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在發燒

滴答，滴答……時針已經指到了凌晨2點的位置。

沈俊浩放下手中的書，將頭輕輕地靠在軟椅上，閉上眼，耐心去享受這寧靜的片刻，隨後，用手慢慢地按上了自己的太陽穴。

他，是真的累了！

許久之後，沈俊浩緩緩睜開眼，深邃的眼眸在無眠的暗夜裏顯得更加幽遠。他，不記得有多少個這樣的夜晚，秉燭長讀到深夜；他，不記得有多少個這樣的夜晚，獨自忍受着那份落寞。其實，冷漠霸道的他，最害怕閉眼，害怕滿腦子都是那不該回想的場面……

站起身，他迅速拿過桌上的酒瓶和酒杯，大步走向窗前。

街上已沒有行人，唯有那幾縷昏黃的燈光，將夜的孤寂拉得好長好長……

沈俊浩斜靠在牆壁上，透過半遮半掩的窗帘，將那道迷離的目光投在了不遠處那幾盞孤燈上，然後為自己斟滿一杯酒，輕晃幾下，仰頭，紅色的液體似一條舞動的長蛇，順着喉嚨，一點一點，漸漸地盤踞在胸口，送來一股暖意，頓時驅逐了他的睡意。

似乎在窗口站了很久很久，慢慢地，沈俊浩終於從那道落寞中走出，回過神，時針已經指到了凌晨3點的位置。於是，他放下酒杯，徑直走出了書房。

夜已深。

長長的走廊上，彷彿只有自己的呼吸夾着沉重的腳步在回蕩。抬起頭，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哀怨，為何每當萬籟俱寂的時候，他的心總帶着幾分凄涼，幾分感傷？也許——

沈俊浩的眼神漸漸轉為黯淡，也許自己註定走不出過去那點灰色的陰影！

停下腳步，不知何時，自己已站在了林子晴卧室的門口。沈俊浩厭惡地撇開頭，快步向前走去，然而屋內那一聲聲痛苦的低吟，卻將他的全部注意力挑起。

於是，他遲疑着推開她的房門，猶豫着走進了林子晴的卧室。

忽然，一陣微涼的風透着點點冷意，捲起一地的帘子，迎面撲來，沈俊浩不覺一陣戰慄。於是，他本能走到窗前，低咒一聲，迅速關好窗門。

轉身，將視線落在了幾米外那張憔悴的面孔上，片刻之後，沉穩的腳步慢慢迴響在房內。

“肖天，對不起，肖天……”又是那一聲的低吟，似乎在夢裏，她也有着太多太多的傷，太多太多的痛。

沈俊浩眉頭一皺，這女人，為何也有着跟自己一樣的感觸？彷彿在夢裏，又飄忽在雲端？

他靜靜地看着她，表情複雜，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擺脫那些苦澀的回憶，該如何去尋找心中的那一絲牽挂。回過頭，他不再去看她，然後將自己胸口的那一縷波動慢慢壓下，轉身，離去……

“肖天，不要走……”夢中的女子一個側身，突然伸手，像抓着救命草一樣，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彷彿還在自己的夢中進行着激烈的掙扎。

沈俊浩轉過頭，詫異地看着她，臉上有着說不清的表情，心跌進了低谷，卻又遨遊在上空，為何他心中盼的那個人，沒有像她那樣挽留他，而是一甩衣袖，棄他遠去呢？

正傷情，下一秒，他就微愣在一旁。沈俊浩黯然抬眼，驚異地看向她，然後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臉頰。霎時，一股滾燙的感覺自手心傳來，一點一點，匯聚在心窩……

天，她在發燒！沈俊浩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的擔憂，雖然外表冷酷的他，其實並不如外界揚言地那樣冷血。

他怔愣了半晌，一聲“媽的”不禁從嘴邊脫口而出，這女人，發燒了還那麼逞強！於是，他迅速走回到書房，取來退燒藥，輕輕為她服下。抬頭，瞥了她一眼，終於鬆口氣，接着，又拿來濕毛巾，小心放到她額頭，自語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獨自跑去學校後山，這次能回來算你命大！

床上的女子似乎並沒有聽到沈俊浩的低語，她的嘴裏只重複着一個字：“冷，冷……”

沈俊浩一驚，茫然看向林子晴那瑟瑟發抖的身軀，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浮現，於是，他迅速攬過身旁的被套，將床上的女子裹得更緊了，然而這似乎並不能改變林子晴那劇烈顫抖的感覺。

“好冷，好冷……”

沈俊浩，站在床前，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痛苦地蜷縮成一團，一縷不忍頓時充斥在腦海，於是，他躊躇着脫下外套，躺在她身邊，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彷彿感受到了對方身上的溫度，林子晴那陣陣低吟的聲音漸漸止息，她一轉身，鑽進了他的懷抱。

沈俊浩一怔，嘴角卻忽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下一刻，他將懷中的女子摟得更緊了。

這一夜，她在他懷裏，睡得很沉很沉……

這一夜，他抱着她，卻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