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老夫人賜
“孫女見過祖母。”
進了門，季望舒就給倚在塌上的老夫人行了個端端正正讓人挑不出刺的禮，對於老夫人為何要見她，見了她又想問她些什麼她卻是猜了個八九，今日她大鬧老夫人的壽辰，老夫人當著一眾來賀壽的賓客面自是將面子做足，不會為難於她，宴席一散，侍侯老夫人的王嬤嬤就來了浣紗閣，她便知道老夫人這是要秋後算賬了。
從自個這個身子的記憶之中，以及她這四天又問了胡媽媽甘草茯苓三人不少關於季府的事情她得出一個結論，在這季府之中，不但靖安侯和葉氏不待見這個嫡女，便是老夫人也不待見她這個嫡出的三孫女，反正老夫人不喜歡她，她也不怕將老夫人的壽辰給鬧得雞飛狗跳惹老夫人厭憎。
她跪在那裏，老夫人拿眼打量着也不叫起來，只冷冷的道：“三丫頭，你知道你今天做錯了什麼嗎？”
“孫女不該餓極了闖進廳堂，惹得祖母生氣。”
季望舒很是乖巧的低着頭，心中卻是不無鄙夷，你身為長輩不慈，逼得親孫女連飯都沒得吃餓極了才闖進大廳，你要不怕丟臉，就繼續刁難吧，左右過了今天，滿帝京都會知道你們季府是如何‘照顧’嫡出三姑娘的。
老夫人的眼神因為她乖巧認錯的話閃了閃，嘴角扯出一個極不樂意的慈詳，瞪着身側的紫娟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扶三丫頭坐下。”
紫娟忙上前攙扶，季望舒也不推辭，順着手就坐在了瑪瑙搬過來的小杌子上，不過卻只側着身子坐了半邊，同行的禮一般讓人挑不出刺。
見她這般中規中矩的乖巧模樣，老夫人的眼神又閃了閃，臉上的神情愈發的慈愛，沉吟了一會她道：“三丫頭，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不過那是因為你母親疏忽所至，這往後，祖母再也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了，你可相信祖母？”
這是當她是三歲小孩哄呢！
季望舒心中嘀咕一聲，臉上卻顯出一副歡天喜地的表情：“孫女當然相信祖母，有祖母關心了，自是再也不會有人敢欺凌孫女的。”
瞧她一臉歡喜的表情不似做偽，老夫人倒也信了幾分，只是想着之前大廳這小丫頭伶牙俐齒的樣子，老夫人心裏到底還是有些不踏實，又問：“三丫頭，你今日所為，是誰教你的？”
季望舒馬上搖頭，很是坦蕩的迎上老夫人三分疑慮的眼神道：“祖母，沒人教孫女，孫女只是又痛又餓，才會顧不得了。”
她眼神太過明亮，不由得老夫人不信，而且葉氏這些年對季望舒的所作所為，老夫人並不是全不知曉，只不過因為老夫人心中也不喜歡這個孫女，所以才會視若無睹的由着葉氏去了。
“三丫頭，你身邊只得一個嬤嬤並兩個大丫鬟照顧，祖母甚不放心，祖母想着，就讓玉石和秋茗這兩個丫鬟一同去照顧你，你看着合心不？”老夫人操勞了一天有些倦怠，便不再兜圈子，說出她今天將三丫頭叫過來的主要目的。
季望舒心中也自是明白，這兩個丫鬟，玉石可是一直侍侯老夫人的，是福壽堂的大丫鬟，至於秋茗則是二等丫鬟，老夫人將這兩個丫鬟給她，一是因為今天的事讓老夫人起了些疑心，想用這兩個丫鬟來觀察她，二則老夫人怕也是防着葉氏，出了今天這一檔子事，以葉氏的性格定是咽不下這口氣，老夫人怕葉氏再來算計她，所以將身邊一等丫鬟玉石給她以鎮懾葉氏。
這兩個丫鬟，她自是不能辭的，好歹也能幫她防着葉氏，有用的人自然是要加以利用的。
她面上展開笑顏，忙不迭的點頭：“多謝祖母關心，有玉石姐姐和秋茗姐姐來，奶娘也就不用那麼辛苦了，謝謝祖母，只是——祖母將玉石姐姐給了孫女，祖母身邊就缺了人，孫女擔心。”
老夫人就笑了笑：“你這丫頭，倒是孝順的，你不用擔心祖母，祖母這邊自是會再補了人進來，玉石、秋茗，這往後你們可要好好照顧三姑娘，若是三姑娘再出什麼事情，唯你們是問。”
玉石和秋茗就利落的應了下來，老夫人到底是上了年紀這精神頭就有些不濟了，揮了揮手示意王嬤嬤送季望舒出去。
王嬤嬤送季望舒出了院門之後回到廂房，見老夫人躺在塌上眯了眼休息，她便輕手輕腳的坐在一邊靠着椅子也眯了眼，只是想着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她心中卻是無法安寧下來。
原以為三姑娘是個膽小懦弱上不得檯面的，可今兒這一出，卻才知道是所有人看走了眼，今兒三姑娘這麼一鬧騰，葉氏只怕是短時間裏都難以恢復了，當真是打蛇打七寸，三姑娘好手段哇！
正想着，一股子冷風灌了進來，回頭一看，卻是林媽媽打起厚重的布簾邁了進來。
許是因為這股子冷風驚到了老夫人，老夫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是林媽媽這精神就清醒了一些，她稍稍坐起了一些，看着林媽媽道：“可查到了？”
林媽媽忙點頭：“老夫人，四天前大姑娘和葉府的大表姑娘出府回來之後，也不知怎的就直接衝到三姑娘那，二話不說便命婆子丫鬟打了三姑娘一頓，聽說三姑娘當時都給打暈了，想來傷得不輕，夫人知道后便命人壓下了消息，只派了人守着三姑娘那院子，只是今兒是老夫人的壽辰，賓客太多人手有些不足，守着三姑娘院子的人就給調走了，只留了一個老婆子，那老婆子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拉肚子，來回跑茅廁，這才讓胡媽媽和甘草茯苓帶着三姑娘跑了出來。”
老夫人聽了就皺起眉頭，“這葉氏，當真是糊塗之極，這樣的事情她竟是想隻手遮天的掩了去。”
老夫人可以說葉氏的不是，王嬤嬤和林媽媽卻是不敢附和的，林媽媽想了想，小聲道：“夫人她只怕並不是想掩了去，今天不是老夫人您的壽辰么，夫人她可能是想等您的壽辰過了，再妥善解決。”
老夫人不可置否的一笑了之，想了想便吩咐：“去找個大夫蘀三丫頭把把脈，回頭再送讓廚房熬點參湯送去三丫頭那裏，你再命針線房那邊，給三丫頭置幾身新裳，四季的各置四套，將我匣子中金鏨花鑲碧璽翠珠並景泰藍紅珊瑚兩套頭面一併送去三丫頭那。”