菜籽都灑下了。這事她一想起來就氣。
眼看金氏要發火,大家也不提白菜什麼的了。各自洗了睡。
村裡已經不見一絲燈火,縣上卻還熱鬧着。
“怎麼看上去這麼辣?”一身靛藍錦衣,玉簪束髮,鳳瑾微皺着眉看着剛送上來的辣白菜燉鯽魚。
“主子,這是辣白菜燉鯽魚。”炎大十分強調辣白菜。
對面的陳聰笑意盈盈,“聞起來挺辣,吃起來更辣。鳳少,你若吃不得辣,我喚人重上幾盤菜便是。莫要委屈你的身子。”
他長得也十分俊俏,修眉星目,氣質文雅,只是這麼一笑就打碎了文雅的氣質,倒像是街上的流氓無賴,讓人十分手癢,想要打上一拳。
鳳瑾動了動手指,終還是忍下暴力的衝動,拿起筷子夾了一小片白菜葉子--選的很准,最辣的部分就是這啦。
他原本打算細細品嘗,奈何一入口辣味就充斥在口腔,完全無法品。他只想快點吃完,於是連咀嚼都省了,直接下咽。
“咳咳、咳咳……”他的嗓子何曾受過如此刺激,便是最烈的白酒過喉也沒這麼疼的。
用溫水潤嗓子,好一會鳳瑾才覺得喉嚨不那麼疼了。整張俏臉卻是紅撲撲的,長長的睫毛上甚至還掛着點點水珠,看上去實在是魅惑至極。
若不是他臉上神情嚴峻,眸色冷然,陳聰絕對會贊上一句:“鳳少,天下第一美人見了你也要退位讓賢了。”
但他還存有理智,所以只是道:“鳳少,還是吃別的菜吧。”
鳳瑾豈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果然,最後他吃得很歡--將所有的吃的放到溫水裏過濾一邊再吃。
“其實若是不那麼辣,味道還成。”鳳瑾擦着唇道。
陳聰:“……你何必非要和這盤菜過不去呢?”
不那麼辣吃起來就不是那個味!用水涮一遍,虧他想得出來,真是浪費好東西。要知道陳掌柜那也沒剩下多少辣白菜了,再想吃要等半個月呢。陳聰內心腓腹着。
吃飽喝足,兩人才轉到正題。
“你對做這辣白菜的村姑感興趣?”陳聰笑得很玩味。
“嘁,別笑得那麼噁心。”鳳瑾半靠在椅子上,舒服地眯了眯眼,“蘇姑娘的事先不提。紀謙的事查清楚了沒?”
“那老頭,之前牽連到試題泄密一事,皇上保了他,轉身卻賞了他點東西,把他下放到這兒來。”陳聰正色,嘴唇勾了勾,“明面上也沒說下放,只說是他自己告老還鄉編撰農書。這些時,他裝的挺像,四下里去田間考察。”
“他有空去采泥巴,也不忘四處尋寶玉呢。”鳳瑾笑得很是嘲諷。
“原來你知道呀。他這些時好像喜歡紅色的玉,收集了不少。也不知皇上賞了他多少錢,看中了玉就能買下。”
兩人對視一眼,均是瞭然。皇上把紀謙一家弄到康平縣絕對不是處罰他,也不是讓他編什麼農書。不然不會獨留着紀謙唯一的孫子在京都,也不會給他這麼些錢。
派他到祁州,原先看着像是監督祁王。可看他最近的動作,倒好像是派他來找什麼玉似的。陳聰抿抿唇,沒有問出口,他隱隱知道有什麼事和一塊玉有關,卻不清楚其中關鍵。鳳瑾知道,卻從未提。
“我明天去一趟祁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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