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重歸故里

冬至時節，燕京城外，朦朧的山脈彷彿披上了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如同一幅出自大家之手的水墨畫。

一輛金頂玉檐的馬車此時與景相映成趣，好似從畫中駛出來一般，正優哉游哉地行駛在前往燕京的官道上。

瞧，車頂上鑲嵌着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即便是在白日也熠熠生輝。車檐上懸繫着‘天蠶絲閣’紡織出來的流蘇，流蘇上串着五光十色的極品瑪瑙，此時隨風飄逸，相互碰撞，發出叮叮噹噹脆耳聲。

外出祭祖的人們指指點點，紛紛議論是哪戶人家歸京，居然有如此大的排場。當看到馬車前的赤血寶馬時，眾人臉色突變，像是見了鬼似的，迫不及待地逃離。

“小姐，鴉殺殿的弟兄們最近肯定偷懶了。”

“哼，咱們要回京，理由不是有很多嗎？偏偏給你整出奪嫡、替婚、指婚這三場大戲。”

“當年順延帝給皇長孫定王指婚，對象是相府嫡出的女兒，也就是您。可是，如今相爺卻抬正了沈姨娘，她的女兒秦阮到成了嫡女，這未來定王妃的頭銜自然落在她頭上了。這還不說，文昌帝居然還給您指婚了，對象居然是南陵王。”

“這兩個王爺也差太多了！定王一出生就封王，三歲能詩，七歲與當朝太傅舌辨治國策，十五歲便把那大周國打得落花流水，母親更是當朝皇后，那是正統的嫡出皇子，將來這江山必定是他的。南陵王呢？據說長到三歲還不會說話，如今是長成了，可惜患了腿疾。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個世襲的異姓王爺！憑着文昌帝那狡詐多疑的性子，指不定哪天會尋個名目滅了他，到時候還會拖累您。”

馬車內，身着淡青色裙紗的侍女扯着手絹，鼓起臉頰，喋喋不休地說著。見軟榻上懷抱黑色龍貓、聞香休憩的少女不發表一言，忍不住抱怨：“小姐，您倒是回天香一句！”

“聒噪。”

閉目養神的少女忍功終被打破，薄唇親啟，極為吝嗇地吐出二字，像是在敷衍。而她的雙目依舊閉着，慵懶地躺在軟榻上，聞着榻上煙香，神情陶醉，手下則撫着龍貓光滑的皮毛。

龍貓享受的眯起了貓眼，主人太溫柔，小九好喜歡。

再看少女穿着，一身裝扮同樣奢華，‘天蠶絲閣’出品的價值千金的限量版紅色束腰裙紗，襯得她身材妙曼，頭梳流雲髮髻，插着一根牡丹玉簪和一套鳳凰金釵，識貨的人一瞧就知道是‘玲瓏手’張老頭的傑作，張老頭的雕作那是萬金也難求。

少女便是秦卿。前幾日，在鴉殺殿的操控下，收到了相府急詔，這才帶着天香豆蔻回京。

至於天香口中所說得三場大戲，卻是魏機弄出來的。

魏機是鴉殺殿成員，三年前被安排進了大燕朝堂，今日已是九卿之一郎中令。他知曉秦卿乃丞相嫡女，且與當今定王有婚約，遂諫言文昌帝。什麼定王成年多時，可卻沒有王妃，於理不合，又什麼相府嫡女已經十五歲，待行及笄禮就能成婚。

文昌帝聽后，這才想到自己兒子年紀不小，是該成家了，也記得先帝在位時曾給他兒子定下了王妃，便是那丞相嫡女。可是當年相府嫡女的醜事鬧得沸沸揚揚，他怎麼能讓那種女子當他兒媳婦。於是，拿出先帝的賜婚聖旨左看右看，終於讓他看出漏洞，想到了解決之法。賜婚聖旨只指明是相府嫡女，並沒有點名道姓。只要撤了那名聲狼藉的嫡女頭銜，另外抬個相府的庶女為嫡女不就行了。於是，便暗查了一下丞相其餘幾個女兒的脾性，最後挑中了才貌雙全、素有“京城金枝”之稱秦阮。

那一日，文昌帝將丞相宣叫入宮，在御書房中談了數個時辰，與其說談，還不如說是威逼利誘。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丞相最終沒節操地點頭答應了，保證回府就將秦阮生母沈姨娘抬正。不過希望文昌帝給秦卿另外賜一樁婚約，也算補償一下那個五年沒見的女兒。文昌帝打了丞相一巴掌，自然要給個糖安慰下，就將秦卿賜婚給了他的心中刺——南陵王。

是以，天香憤奈不已，喋喋不休。

許是被天香吵得睡意全無，秦卿坐直身子，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將香爐內的安神香滅了。剎那間，華袖揮過臉頰，一陣濃郁的香味過後，那張素凈絕美的小臉上堆滿了脂粉，蒼白如鬼，異常磣人。

乍一看，眼下的少女配着這身奢華如火的裝扮，當真是俗不可耐，與初看時的華貴卓然簡直判若兩人，就好像一朵鮮花插在了，額，牛糞上。

“嗝。”天香被這詭異的變臉速度嚇膈應了下，投過去一抹哀怨眼神。

“怎麼？五年前我不就是這般打扮嗎？”秦卿挑眉，瞥了一眼天香后，淡淡說道。

“這不是還沒習慣嗎？”天香吐舌，這模樣，任誰看了都會被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