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蘇凌寒

001:蘇凌寒

“寒兒,你記着,記着……一定要給雲家平反。”黑得發亮的眸子鑲嵌在蒼白如紙的臉上,眼中一瞬迸發出的執念和瘋狂如翻湧的濃霧將人淹沒,“窮你一聲,也不準忘了。這是你,也是娘活着的意義。答應娘……”

深深的無奈和絕望充斥在幽暗的屋子裏,幾乎要讓人窒息,沉悶地喘不過氣。

小小的人兒想要後退想要尖叫。可被那雙瘦得如雞爪一般的手緊緊拉着,掙脫不得,只能忍着心底巨大的懼意被迫對上她那幽深晦暗的眸子。

“啊!……”

蘇凌寒驚醒,唰的睜開眼,濃密的長睫毛一陣撲閃。熟悉的夢境和壓抑感讓她心跳有些加速。

深呼口氣,她才轉了下腦袋,掀開碎布拼成的床簾往窗戶看去。屋外的光從粗木製成的簡陋的窗戶縫漏進來。

天已蒙蒙亮,還能聽到屋外小鳥的鳴叫聲。

沒有沉迷於那個總擾人的夢,蘇凌寒抹了把額上的冷汗,起身拿起床頭的粗布小襖迅速穿好。

可千萬別比金氏起晚了!

才這麼一想,卧室外就傳來咚咚的腳步聲,隨後厚厚的帘子被猛然掀開,竄進來一個身高體胖,怎麼看都有股威武氣勢的中年婦人。

她上身穿着已經有些看不清顏色的小襖,下身穿着深藍色的裙子,活像一個移動的大水缸,手上拿着雞毛毯子,一進屋就開始噼里啪啦的開始吼,聲聲響亮。

“好吃懶做的小蹄子!什麼時辰了,還睡!?你老爹動不了,你還整日偷閑,不想吃飯了是吧?你……”

“娘,我已經起來了。”蘇凌寒一邊避着雞毛毯子,一邊麻溜地往門口跑去,“我洗漱了就弄飯。”

她雖叫這婦人為“娘”,但事實上,這人並不是她娘,而是她後娘。在她接收這個身體的時候,原身的娘就去世好幾年了。鑒於她魂歸於此的時候原身已經改口,她也就一直這麼叫了下來。

她這後娘姓金,平安村的人都叫她金嬸子,是整個村裡長的最壯的婦人。金氏對她算不上多壞,也沒到好的地步。沒真下狠手打過她,但平日少不得罵幾句,特別在她爹犯風濕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的時候,火氣最盛。

前幾日連下了幾天帶着寒氣的春雨,他爹又卧床了。這幾天金氏便看她格外不順。

“你跑個屁!”金氏見她一溜兒跑了,氣得大吼,“蓬頭散發就往外跑,你還要臉不?被子也不疊,懶成這樣,往後別人嫌你,你還想讓老娘養一輩子嗎?趁早給老娘歇了這心……”

蘇凌寒壓根沒理會金氏的話,她才十三,考慮別人要不要她的問題還太早。跑到廚房拿葫蘆做的瓢從缸里舀了一瓢水,洗口凈面,這才準備回房間梳頭。

蘇家如今人口單薄,上有一個老太太,往下是金氏夫婦,孫輩就只有蘇凌寒和蘇祥。一家五口住的屋子有正房一間,偏房兩間,周圍圍了半人高的院牆。

正房面闊三間,中間做了客廳,兩側分別是金氏夫婦和蘇凌寒的卧室。獨立的偏房裏住了老太太,另一間放雜物。廚房是在院子裏另做的。

整個家面積挺大,從廚房到正房,也有近十米。

“姐姐。”小男孩的聲音有些軟糯,聽起來好像還沒睡醒。

“冬瓜,怎麼醒這麼早?”蘇凌寒向蘇祥走過去,笑嘻嘻的,一雙狐狸眼眯了起來,“是不是尿床了?”

蘇凌寒的弟弟蘇祥,小名冬瓜,今年六歲,長得虎頭虎腦,有些憨憨的模樣。由於她到來的時候這小孩才出生沒多久,多數時候都是她照看,在她有心栽培下,很聽她的話。

“才沒有。”蘇祥不滿的嘟嘴,噠噠噠地撲向蘇凌寒,拉着她的裙擺,小聲道,“我聽到娘罵人啦。姐姐不要生氣。”

蘇凌寒噗呲一笑,捏捏他有點泛紅的鼻子,給他整理穿得有點凌亂的衣服,“就這個?姐不氣。吵醒爹了嗎?”

“沒有。爹爹睡得好熟,我喊他幫我穿衣服他都沒聽見。”

看來昨晚上她爹的腳又疼了一宿,蘇凌寒忍不住皺了眉,她在醫術上着實半點不通,沒辦法幫什麼。

蘇祥卻以為她不高興了,趕忙道:“我只是喊一喊,爹爹沒醒我就沒有喊了。衣服是我自己穿的。”

“嗯,做得好!”蘇凌寒贊道,“自己事就該自己做。”

“還在這偷懶,趕緊做飯去。”金氏給蘇凌寒清理好床鋪出來,見她清閑着又有氣。

眼神落到蘇祥身上,語氣立馬就變得溫和許多,自然地抱着蘇祥與蘇凌寒拉遠距離,“乖兒子,怎麼起這麼早?天還冷着,受寒了怎麼辦?”

邊說著就邊往卧室去,還不忘回頭瞪蘇凌寒:“快些把飯做好。”

“娘……”蘇祥想要讓金氏不要罵蘇凌寒,卻看到蘇凌寒在沖他搖頭,便下意識的閉了嘴。

蘇凌寒到卧室快速梳了個雙丫髻,小跑到廚房做早飯,這幾年下來,她已經很熟悉農村的土灶了。

很快,廚房裏傳來一陣香氣。她將三張大餅和一碗面剛盛放好,金氏就進來了。

把東西端起看了看,金氏開始習慣性指責:“說了多少遍,少放點油少放點油,你當家裏是有錢人家啊?盡會敗家。”

她幾乎就是用油擦了下鍋,再少放點還不如乾脆不放。蘇凌寒內心吐槽,面上卻是一句不反駁。金氏原本就是個炮仗,點起來才麻煩。

蘇老太太即蘇陳氏和蘇祥已在飯桌前等着。金氏將面放到老太太面前,撕開一張大餅,把大的那部分遞給蘇祥,小的給蘇凌寒,拿着另兩張大餅往房裏去。

“娘,我去給孩他爹送吃的。”金氏對蘇陳氏道。順便也一起在房裏吃了,後半句金氏沒說,但行動已經表明了意思。

“嗯,叫他不必心急,好生養着。”蘇陳氏面上沒什麼表情,不冷不熱地道。

見金氏去了房裏,蘇祥趕忙用小手把自己手上的餅又撕了一半給蘇凌寒,話卻是對着蘇陳氏說的:“阿奶,我吃不完,給姐姐吃。”

蘇陳氏笑着捏了下他的臉:“你自個吃飽就成。”

“這就吃得飽!”蘇祥晃晃手裏的餅。

“他對你倒好。”蘇陳氏看向蘇凌寒。

“我對他也好。”蘇凌寒將口裏的餅咽下去才說話。見蘇陳氏不吃面,倒幫蘇祥將餅撕成小塊,搖頭,“奶奶,你別管他,他自己會吃。面要冷了。”

蘇祥立馬道:“阿奶,我自己吃。”

蘇陳氏笑呵呵地摸摸蘇祥的頭,“真懂事。”說著也就不再幫蘇祥,自己拿起筷子吃起面來。

蘇凌寒看着蘇陳氏,她臉上的笑容讓她臉上橫生的皺紋都透着一股慈祥,給人很親近的感覺。可事實上,她這奶奶兇悍起來完全不輸於金氏。幸而她識文斷字,得到蘇陳氏的喜歡,不然這日子恐怕要難上許多。

是的,別看蘇陳氏從小到大都生活在農村,她最喜歡的卻是讀書人。這和她爺爺有很大關係。據說她爺爺是神童,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可惜後來“時運不濟”,到死也還是秀才。

難得的是,神童爺爺和村婦奶奶一生和睦,自十年前爺爺去世之後,蘇陳氏每每只能拿着他留下來的書緬懷一二。原身原先也是不得蘇陳氏喜歡的,不然也不會在七歲時因着一場風寒就去了。之後她憑着給蘇陳氏念書才讓李陳氏改觀,也間接提升了在這個家裏的待遇。

至於她識字為什麼不會受到懷疑,那是因為她有個不一般的親娘……

想到這裏,蘇凌寒止住思緒。對蘇陳氏道:“奶奶,等會我去山裏采點蘑菇,剛下過雨,蘑菇肯定多。若彥大叔那兒有沒賣的大兔子,中午就可以吃兔肉燉蘑菇。”

“我也去!”蘇祥咽了下口水,黑溜溜的眼睛裏滿是期待,“我要吃兔肉燉蘑菇。”

“哪能總白拿姚家的東西?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人家是獵戶,獵物都是要去賣錢過日子的。”蘇陳氏瞪她。

蘇凌寒滿不在乎:“以往彥大叔獵一隻兔賣一隻,根本沒什麼收入。聽了我的建議,他家才開始養兔子,現在可比往常好過多了。我要太客氣,彥大叔才不高興。奶奶不也說了,他家都是實誠人。”

更何況,彥家和她的關係可不一般,別說拿一隻兔子吃,拿十隻他們家也不會有誰說個不。

“你的建議你的建議,胳膊肘盡往外拐。”金氏出了房門就聽到蘇凌寒的話,火氣又冒出來,“有了掙錢的法子不知道給家裏說,平白告訴別人,虧不虧心?”

在蘇陳氏面前,金氏也不敢說太難聽的話,但話中的不滿一點也不少。

她聽村裡人說了,彥家父子三人和縣上的客棧簽了協定,每月給酒店供兔肉。如今就是不打獵,每個月僅靠賣兔子收益就比一般種田來得多。

“娘,不是什麼賺錢的法子都適合我們家的。”這會大家都吃完了,蘇凌寒邊收碗筷邊道,“就算一開始我說了,我們家也抓不到兔子。連兔子也沒有怎麼養?”

不等金氏說話,她接着道:“不過娘也別說我胳膊往外拐,我也想家裏越來越好。還記得我前些日子搗鼓的白菜嗎?我們家可以靠那個賺錢。”

“嘁,”金氏完全不信,去雜物房拿了農具就要出門,“白菜是個什麼稀罕東西,家家戶戶都有,拿出去賣還不如自個留着吃。真是鑽錢眼裏了,真當錢那麼好賺?”

蘇凌寒洗着碗,嘴角輕勾,心道:“錢本來就很好賺,尤其是她有無數個好點子。對她而言簡直就是遍地黃金。”

而她,也終於要踏進商途,大展拳腳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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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ゝ∠)_,任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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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商妃之愛妻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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