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揣度君心
因着五皇子賀蘭皓求賜之言讓建元帝勃然大怒，這盛大秋獵便在德妃淑妃各被建元帝劈頭蓋臉的訓斥教子無方一頓，二皇子賀蘭霖及五皇子賀蘭皓則被罰禁足一月中落了幕。
乾清宮，瞧着建元帝臉色看上去委實有些疲憊便輕聲安撫：“皇上，霖兒和皓兒尚且年幼，您不必——”
‘咣’一聲脆響，卻是建元帝將手中的宮窯釉瓷下五彩松樹杯扔落地上所發出的脆聲，皇后一驚，便將那尚未脫口的煩憂二字咽回肚子，福了身子：“皇上息怒。”
早在建元帝扔杯的同時乾清宮中的宮女太監們也早已跪在地下簌簌而不敢言，建元帝大手一揮：“都給朕退下。”
待宮女太監們退出宮門之外，建元帝這才面帶不滿的看着皇后：“你身為後宮之主，霖兒亦是你看着長大的，他和德妃起了那樣的心思你當真一點都不曾察覺？”
皇后心中一哽，這個時候皇上倒是想起她才是後宮之主了？往常德妃和二皇子行差踏錯之時她要懲罰時攔着她不讓懲罰的人是誰？
雖是心中腹誹皇后卻也知道建元帝揮退宮女太監才向她發作到底還是給她這個皇后留了幾分顏面，咽了不服她道：“皇上，臣妾雖是知道霖兒常去靖安侯府，只是臣妾以為霖兒他是去看望季三姑娘，卻不曾想到——是臣妾失職，還望皇上恕罪。”
皇后態度溫婉，建元帝心中那一口怒氣倒也消了泰半，他心中自也清楚往日是他自個太縱着德妃母子二人，皇后難以壓制德妃和霖兒不足為奇，穩下了心神他面色稍轉，嘆了口氣又輕聲安撫被他遷怒的皇后：“這往後，你該敲打的便只管敲打，朕可不想日後鬧出什麼醜事，傷了母后之心。”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謹遵皇上之言，萬不會讓母后和皇上您憂心。”
敲打？
皇后在心中冷哼一聲，這些年來，她這邊敲打，回頭全安福就奉皇上旨意送去各種珍寶安撫德妃，讓她這個皇后平白成為宮中眾妃嬪暗中的笑談，這也罷了，可恨的是，那德妃得了皇上的安撫還要尋到她的長春宮以請安為名炫耀她李婉婉是如何深得皇上寵愛！
“朕也累了，皇后你掌官六宮事務也多，且先退下吧。”皇后一貫溫婉的態度終是取悅了建元帝，輕輕擺手示意皇后可以告退。
皇後退下之後，建元帝半眯着眼靠着枕沁，心中忖着五皇兒的話又不免煩惱，幾個皇兒之中他最喜歡的自然是德妃所出的賀蘭霖，且霖兒又不負他之重望德才兼并，季府那三姑娘，怎的就沒承了她娘親半分才情，以霖兒天潢貴胄的身份又德才出眾，看不上那膽小懦弱又落個草包之名的季府三姑娘倒也情有可原。
想到初見季府三姑娘時自個心中的諒然，建元帝又不免在心中長長嘆了口氣，當初下旨賜婚到底是草率了些，誰能料想得到陸九鳳的女兒竟會生成這般模樣，天子之言無可反悔，倒是生生委屈了霖兒。
罷了，霖兒的正妃既是這般上不得檯面，這側妃之位可得仔細斟酌方能彌補霖兒了。
“安福，去安寧宮傳朕口諭，兵部尚書府的趙大姑娘端莊大度，讓德妃省了那多餘的心思。”
早已習慣建元帝對德妃娘娘打一巴掌再賞一甜棗行為的全安福心恭聲應命，到底是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想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趙大姑娘將是皇上親自為二皇子挑選的側妃人選了！
全公公前往安寧宮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各宮，自是各宮之中又傳出一片杯盞破碎的聲音。
長春宮的皇後娘娘雖早已料得全安福會奉皇上之意前去安寧宮安撫德妃，但聽得她前腳離開乾清宮後腳全公公就去了安寧宮后，她還是免不了大怒之下摔了手中的青瓷盞，只是身為六宮之主，她時時謹記中宮主母需得大度雍容的禮儀，只摔了手中青瓷盞后便斂了心中的不甘和怨憎，盯着跪在地上的宮女沉聲問：“念瑤，你可是看仔細了，這次全公公真沒帶什麼賞賜？”
“娘娘放心，奴婢很是仔細，全公公真是空手去的。”念瑤無半點遲疑的回稟，以往全公公都是帶着皇上各種賞賜去的安寧宮，這次卻是空手去的，想來皇上這次也是惱了德妃娘娘，才並沒有下賞賜安撫，這對皇後娘娘來說卻是個好消息。
只是聽了她的回稟，皇后臉色不但未有好轉卻愈發陰沉下來，瞧自個母后臉色陰鷙，太子賀蘭澤忍不住道：“母后，皇上這次並無賞賜德妃，您為何還不展顏？”
揮手命念瑤起了身，皇后才緩緩搖頭：“澤兒，你以為今日之事你父皇就真惱了那德妃母子？”
在太子訝然不解的眼光中，她心中不免嘆氣澤兒雖則才智過人，可於揣摩他父皇心思上卻是遠遠不及賀蘭霖，也難怪皇上會寵愛賀蘭霖多過澤兒。
“澤兒，你仔細想想，那季府三姑娘是何等品行，你父皇又是如何寵愛你那二皇弟，今日賀蘭皓之言，雖則是讓你父皇知道了德妃母子二人那起子心思，卻更讓你父皇覺得委屈了你那好二皇弟，若是全公公帶着重賞前往安寧宮安撫那德妃母后心裏倒也不懼了，就怕你父皇，覺得季三姑娘配給你二皇弟為正妃委屈了你二皇弟，想從那側妃之位上好好彌補。”少年夫妻，皇后雖然不曾將建元帝的心思摸個一清二楚，但該料想到的卻不會偏差。
賀蘭澤濃眉一揚，“母后，難不成父皇想賜季大姑娘為二皇弟的側妃？”
“糊塗！季大姑娘乃靖安侯嫡長女，你父皇再昏庸，又怎能讓靖安侯的三女為正妃之後再讓嫡長姑娘為側妃。”皇后撫額瞪了一眼太子，忖着這後院乃女人的事，太子身為東宮儲君，心思該放在朝政之上，豈能因為這些女人之間的陰謀詭計分了心。
“澤兒，此事你不用再管，母後會處理好，你該回東宮了。”
太子告退之後，皇后便吩咐念瑤：“這往後你要好好盯着安寧宮那邊，斷不可有甚遺漏之處，事無巨細都要回稟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